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政昌是郭伯言、郭驍都欣賞的英雄男兒,儀表堂堂一颯爽英氣, 常年隨父駐守邊疆, 如今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京城閨秀,自然喜歡。韓政昌待庭芳極好, 回門那日便看得出來, 庭芳上下馬車,都是韓政昌丫鬟般殷勤地扶著的。
郎才貌, 唯一的憾,是親半月,庭芳就得隨韓政昌去邊疆了。
小兩口離京當天, 宋嘉寧與郭家其他兄妹一塊兒出城送別。郭驍、雙生子還好, 宋嘉寧與蘭芳、云芳都哭紅了眼睛, 抱著最溫的庭芳姐姐舍不得松手, 最后還是郭驍給拉開的, 然后韓政昌扶著泣不聲的庭芳上了車。
馬車越走越遠, 宋嘉寧怔怔地著,眼淚又掉了下來。國公府眾人,第一敬重的是太夫人, 第一喜歡的便是庭芳姐姐。前世福薄,一個人孤苦伶仃,這輩子有母親,還多了一個好姐姐,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
“回去吧。”有人在耳邊說,還輕輕拍了拍肩膀。
宋嘉寧扭頭, 看到郭驍,他說著勸的話,眼睛還在著庭芳離開的方向。余中蘭芳、云芳已經朝馬車走去了,宋嘉寧點點頭,眼睛,失落地走向馬車。到了車前,一腳踩到木凳上,剛要去提子,右手突然被人攥住了,那掌心溫熱,悉得不能再悉。
宋嘉寧一下子僵了幾分,但知道郭驍只是單純地扶一把,便什麼都沒說,神自若地上去了。郭驍及時松開手,看著宋嘉寧鉆進車廂坐好了,他走到一旁,翻上馬,心里裝的是妹妹,手掌卻殘留繼妹的手溫,的小手,若無骨。
兄妹幾個回了國公府,下車時蘭芳隨手扶了宋嘉寧一把,宋嘉寧便忘了與郭驍的短暫。晚飯兄妹都去陪太夫人,太夫人想念親自帶大的大孫,幾乎沒筷子,接下來兩天也都食不振,整個人的神頭都不好了。
林氏心疼婆婆,郭伯言想想辦法,于是第二天,郭伯言回府時,帶了一位太醫……
太夫人這是思念孫,不是太醫能治好的,但太醫提議太夫人去個避暑的好地方休養一段時間,今夏京城酷熱難耐,太夫人住在清涼的地方,舒服了,心自然會慢慢好起來。郭伯言覺得這法子不錯,問太夫人愿不愿出門,太夫人瞅瞅自己的暢心院,都是大孫的影子,遂點頭答應了。
郭家有避暑莊子,位于清泉峰山腳,山中泉水遍布,不達貴人都在山上蓋了山莊。
地方有了,郭伯言讓云芳、宋嘉寧這兩個還沒定親的孫去陪太夫人,有眷不行,又讓雙生子同行。雙生子一聽就樂了,祖母避暑多久,他們就可以多長時間不用讀書練武啊,結果哥倆角還沒咧開,郭伯言又說了,文、武先生同去。
郭符、郭恕登時笑不出來了,宋嘉寧低頭笑,太夫人看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孫子,終于沒那麼惦記遠嫁的大孫了。
挑好了出門的日子,郭伯言親自護送母親去了清泉峰,太夫人帶著兩個孫安頓,郭伯言領著郭符郭恕巡視莊子,安排護院,白日、晚上值,務必保證太夫人等人的周全。不過這是衛國公家的宅子,哪個賊人趕來虎口奪食?
