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護照,是上次許淮頌因為李識燦不愉快過後,找了個時間去辦的。
昨天剛拿到手,想等今天在寰視開完會,下階段工作安排明確後再跟他商量。
當時辦護照的想法很簡單。
異國那陣子,兩人天天跟時差和距離作戰,結果還是在通上產生問題。既然的工作本不存在嚴格的地域限製,也有足夠的經濟條件,那麽想,等他下次飛國的時候,也許可以跟著去,陪他忙完再一起回來。
但這個想法也僅限於此。辦這本護照的時候,確實沒考慮過定居國這件事。
許淮頌是為了回國的,應該早就知道,前幾天在蘇市也聽他親口說過。但也許是他打從一開始就輕描淡寫地作了這個決定,而潛意識也認為他回國是“落葉歸”,是他家裏人“皆大歡喜”的,所以沒有像呂勝藍一樣,把這件事看到那樣一個高度。
盡管從上講,不喜歡呂勝藍這樣的態度,但理智點看待,有一點,點醒了。——這段裏,的付出確實比許淮頌太多了,並且在漸漸沉溺其中,習慣接,慢慢把他的好當作理所應當。
是個向前看的人,麵對與他缺失的八年,並沒有過分沮喪。可凡事都有兩麵。拋開過去活在當下,卻也無視了那段過去裏,他可能存在的痛苦掙紮。
阮喻看了眼開著車的許淮頌,說不出的懊惱。
他確實不可能主提那些,但其實可以試著問問他。
怎麽也沒問呢?
許淮頌目視前方問:“會上挨罵了?”
搖搖頭示意不是,默了默說:“我在想,我這人是不是……”
“嗯?”
低下頭,攥著角說:“自私的啊……”
許淮頌皺了皺眉,剛要問下去,忽然聽見手機傳來一聲震,於是頓住了。
阮喻看看他,隨手劃開手機,發現是李識燦的消息:「忘了跟你說,魏董看起來近期有出國安排,接下來一陣子你可以安心。」
許淮頌瞥了眼的對話框,看到了消息來源。
抬頭解釋:“他跟我說魏董最近要出國。”
他“嗯”了聲,張張似乎想繼續剛才的話題,但轉念卻又放棄了,說:“想吃什麽?”
*
兩人吃完飯回到家,許淮頌先去洗了澡。
阮喻窩在客廳沙發上,看他很久沒出來,拿手機給沈明櫻發消息,略過一些關於他的私細節,簡單說了今天的事。
明櫻:「你現在不會是在告訴我,你打算跟他去國定居?」
事關終和背後的家庭,阮喻當然不可能倉促決定,停頓片刻,正打算說隻是在考慮,打字到一半,就看沈明櫻發來一串問號:「你們往多久?滿打滿算兩個月,有一半時間還是異地,你確定這不是頭腦發熱?他對這事什麽意見?」
沒有正視前兩個問題,回:「他在洗澡,我還沒跟他談。」
而且估計,一開口,就會被一句“不需要”甚至“不可能”直接打回來。
明櫻:「那你家裏呢?」
玉:「我得自己先想清楚才跟家裏提。」
阮喻也沒說錯,自己都沒想好,當然不該盲目驚擾父母。但這話隔著屏幕傳遞到沈明櫻眼前,可能被誤會了“先斬後奏”。
於是就“炸”了:「得死去活來的時候,犧牲也當甜,但你能保證以後嗎?先不說別的,想象下那種生活,你是打算在異國的大房子裏當一輩子金雀?」
「他回到國,不過是事業重新開始,可你在那兒人生地不,除了他一無所有,柴米油鹽的日子總會有矛盾,吵架的時候,甚至變質的時候怎麽辦?」
「說句不好聽的,你一個人遠在他鄉,別人欺負你,他可以護著你,可要是他欺負你了呢?你不能不管不顧把自己捆死在一個男人上啊!」
說白了,這就是遠近親疏各有偏幫,站在誰的角度,就替誰著想。
沈明櫻這一頓逆耳忠言來得又猛又烈,阮喻還沒醞釀出回複,就看一條接一條,也不知什麽時候,許淮頌已經出來了,正拿著幹巾漉漉的頭發,目落在上,卻不講話。
正被沈明櫻的話攪得心煩意,乍一眼看到他還有點恍惚,沒話找話地說:“你洗好啦?”
