作者有話要說： 已替換~

作為一名有良知的穿越者，歷史劇家做不得，明姝只能強下心的山呼海嘯，干笑道：“沒什麼，歐修……真是個好名字！”

正在全心全意地打哈哈，忽然，王安石扯了扯的袖，道：“曲夫人好像在那邊。”

順著他的目看去，果然是曲夫人夾在一眾錦繡的貴婦中，一邊閑談，一邊散步，離明姝所在的回廊越來越近了。幸好曲夫人正忙著和袁夫人說話，沒注意到兒。

看著母親一臉恨鐵不鋼的表，明姝就知道在抱怨自己，再看袁夫人圓圓的臉，和氣的笑，的確是個很好的聽眾。

寧可聽別人抱怨瑣事，也不肯為自己的兒出頭嗎？明姝很疑。

只是勢已容不得多想，向胥欠一笑，這便告辭了。

盤算著時間，覺得晏子欽應該已經和袁廷用提出借一步說話，便往花園外走去，方便晏子欽找到自己。

果然，不一會兒，許安就出現在花園門外，往里略略張，一眼看見自家夫人，走過來笑著道：“夫人，人請您過去。”

明姝確認了一下：“袁伯父也在嗎？”

許安點點頭，道：“袁大人也在，老奴這就引您過去。”

花園和宅院之間是一堵高墻，墻下臨水架起一座水榭，如今水已結了冰，水榭也用天然帶著魚鱗紋樣的桑皮紙帳圍起來，上面點染寒梅，帳生起銀炭，既雅致又溫暖。

說起紙帳，明姝剛穿來時也覺得驚訝，想不通這些縉紳之家怎麼一個個都用紙來寒，又不是用不起青磚。后來親驗過才知道，紙帳的保暖效果拔群，關鍵在于方便——不需要時即可撤去，如此一來，一個涼亭夏天用來乘涼，冬天用來賞雪。

許安請明姝進去后，自己便退了出來，也把王安石一把拉住，小聲對他說：“噓！你師父師娘和這家主人有話說，王郎君和老奴在外面等等，或去那邊小軒里聽相公們閑聊也好。”

正說著，總覺得背后有什麼人，驀然回話，卻是背著手，聽到神的胥。

許安并不認得，客從一蜀錦兔的褙子也能看出，是個中等吏人家的小娘子，趕捂住了自己的。

胥掃了他兩眼，道：“里面的可是我舅舅，太仆寺卿袁大人？”

許安裝傻道：“主人們談話，我們這些做奴仆的怎麼知道！”

胥知道他在敷衍自己，道：“剛才還說是這家家主，我舅母還在園子里，總不能是在外任職的兩個表哥突然回來了吧！”

胥說著，也不和他廢話，像只靈巧而安靜地貓一樣無聲無息地來到水榭外，著紙帳聽里面的談話。

紙帳雖然保暖，卻不隔音，畢竟是薄薄一層紙，能藏住什麼？

只聽見有拿起茶盞的清脆聲音，繼而是一個有些年紀的男人說話，聲如洪鐘，應該是胥的舅舅袁廷用。

“晏大人是想管我的家事？”

晏子欽輕笑，道：“令公子考課一事，算不算是國事？”

刺耳的瓷震聲，似乎是袁廷用拿茶盞的手在抖，他道：“晏大人聽到了什麼風聲？”

考課？胥心下也覺不解，那不是員年末的考核嗎，他們就是為了談這個？

無視許安呲牙咧地無聲哀求，胥接著聽下去。

“張麟和丁珷篡改了令公子袁意存的考課結果，他這樣做，狼子之心畢，袁伯父還要袖手旁觀嗎？”晏子欽道。

興許是事關自己的長子，袁廷用的態度明顯了下來，放低了聲氣，道：“我何嘗不知張家郎君不是可托付的良人，只是……袁家祖宗無犯罪之男，親族無再嫁之，只怕到我這里壞了聲譽。”

聽到這里，胥心中不由得一驚。

張麟不就是自己的表姐夫嗎？舅舅都說他不是良人，難道他對表姐做了什麼逾矩之事？再一想，已一年多沒見到表姐了，著實為擔心。

水榭中傳來明姝的聲音，“伯父，就算為了袁大哥，您也該出手指證張麟等人，否則便是毀了他的前途。”

