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秦一早到科里, 發現氣氛比平時歡快, 偌大一個示教室說笑聲不斷，科里人都在商量周末搞活的事。

羅主任笑容滿面：“oa上的通知估計你們也看到了, 我們科再一次被院里評為‘先進集’，作為科室管理者, 我在此首先向大家表示祝賀，另外也要謝同志們這一年來的辛勤付出。”

顧教授笑著接話：“羅主任, 別忘了還有這次濟仁系統‘青年后備人才’競選, 一院總共十幾個青年醫生進初選, 我們科就占了兩個, 正好科里大半年沒搞活了, 不如趁這個機會出去放松放松。”

羅主任笑：“畢竟只是初賽，怕年輕人產生驕傲自滿的緒，我也就沒提, 他們接下來要去院里準備比賽, 課題也都進了正軌, 這幾天他們可能不在科里, 如果出現一些工作上的接，大家諒一下。不過剛才幾位教授的建議不錯，工作應該有張有弛, 臨床科室平時工作力這麼大, 借這個機會適當放松也是應該的。”

一群年輕醫生開始起哄：“主任都發話了, 禹明、林景洋, 你們倆別站著不說話, 都出來表示表示。”

林景洋笑著說：“沒問題，出錢也好、出力也好，都聽你們安排。”

禹明說：“那就定這個周末？”

大家都愣了一下，林景洋也就算了，沒想到禹明這次也這麼nice，氣氛瞬間更活躍了，有人順勢出主意：“可以去郊區的歡樂大世界，旁邊有釣魚山莊，還有水上樂園，羅主任他們可以去山莊搞些休閑活，年輕點的可以去旁邊的游樂場。”

“歡迎帶家屬嗎？”

顧教授說：“當然歡迎了，還是按以前的規矩，老婆孩子都提前報名啊，大家自己出門票，禹明和林景洋負責請吃飯。”

熱火朝天地商量了幾句，眼看時間不早了，羅主任提醒大家開始早班。

中午食堂吃飯，盛一南很興：“水上世界項目可多了，就是得自帶泳。”

吳墨怕怕的：“我不會游泳，我在旁邊看你們玩。”

盛一南翻白眼：“不了你，那地方各種花樣都有，你玩別的項目不就行了，舒秦干嗎呢，怎麼不說話啊。”

舒秦翻著手機里的郵件，昨天晚上給禹明發過去以后他回了一句“收到了”，今早本來想找他商量，可他只了個面又去了實驗室，他這麼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幫定下來。

“哦，我看選題報告呢。”

吳墨問：“你選的什麼課題？”

舒秦放下手機：“【分娩鎮痛】、【圍期心保護】、【食管超聲在外循環中的應用】，對這三個方向比較興趣。”

盛一南：“噫？早上我去找我們導師，看到禹總在那邊打印東西，當時我瞄了一眼，第一頁就是分娩鎮痛，搞半天他打印的是你的選題報告呢。”

舒秦遲疑地嗯了一聲：“羅主任最近很忙，我師兄幫我看看選什麼課題。”

吳墨看著：“三個都是臨床試驗，分娩鎮痛在產房，后面兩個都在外循環手間，要采集樣本的話，是不是得去這幾個地方待很長一段時間。”

舒秦：“差不多得轉小半年吧，羅主任對學生課題要求嚴格，樣本量不會小。”

盛一南突發奇想：“你現在不是癌痛課題的小組長嗎，選個癌痛相關的方向跟禹總的項目掛靠不就可以了，他那可是國字號，那麼龐大的項目，現的實驗模型，要人有人，要經費有經費的，禹總隨便分出個小課題就夠你當研究生論文了。”

這樣確實可以省下來大量時間來做別的，但舒秦還是搖搖頭：“癌痛我的確也興趣，可我師兄的項目還牽涉到中合作，一來他未必同意我跟他掛靠，二來我自己也不想給組里添麻煩。何況你也說了，實驗模型他都設計好了，要是我撿現的東西，怎麼鍛煉自己的科研能力呢。”

吳墨微微皺眉：“我看王姣姣就是掛靠的林景洋師兄的課題呢。”

“何止掛靠了課題，晚上本都不用去收集樣本。”盛一南撇，“不過那有什麼用，還不是考最后一名。”

王姣姣正好端著餐盤路過，邊說邊跟人議論：“附近就有好幾家商場嘛，周五晚上下班可以過去買泳。”

瞥見他們，王姣姣臉一淡。

吳墨連忙轉移話題：“周六我們幾點集合呢。”

舒秦看看手機：“到時候群里會發通知吧。”

一連幾天禹明都不在科里，就連晚上疼痛病房的循例查房都給了同組的老師。

舒秦覺自己像一塊海綿，白天跟著顧教授踏踏實實學各種急診全麻，晚上在病房看書，每天都在汲取“營養”。

周五晚上下班回去，盛一南難得沒回家，一見到就說：“看到通知沒，明早直接從醫院出發，科里大部分老師都去，我們這些學生各自蹭導師或者師兄師姐的車。”