郭伯言自信地回京了,宋嘉寧跟著太夫人,安心地在這邊住了下來。
一行人來的巧,莊子管事養的一條大黃狗才生完一窩狗崽兒,快兩個月大了,有的送了人,只留了兩只,一黑一黃,正是最招人喜歡的時候。云芳是京城出生的大家閨秀,看不上這種小土狗,宋嘉寧喜歡地不得了,管事想討好主子,要把兩只狗崽兒都送四姑娘。
小黑狗兇的,宋嘉寧沒要,只留了喜歡手心的小黃狗,抱到自己屋里養去了,還給取了個名字,,一天大半時間都在院子里逗狗。逗狗逗累了,宋嘉寧要麼陪太夫人去附近溜達溜達,要麼與太夫人一塊兒聽先生說書,要麼就與云芳笑嘻嘻跑去看雙生子練功,日子過得還快活的。
每逢旬假,郭伯言會帶著林氏、茂哥兒來探太夫人,在這邊歇完晌再走,見太夫人氣漸漸好轉,郭伯言終于放了心。
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了,十九這日后半晌,宋嘉寧、云芳正在樹蔭底下陪太夫人玩牌,莊子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太夫人瞅瞅院墻,笑道:“準是你們大哥來了。”長子偶爾有事不能過來,長孫次次不落,而且都是旬假前晚就到,能在這邊住一晚。
太夫人說完,一盞茶的功夫沒用上,郭驍高大的影就出現在了莊子后院,上穿著馬軍都頭的服,顯然是直接從軍營過來的。宋嘉寧最先看見的卻是郭驍手里拎著的青皮夏瓜,又圓又長,比兩個人腦袋都大。
“大哥哪弄來的?”云芳驚訝地跳了起來,新奇地跑過去看。
郭驍邊往這邊走邊道:“昨日舅父派人送到府上,母親沒讓,我帶來孝敬祖母。”
宋嘉寧笑了,知道郭驍口中的舅父是指的舅舅林正道,舅舅是富商,時常能得些稀罕。
“你母親真是的,我們這邊又不是沒有,這麼大的瓜,茂哥兒肯定饞壞了吧?”想象幺孫圍著瓜流口水的樣子,太夫人突然想回府了。
兩個丫鬟接走了瓜,洗干凈切瓜片,擺在白瓷果盤上再端過來。郭符郭恕聞訊而來,兄妹圍坐一圈,陪太夫人吃瓜。郭恕故意把瓜籽兒吐出老遠,小黃狗就顛顛地跑過去,不吃瓜籽兒,卻喜歡追著玩。如此不雅舉止,太夫人訓了孫子一頓。
“明日我去山中打點野味兒,你們倆去不去?”郭驍忽然問兩個堂弟。
雙生子功夫練得馬馬虎虎,卻喜歡狩獵,聞言立即點頭。
“我也去!”云芳跟著起哄道。
宋嘉寧笑了,這個三姐姐,只要是玩的,就沒有不想去的。
郭驍看向太夫人,請長輩定奪。
太夫人笑著點點頭:“去吧,安安也跟著去,蘭芳定了親,接下來就是你們倆,趁著在莊子上玩得盡興些,回府就得聽話了,不能再跟小孩子似的。”意有所指地盯著云芳。
云芳嘿嘿笑,知道祖母說的是。
宋嘉寧卻不想與郭驍一同出門,在心中,長大男人的郭驍是一條狼,年齡越大越危險,為曾經被郭驍吃了七年的那只獵,宋嘉寧寧可當個猜忌君子兄長的小人,也不敢冒一點風險。
“山里蚊蟲多,我就不去了,我要在家陪祖母。”宋嘉寧靠到太夫人邊,撒地道。
郭驍正在吃瓜,聽到甜濡的聲音,他長長的眼睫了,并未抬起。
“就你氣,不行,你必須去,哥哥們走得快,咱們倆作伴。”云芳道。
宋嘉寧還想拒絕,太夫人拍拍小手,慈地道:“安安去吧,祖母這有驅蚊的花,你抹上。”
雙生子也熱地邀,盛難卻,宋嘉寧就不好意思再拒絕了,眾人約好明日吃完早飯就出發。翌日清晨,宋嘉寧換了一條淺的窄袖長衫,底下是條白繡蓮葉的長,出門前特意在脖子、手上抹了太夫人送來的花。
領著雙兒到了前院,郭驍等人都聚齊了,宋嘉寧看看云芳,奇道:“巧蓉呢?”
巧蓉是云芳的大丫鬟,這次來莊子,姐妹倆都只帶了一個大丫鬟出門,剩下都是使的。
云芳不甚在意地道:“肚子疼,沒事,咱們去山里玩,又不用伺候什麼,帶上反而累贅。”
這話說的,雙兒有點尷尬。
“走吧。”郭驍朗聲道,宋嘉寧下意識看過去,今日的郭驍,罕見地穿了一件白錦袍,襯得他面如冠玉,人也比平時多了幾分風流。但宋嘉寧只打量一眼便收回視線,挽住云芳胳膊,打定主意此行要與云芳寸步不離。
然而才進山,宋嘉寧的計劃就被人破壞了。
郭恕提議六人分三組,一個時辰后在山頂的老松樹下匯合,看誰打到的獵多。
宋嘉寧心中一。
“好啊好啊,我跟大哥一組。”云芳搶著跑到郭驍邊,抱著郭驍手臂道,大哥武藝最強,肯定會贏。
宋嘉寧繃的心瞬間松了下來。
郭符馬上道:“安安跟我一組。”兩個妹妹,四妹妹安靜懂事,換聒噪的三妹妹,他還怕三妹妹把獵驚跑了呢。
郭恕不樂意了,不愿意跟雙兒一個丫鬟結組,提議兄弟三人先手心手背,贏的跟宋嘉寧一組,另外兩個猜拳,再贏與云芳一組,剩下的帶雙兒。云芳嘟,悶悶不樂道:“三哥什麼意思?我哪比不上四妹妹了?”
“你話多!”郭恕哈哈笑,毫不留道:“我那是給你面子,不然你還得排在雙兒后頭。”
云芳氣得去打他。
“好了,早點分組,早點出發。”郭驍擋在郭恕面前,用眼神示意郭符過來,哥仨手心手背。
宋嘉寧提心吊膽地盯著三人的手。
隨著郭恕一聲“出”,三只手同時了出來,其中只有一只手心向上,是……郭驍。
作者有話要說: 莫擔心郭驍戲多,他也就剩這半年能嚇唬嚇唬嘉寧了,畢竟嘉寧可是十四歲就出嫁的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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