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簡的語氣很沖,一旁的小羅嚇了一跳,“我沒躲啊。”
說完見倪簡盯著前面,看都沒看他,才意識到在跟陸繁說話。
然而陸繁沒有任何反應。
他的裝聾作啞讓倪簡火大,但又沒法發泄。
從后視鏡里狠狠瞪了陸繁一眼,閉著,再也不想跟他說話了。
小羅注意到車里的氣溫下降了,想說點什麼暖一暖,想了想又合上了。
這姑娘怪怪的,還是不要淌渾水了。
一路沉默,到楓源山正好四點。
車沿著盤山公路上去,進了尋南村,在銀杏山莊門口停了。
小羅飛快地跳下車了兩口氣。
再跟這兩人待下去,他得憋啞子。
歇了幾秒,小羅就跑前頭找鄧劉說話去了。
陸繁從前面出來,去后備箱拿東西,倪簡空著手下車,靠著車門歇了一會,環顧周遭。
的確是山里風景。
山莊背后就是連綿山巒,不遠是沿著山坡層疊建起的民居,周圍全是樹,高高大大,楓樹和銀杏樹尤多。
看到山莊的名字,倪簡想起陸繁家所在的那條銀杏路。
這里顯然比銀杏路好看得多。
銀杏山莊不大,一共四棟三層小樓,一棟是別墅式樣,另外三棟是普通樓房,都是藍的外墻,裝修得漂亮。
類似的山莊這里有很多,除了幾家是全別墅,基本都是農家樂模式,這個銀杏山莊算是其中價比不錯的了。
張浩預定的就是那棟別墅小樓。
先到的幾個人已經住進去了,張浩撥了電話,沒一會別墅里出來一男兩,都是許蕓公司的同事,平時玩得好,就來了。三個人年紀都不大,比許蕓小幾歲,二十六七的樣子。
許蕓介紹了幾句,大家互相認識了一下。
寒暄了一會,男人們開始往屋里搬東西。
許蕓想得很周到,準備了不酒水和食材,足足有四箱。
別墅不小,三層樓加起來有十幾個房間,張浩夫妻住一間,其他人各選了一間,分下來還空了兩間。
倪簡和陸繁的房間都在三樓,一個在東,一個在西,隔著兩個空屋。
倪簡昨晚睡得不大好,坐了一趟車就覺得困,在樓下吃了點心,跟許蕓說了一聲就回屋睡了。
晚飯前,陸繁沒見到倪簡,上樓去。
許蕓正好從樓上下來,說倪簡睡得正香。
陸繁只好作罷。
天大黑時,別墅里又來了兩個人,是張浩的高中同學程銘和趙佑琛。
程銘是張浩過來的,趙銘琛是自己恬著臉跟來的。
許蕓看到程銘時還是笑著的,等看見他后的趙佑琛,臉就變了。
把張浩拽到廚房教訓。
張浩大呼冤枉:“天地良心,這回可真不是我來的,誰曉得他恰好跟程銘在一塊兒,早知道他要來,我就不喊程銘了!”
許蕓的神還是很難看:“你最好給我離他遠一點,這人滿腹花花腸子,十足的損友!”
張浩見生氣了,趕忙認錯:“老婆,別生氣別生氣,這回是我失誤,保證沒下次!”
“你還敢提下次?”許蕓怒氣升騰,“上次劉璐那事還沒跟他算清呢,他就一渣男,長得人模狗樣的,專門禍害人姑娘,都腳踩幾只船啦,要不是顧著你那點面子,我現在就趕他走!”
“是是是!”張浩忙認錯,“都是我不好,我也覺得佑琛這人在國外學歪了,太花,不適合正經過日子,程銘就不錯,我特地他來跟佩佩和謝琳接接,說不定能一對。”
“別廢話,總之這回你把趙佑琛看了,他要再敢,招我那倆妹子,我弄不死他!”