“看到了。”正要跟爸媽打電話說這件事，“噫，你回家拿了泳？”

盛一南嘿嘿笑著：“我家不就住附近嗎，我怕明天早上再回去拿來不及，晚上下班還算早，我就回了一趟。”

舒秦拍拍腦門，早就把這件事忘了：“算了，到那邊再買吧。”

說著家里給發微信，【爸爸。】

還沒編輯完，電話響了，一看是禹明，忙接起：“師兄。”

“這幾天怎麼樣啊。”

幾天沒聽到他的聲音了，大概是累的，他在電話里嗓音比平時沙啞。

推開門，走到外面接電話：“好的，疼痛病房這邊樣本質量也都不錯，師兄的比賽怎麼樣，還順利吧。”

“還行。”他默了一會，“明天去不去啊。”

“當然去。”在走廊慢慢走著，正是一天當中最熱鬧的時候，來來往往都是同學。

“明早到醫院門口等我，我開車過去。”

腳步一緩：“哦，好——”

盛一南后面推開門：“舒秦，你爸媽說你剛才發條微信就不說話了，打你電話不通，就打到我手機上了。”

“啊？”應該是那條微信不小心發出去了。

禹明那邊似乎聽見了。

“你接電話吧，沒別的事，掛了。”

舒秦：“那師兄晚安。”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舒秦和盛一南從宿舍出來，路上到吳墨，三人邊吃早餐邊往外走。

盛一南帶了好些零食，舒秦買了好幾瓶水，三人瓜分完畢，都塞在背包里。

到了醫院門口，還算早，來的人不多。

林景洋載王姣姣幾個，吳墨和盛一南跑到自己導師的車面前。

舒秦兩邊跑了跑，正奇怪沒看到禹明的車，一輛黑的車過來了。

副駕駛室的人搖下車窗，沖齜牙一笑：“舒小妹，快上來。”

笑著走過去：“顧師兄。”

再一看后座，坐著朱雯：“朱師姐。”

顧飛宇笑：“你說你師兄多不地道，請科里的人出去玩，倒把我和雯姐瞞得死死的，要不是昨天晚上聽人說起，我們都不知道有這種好事。”

禹明問：“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把礦泉水從背包里取出，“顧師兄、朱師姐，喝水。”

看看礦泉水不夠分，干脆把本來打算自己喝的那瓶酸放到禹明手邊。

禹明拿起來研究了一下，就要打開喝，被朱雯笑嘻嘻地搶了過去：“謝謝禹總，我才下夜班，眼看要低糖了，你和顧飛宇吃了早飯，這個讓給我補補元氣得了。”

舒秦忙從背包里又拿出一包餅干：“朱師姐，你先墊墊肚子。”

顧飛宇后視鏡里看看舒秦：“看來你師兄有改善伙食了啊，這又是果又是酸的，什麼時候把你爸爸做的包子帶點給我們嘗嘗。”

舒秦垂下眼睛整理背包，莞爾：“我回家就讓我爸爸做，周一就帶過來。”

朱雯說：“你們家老爺子不是天天在家里鼓搗廚藝嗎，一刷朋友圈就看他老人家曬吃的，包子還做得像模像樣的。”

“別提了，最近因為被醫院返聘的事，老頭又重新燃起業務熱了，已經一個多月沒進廚房了。”

他扭頭看著舒秦：“舒小妹，說起我們家老頭，你別看你師兄格不怎麼隨和，對朋友可真沒話說，十幾年前，我們家還住在這一塊，我爸爸有一次半夜發心梗，電梯壞了，我當時不在家，要不是你師兄背著我家老頭狂奔到急診，我家老頭可能早就沒了，你師兄當時正發著高燒呢，好不容易把我家老頭救下來，自己生了一場肺炎。”

十幾年前？舒秦看看禹明，那時候他自己也還是個半大孩子。

禹明：“你們沒別的好聊了？”

“那就聊別的唄。”朱雯問舒秦，“去水上樂園玩，帶泳了沒。”

“沒帶，我打算到那邊再買。”

顧飛宇：“禹明，你們今晚到那邊住嗎？”

“看況。”

路上開得很快，舒秦和他們說笑聊天，轉眼就到了郊區，游樂園的巨大建筑近在眼前，窗外綠意盈盈，天氣晴好，到都是游客。

禹明把車停好，付錢買了幾瓶飲料，把其中一瓶果遞給舒秦：“都想玩什麼。”

顧飛宇笑瞇瞇地：“對，想玩什麼你師兄都滿足你。”

朱雯把他扯到一邊：“你什麼況，不是自己要追舒小妹嗎，怎麼一路上都在幫禹明和舒秦牽線啊。”

顧飛宇：“這小子都我顧爺爺了，我好意思跟他搶嗎？”

禹明跟舒秦已經走到前面去了，舒秦找了一圈沒看到盛一南他們，眼看走到水上樂園門口，禹明看看：“那個，你是不是得先買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