袁廷用更猶豫了，只聽窸窸窣窣的料聲，應該是他站起，朗聲道：“我會考慮的，多謝晏大人、晏夫人告知。”

聽見里面送客了，胥連忙想要躲起來，可正直隆冬，水榭四周都是枯枝，無可躲，索不躲。

轉頭就看見許安萬念俱灰的臉，耳邊聽到一聲倒吸涼氣的聲音。

原來是明姝從紙帳中走出，卻見胥在外面，十分驚訝，又不敢讓還在水榭中的袁廷用知道胥在聽，只能拉過往花園走，尋了個僻靜，問道：“胥小娘子，你在外面做什麼？”

明姝不知該不該告訴，側眼看了看晏子欽，卻見他被許安纏住，許安正拉著他比手畫腳地描述剛才的形，不是他有意讓胥聽，而是不敢弄出聲響，被袁大人察覺。

晏子欽朝明姝的方向無奈一笑，眼中卻是說不出的溫。

這一笑不要，明姝是見慣了他的，可胥卻不一樣。

胥雖年輕活潑，卻是個真真正正的家小姐，不像明姝這樣“半路出家”的換芯兒穿越者，見了不相的年輕男子，自然要靦腆含。

尤其是晏子欽這兩年已長了許多，風姿初，一紺青長衫，皂黑方巾下出琥珀雕琢的發冠，材頎長，面容白皙，眉總是微微皺著，顯得不，不似之前一團孩子氣。

胥拉著明姝走到一旁，小聲道：“這位就是天圣五年的榜上狀元晏大人？果然是一表人才。”

的臉上帶著淺淺紅暈，看得明姝心里發慌。

該不會是看上晏子欽了吧！趕拍拍臉頰讓自己不要胡思想，人家手中攥著的可是歐修這支潛力，何必要和自己爭。

可是現在的歐修還不是北宋的文壇領袖，也不是什麼唐宋八大家，只不過是一個落魄的窮書生而已……

果然是越想越生氣，要護食了！

胥也覺得自己的表現不太妥當，嚇白了臉，急忙道：“晏大人一表人才，晏夫人中豪杰，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胥小娘子謬贊了！”明姝順著臺階下來，了胥若無骨的手，心道，幸虧你有自知之明，否則我就要和你爹娘好好聊聊家教問題了。

胥道：“那……我表姐的事？”

明姝也沒有耐和細聊，道：“那是袁伯父的家事，我們也沒想手，何談向胥小娘子說什麼閑話？”

說完，極禮貌地微微一笑，旋走遠了，只留給一個擺搖曳的背影。

和晏子欽在臘梅花下的石凳上閑坐，拂去一層落花，鋪上一張厚厚的墊。

晏子欽道：“袁大人雖未明確答應，可是絕對會站在我們一邊。”

明姝道：“何以見得？”

晏子欽道：“越是重視‘家聲’的人，越是偏袒兒子。你回想一下，咱們提到袁娘子時，他那無可無不可的態度，再想想提到袁意存時，他是不是頓時張起來？”

明姝撇做道：“重男輕！”

晏子欽沒聽過這個說法，詫異道：“什麼？”

明姝道：“就是偏袒男人，輕視子！”

晏子欽道：“按你這麼說，那朝廷豈不是天下第一的‘重男輕’，只準男人仕，不許子科考？”

明姝聳聳肩，道：“算了，這話題沒法說，再說下去，連皇帝又要被牽扯進去。”

晏子欽笑道：“可不是，為什麼只能是男子做皇帝，不能是……”話到一半，趕停住。

誰人不知，現在是非常時期，皇帝雖然是男人，可實際掌權的卻是太后。當年，史中丞程琳為了獻，曾奉上《武后臨朝圖》，以皇武則天類比當朝太后劉娥，意圖表達自己擁立太后稱帝的決心。