張浩點頭如搗蒜,拍著脯保證:“這回一定死死盯住!“
張浩說到做到,一晚上時刻注意著花蝴蝶趙佑琛的靜,生怕趙佑琛跑去招惹許蕓的兩個同事。
奇怪的是,趙佑琛今天倒老實了,除了來的時候跟大家打了招呼,后面幾個小時都在打牌喝酒,也沒見他主粘著哪個姑娘說話,倒是佩佩似乎被趙佑琛的外表迷了,時不時找他說話。
張浩松了口氣,心猜這貨眼高,佩佩和謝琳都是小家碧玉型的,算不得大,估計沒他的眼。
一群人玩了一晚牌,快十點時才各自回房。
趙佑琛和程銘住進了三樓的兩個空房。
倪簡睡到半夜醒了,看了看時間,兩點剛過。
了肚子,有點了。
起來刷牙洗臉,揀了件長襯衫套在睡外面,下樓。
走道和樓梯的燈都是開的。
倪簡借著亮穿過客廳進廚房。
廚房里一抹。
里頭站著個黑影,正著冰箱門翻著什麼,乍一看,像驚悚片里的場景。
倪簡抬手在墻上了一下。
啪嗒一聲,廚房燈亮了。
一切暴在晃眼的白下,包括那個冰箱的黑影。
燈亮的那一秒,黑影手里的一袋速凍水餃砰的掉到地上。
一個著膀子的男人進視線。
倪簡抬了抬眼皮。
趙佑琛顯然到了驚嚇。
他愣愣地著站在門口的倪簡,雙定住了似的,仔細看,還有點兒抖。
老實說,他不大確定這個披頭散發的白是人是鬼。
不會這麼邪門吧,他只是來找點吃的而已……
趙佑琛咽了口唾,目順著倪簡白皙的臉往下移,看到纖細的小,再往下,是腳。
他松了口氣,視線又挪回倪簡臉上,臉上有了笑,“小姐,人嚇人嚇死人哪。”
倪簡說了聲“抱歉”,走過去撿起水餃,看了看說:“這能分幾個給我麼。”
趙佑琛挑挑眉,有點兒驚訝。
這人反應太平淡了,似乎被嚇到的只有他。
他懷疑是故意的。
趙佑琛側過,“你是誰啊?”
“我倪簡。”
回答完之后說,“我來煮,分幾個給我。”
顯然,的注意力只在餃子上。
趙佑琛盯著的臉看了一會,低眸一笑:行,分你。”
倪簡找到鍋,很快把餃子拆開煮了。
趙佑琛斜靠著門框,抱臂看。
倪簡是真了,來不及研究,煮了個簡單的白水餃,一點佐料都沒放。
餃子煮開了,撈五個到碗里,把勺子遞給趙佑琛,“剩下的歸你。”
趙佑琛顧著看人,沒注意到沒放佐料,等到瞧見一鍋白水餃之后臉了。
“你……就這麼吃?”
“不然呢?”倪簡端著碗從他面前施施然走過。
趙佑琛差點吐。
他這輩子就沒吃過這麼清湯寡水的東西。
他抓抓頭發,在廚臺上瞄了一會,找到一瓶醋。
等他弄好調料端著碗出去時,倪簡吃完了。
洗了碗,往樓上走。
趙佑琛說:“哎,你等等我啊。”
倪簡沒一點反應,輕腳踩著樓梯上去了。
趙佑琛仰頭看了一會,低頭蘸醋,“嘖,這氣質,真像鬼。”
“倪簡,倪簡……”他念了兩遍的名字,搖著頭笑了。
倪簡睡得太多,第二天神清氣爽,一大早就起床了。
三樓有個觀景臺。
倪簡站那兒看山。
后,有個男人在看。
趙佑琛站了半個小時也沒見倪簡回頭。他沒耐心地咳了兩聲,仍不見有反應。
他走過去拍的肩。
倪簡回頭。
趙佑琛說:“看什麼呢?這麼迷。”
倪簡皺了皺眉:“手拿開。”
趙佑琛愣了一下,看了幾秒,手從肩上收回。
倪簡眉心舒展了。
趙佑琛第一次被人這樣嫌棄,很不習慣。
他了鼻子,說:“我趙佑琛,是耗子的同學,你是蕓姐的同事?”
倪簡說:“不是,我跟陸繁一起的。”
“陸繁?”趙佑琛瞇了瞇眼,“那個消防員?”
倪簡盯著他看了兩秒,忽然不想說話了。
不喜歡他提起陸繁時的樣子。聽不出語氣,但能看出表。
這男人把陸繁看低了。
轉過,繼續看山。
趙佑琛突然被晾著,還有些莫名其妙。
“怎麼不說話了?他不是消防員麼。”
倪簡沒反應。
趙佑琛盯著雪白的頸子,有些氣躁,他以前從沒覺得跟人接這麼有挑戰。
他想了想,覺得大概是戰錯了。
他知道有一種人,們看上去很強很霸道,那只是為了吸引更強更霸道的男人征服們。
他猜,這個人就是。
趙佑琛了拳,手扳過倪簡的,扣著的肩到欄桿上。
“我跟你說話呢。聾了還是啞了,嗯?”
倪簡顯然沒料到他來這麼一出。
這男人一秒之畫風陡變,很稽,倒有點兒想笑。
還真的笑了。
晨風從山里吹過來,漆黑的長發裹著臉,拂在趙佑琛下上。
笑得眼都瞇了,長睫一一,聲音脆鈴一樣傳遠了。
陸繁來時,聽到的就是這樣的笑聲。
臺上,一男一在一起,靠著欄桿,風卷起了人的子,跟男人的襯吹在一塊兒。
他站在那兒看著,不知還要不要喊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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