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倪振平打來的。

倪珊離家出走了。

倪振平把所有的人都問了一遍，最后問到了陸繁這里。

陸繁掛了電話，拿上外套要出去。

倪簡從洗手間里走出來：“怎麼了，耗子哥催你去修車？”

“不是。”陸繁也不瞞，“倪珊一夜沒回來。”

倪簡一怔：“我爸爸的電話？”

陸繁點頭，說：“你待著，我出去一下，中午回來。”

倪簡沒應，默了兩秒：“一起去吧。”

倪簡和陸繁一起去了倪振平家。

倪振平不在，李慧在屋里守著電話哭。

從的哭訴中，倪簡模模糊糊看了個大概。

倪珊回來晚，被倪振平說了一頓，氣壞了，吼了一聲，說不想再待在這個家里，然后氣沖沖地下了樓，再沒回來，手機也一直關機。

倪振平現在還在外面找。

陸繁問清了詳細的況就出去了。

倪簡和他一起。

路上，倪簡問：“你知道去哪找麼，要不報警吧。”

陸繁說：“只是賭氣，很可能在同學家，不會有什麼事。”

“爸爸不是也問過同學了，沒消息。”

“同學也不是都會說實話。”

陸繁從口袋里出紙條，那上面記了從李慧那里的問來的幾個地址，都是平時跟倪珊關系好的同學。

陸繁帶著倪簡跑了一圈，果然在一個趙姓同學那兒找到倪珊。

同學是外地來的，在學校后面的巷子里租了間屋，倪珊跟住了一晚。

倪珊沒想到最先找到的人竟是陸繁和倪簡。

見到他們，先是一愣，接著就要關門。

陸繁把門一按，拎著的手臂拉出來：“回家！”

他手勁大，倪珊掙不了，只一個勁說著“不回去”。

倪簡站那看著，低頭出手機給倪振平發了條短信。

沒過多久，倪振平和李慧都來了。

李慧看到倪珊，哭著跑過來抱住。

倪珊也哭。

倪振平原本想狠狠罵倪珊一頓，但經過這一整晚的擔心，也不敢再對倪珊說重話。

倪珊最終還是跟李慧回了家，但對倪振平依舊不理不睬，一到家就進了房間。

倪振平要留倪簡和陸繁吃午飯，倪簡拒絕了，這時李慧從倪珊房里出來，也他們留下吃飯。

倪簡沒說話，看了看陸繁，陸繁應了。

李慧做飯時，倪簡和陸繁在客廳同倪振平說話。

后來，李慧走出來，溫聲問倪簡能不能幫擇菜。

倪簡進了廚房。

李慧沒讓倪簡擇菜，低聲音對倪簡說了幾句話。

倪簡聽完沒吭聲，看了一眼，轉出了廚房。

想立刻就走，但看到沙發上倪振平正笑著跟陸繁聊天，就沒開口。

吃完午飯，倪簡和陸繁離開了。

后面半天，倪簡緒懨懨。

陸繁看出不對勁，正要問，倪簡主說話了。

倪簡說：“我以后不去他們家了，再有這種事，你自己去吧。”

陸繁一愣。

倪簡吸了口氣，說：“我爸爸很倪珊，你看出來沒？”

陸繁不知怎麼回答。

倪簡笑了笑：“你這什麼表？

陸繁沒吭聲，眼神關切。

倪簡又笑了一聲，手他的臉。

“我沒事。”說，“就是忍不住有點兒嫉妒，我這人心狹窄，你懂的。”

“你不是。”

“嗯？”

陸繁說：“別這麼說自己。”

倪簡輕笑，眉眼彎彎，沒接話。

第二天，陸繁說要去店里修車。

倪簡想起上次的鬧劇，問：“那天我把趙佑琛打了，給耗子哥惹麻煩了吧，他說沒說你？”

陸繁沒想到突然提這一茬，默了幾秒，搖頭。

“沒什麼麻煩，他……也沒說什麼。”

“說謊。”倪簡言語溫溫，“你撒謊還停頓什麼，笨。”

陸繁沉默。

倪簡湊近，盯著他的眼睛：“他說什麼了？嗯，我猜猜，是不是說我學壞了？是不是……還你離我遠點，免得我你，就像對趙佑琛那樣，對麼？”

陸繁仍是無言，沒點頭，也沒搖頭。

倪簡：“那就是都猜對了。”

嘆口氣，說：“陸繁，你不問我要解釋麼。”

陸繁看著。

“不要就算了。”轉走。

陸繁起，從后面扣住的腰，圈進懷里。

倪簡一個轉，面向他。

“這是什麼意思？”抬頭，目筆直地投向他的眼睛。

陸繁抿了抿，目篤定：“你想說，我要聽，你不想說，我就不要聽。”