太后默然良久，將圖軸拋擲于地，表示自己絕不篡位，大臣這才如釋重負。

本以為太后會在近幾年還政，可是又沒了下文，群臣的心又懸了起來。畢竟人是會變的，今日和昨日尚有分歧，何況是事隔經年，也許掌權日久，對九五之位產生了依，太后變了心意，想要取而代之。

他失言的模樣被明姝看在眼里，道：“就該出個人做皇帝，讓你們這些妻妾群的男人清醒清醒，我們也不是任人擺布的。”

晏子欽眼中寫著無辜，道：“妻妾群又關我什麼事了？我跟張麟、丁珷那些人不一樣。”

明姝道：“現在看著好，那以后呢？”

晏子欽紅著臉，指著坐在不遠，正在撿拾飄落殘花的王安石，道：“孩子還在呢，不要說這些。”

明姝道：“什麼孩子，他聽不著。”

話音才落，卻聽見一個悉的聲音。

“孩子？哎呦呦，我的寧寧，快讓娘看看！”

說話的正是曲夫人，也不知是何時來到二人后的。

被母親抓個正著，明姝滿臉灰敗，干笑著起，福道：“母親萬福，沒來得及向母親問安，是兒的罪過。”

什麼沒機會問安，分明是一直躲著。

曲夫人正心花怒放，趕讓兒坐下，還了石凳上的墊，見還算暖和，才沒讓跟在后的大丫鬟秋嵐再加上一層。

明姝見到秋嵐，又驚又喜，笑道：“秋嵐姐姐，好久不見。”

之前在家住著，卻沒見，上次見面還是去舒州前，算算已有一年半了。

秋嵐道：“謝小娘子關心，奴婢的娘在鄉下病了，夫人心善，準我回去侍奉湯藥。”

明姝點頭，本想問一聲病可好了，卻見頭上帶著一朵白絹花。宋人忌諱頭上戴白，只有家中有喪事，才會戴白頭飾，名曰戴孝。

記得當今家有位寵妃張氏，得了賜的珍珠，為了博得圣眷，將上好的珍珠做了首飾，戴得滿頭珠溢目，卻被家嫌棄道：“滿頭白紛紛，沒些忌諱。”

如此開來，秋嵐的娘已經沒了。

秋嵐是和一起長大的，如今的娘忽然沒了，明姝里發苦，想安幾句，曲夫人卻把話題拉了回來。

“你可找人診脈了？”

明姝惱道：“娘，八字沒一撇的事，還沒有診出喜脈呢！”

曲夫人雖沒拉下臉，可四周地空氣頓時冷了幾分，連站在一旁的王安石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算了。”曲夫人起要走，“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也不管，一把老骨頭咯，就讓我抱憾終把！”

明姝拉著母親，道：“娘，你也不老啊！”馬上四十歲的人，也算不上很老。

曲夫人被兒拉著坐下，不聲地揮揮手，秋嵐便既有眼力見地退下了。

晏子欽還在等著岳母大人的耳提面命，誰知卻盯著他一言不發，晏子欽這才領會到，原來他也是被排除在外的人，了鼻尖，拉著王安石起告退。

待閑雜人等都走后，曲夫人才意味深長地看著兒，嘆氣道：“你也看出來了，秋嵐的娘沒了。”

明姝點點頭，面對發生在邊的死別，不知該說什麼。

曲夫人又道：“你常說我年輕，可秋嵐的娘還比我小上幾年。就算是娘生活優渥些，壽數長些，可命運這東西終究是天定的，誰能說得準呢！”

明姝道：“娘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曲夫人看著真誠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道：“你是太上老君還是如來佛祖？說的話不算數的。”

明姝道：“可我……也沒辦法啊。”已經努力吃補藥了。

曲夫人道：“聽說婿住在衙門里了，年輕人有上進心是好事，可也要顧及家里，何況男人總不在家，你知道他有了什麼不清不楚的事？”

明姝急忙道：“娘，他不是那樣的人！”

曲夫人道：“他不是那樣的人，可世上有心的人太多了。知道你回家住的那段時間，秋嵐為什麼不在嗎？讓回去侍奉母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娘早就看出是個心氣高的人，難保不起歪心思，你也要通些，別整日糊里糊涂，這世上長著七八個心眼的人可不，你就一個心眼，還是個死的，多留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