他不說他要不要，他只問想不想。

如果說起那些讓不舒服，那他愿一輩子不知道。

倪簡著陸繁，半刻沒。

回過神后，說了。

那些事不復雜，三言兩語就解釋完了，包括梅映天的人品，包括們之間的關系。

末了，倪簡告訴陸繁：“我找你，不是因為跟人玩膩了，不是為了圖新鮮，我很清楚，我喜歡男人。”

否則追著蘇欽的那些年算什麼。

陸繁去修車，倪簡一個人在家里，十點多收到信息，是梅映天回來了，約出去。

倪簡給陸繁發了短信就出門了。

上了車，收到陸繁的回信。

“好好玩，回來時給我發短信，接你。”

梅映天轉頭，見倪簡笑得一臉漾，翻了個白眼：“發春呢？”

倪簡眉梢一挑：“不服？”

梅映天懶得理，轉頭安心開車。

和之前一樣，又去了老地方k11，這回一人拎走了一個純手工線坐墊，然后又去元奧逛了逛，倪簡買了畫紙。

吃飯時，倪簡時不時一下坐墊，嘆：“真舒服。”

梅映天越發看不慣：“什麼病？這種屎黃……嘖，這審沒救了。”

“這是駝！都說幾遍了。”倪簡拿坐墊敲，“這有什麼不好，跟陸繁很配啊。”

“陸繁？”梅映天瞇了瞇眼，目中意味深長，“買給他的？”

倪簡點頭。

梅映天笑了一聲，過兩秒，搖頭：“倪簡，你完了。”

倪簡正低頭喝咖啡，沒看見。

梅映天再次搖頭，沒說第二遍。

吃完飯，梅映天接到電話，要去電視臺一趟。

電視臺剛好離這不遠，梅映天把車丟給倪簡，自己走著去了。

倪簡去停車場取了車，直接從長海路走。

街道擁堵，車一路行一路停，到第四個紅燈時，倪簡的耐心幾乎告罄。

煩躁地拍了拍方向盤，百無聊賴，東張西。

下一刻，的視線頓住了。

看到了倪珊。

綠燈一亮，所有車輛魚貫而行。

視線中那輛白轎車駛出，倪簡眼皮一跳，跟上去。

車上。

倪珊坐在后座。

的被捂著，發不出聲音，雙手雙腳都被制住，彈不得，只有眼淚自由地冒。

兩個大男生的力量不是能反抗的。

他們現在只是制住，并沒有做什麼。

但倪珊怕得全發抖。

不敢掙扎，甚至不敢一下。

他們一共有四個人，兩個黃頭發，一個卷發，一個平頭。平頭臉上有塊疤，兇神惡煞一樣，他們還有兩把水果刀，看見了。

不認識這幾個人。

他們跟學校里的混混打扮一樣。

但沒見過這幾個。

不知道他們怎麼會找上。

倪珊開始后悔。

吃午飯的時候，倪振平說要送上課，沒理他。

還有，剛剛出來上廁所，鄭宇要陪，不該把他推進去。

倪珊這麼想著，眼淚流得更多。

捂著的男生罵了聲“”，撤回了手，然后塞了團餐巾紙進去。

副駕駛的“黃”轉過頭：“靠，搞什麼？小給你捂著，你他媽還嫌棄了，咱倆換換！”

“你想得。”

卷發男了手，嗤笑：“這妞是長的不錯，就是太小了點，還哭，真沒想到鄭爺喜歡這一款的，為了這丫頭居然放著然姐不要，嘖！”

駕駛座的平頭接話：“閉，都別瞎嗶嗶，管他鄭爺多喜歡，到了地兒，趕把事兒辦了，晚上找然姐拿錢喝酒去。”

話音一落，車里一陣附和，伴著笑聲。

倪珊驚恐地看著他們，抖得篩糠一樣。

前方的車上了外環路，持續加速，倪簡跟在后，騰出一只手手機，按了110后過了好一會兒還是顯示撥號。

這應該是沒打進去。

摁掉，給梅映天發短信，短信編輯了一半，發現前面的車轉了個彎，上了坑洼的石子路，在幾排廢棄的廠房前停了。

倪簡停車，把地址編完，然后下車，在后備箱里翻了翻，出一棒球。

一個小時后，白轎車開出來，上了外環，以飛一般地速度駛遠了。

十分鐘后，倪珊披頭散發地跑出來。

臉上有個掌印，紅得嚇人。

日頭往西偏，迎著風一路跑，滿臉的淚。

的袂上有鮮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