許淮頌“嗯”了一聲。
放下手機去拿吹風機:“那你坐著,今天我給你吹頭發。”
許淮頌看了眼沙發上不停震,冒出新微信消息的手機,在椅子上坐下來。
吹風機的聲音隔絕了消息的紛擾。
等幫他吹幹頭發,阮喻才在一旁坐下來,說:“淮頌,我有話跟你……”
“洗澡休息。”他打斷,“我明天一早還要去蘇市辦事。”
阮喻今天沒跟著去律所,也不清楚他們的工作進度,一愣之下點點頭:“那等你回來再說。”
許淮頌可能是真累了,說睡就睡。
等第二天清早,阮喻想問他能不能帶上自己,一睜眼卻看邊已經空了。
一張字條留在床頭櫃上:“早餐在冰箱。”
覺得許淮頌跟自己之間的氣氛怪怪的,不知是有心事的緣故,還是他也出了問題。
不得其解,發消息問他什麽時候回來,得到“傍晚”的回複後,就去超市買晚餐食材,沒想到回來路上接到了他的電話。
許淮頌說:“你沒在家嗎?”
“啊?”阮喻愣了愣,“我在從超市回家的路上,要進電梯了,怎麽啦?”
不用得到回複,阮喻很快就知道怎麽了。本該在蘇市的許淮頌回了家裏,看起來應該剛到。
愣了愣:“怎麽突然回來了啊?”
“臨時決定不去了。”
笑著晃晃手裏的購袋說:“那剛好,這些就當午飯。”
阮喻正要轉頭進廚房,卻看許淮頌忽然上前來,把手裏的購袋出,放到地上,然後從背後環住了。
猝不及防地,的心不知怎麽了一下。
許淮頌收手臂,一聲不吭,把下埋進的肩窩
。
一頭霧水偏過頭:“怎麽了?”
他沒答,默了默問:“我過幾天還是得去國,魏進的事沒出結果,你一個人在這裏我不放心,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護照可以加急辦,簽證我也能找關係。”
阮喻原本就想找他聊這事,一聽他主開口,毫不猶豫答:“好啊!”頓了頓又轉過說,“護照我有啦,你幫我安排簽證就好。”
*
許淮頌在國的關係網確實厲害,阮喻這簽證不是走的後門,而是坐的“飛機”。
直到幾天後拎著行李上車去機場,還覺得快得沒緩過神,不過心倒梳理得開朗了一些。
其實有什麽好躊躇的?從現在開始認真考慮未來也不遲,與其悶頭苦想,不如走走他走過的路,看看他有過的生活,也許就豁然開朗了。
杭市的九月依然燥熱,阮喻坐在副駕駛座吹空調,吹得悶了,把車窗打開,趁紅燈時間手探了下風,說:“舊金山跟這兒氣溫差那麽多啊。”
許淮頌這次帶了幾件線衫和風外套。
“早晚會有點涼。”他看一眼,“開車了,把手回來。”
阮喻“哦”了聲,著前方路況,發現一溜的車排長龍,移緩慢,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
“來得及,開過這段就好了。”看想吹風,許淮頌關了空調,不疾不徐開著車,再過小半個鍾頭,周圍車流量果然了很多,尤其上了海大橋後,前邊的車還見得著車影,後邊就稀稀拉拉幾輛了。
阮喻回頭了,問:“今天周末,大橋這麽空?”說完不等他答,又“咦”了一聲,“你駕照才多久,不能上高速?”
許淮頌看看:“你不是駕齡七年了嗎?”
哦,實習期司機,在老司機陪同下是可以上高速的。
阮喻瞥瞥他:“其實你是因為這個才帶我一起的!”
許淮頌笑笑,沒有說話。
一路駛過十幾公裏,因為大橋上車速比較快,海風漸漸大到糊臉,阮喻扭頭關了大半車窗。
後麵沒見車來,倒是前麵落下一輛開得很慢的黑寶馬。
估計是卡著最低車速,跟車跟得人怪鬱悶的。
許淮頌看看時間,打了轉向燈借道超車,與它平行的時候,阮喻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車主。
接著渾一僵。
許淮頌已經開車超到前麵,注意到神不對,問:“怎麽了?”
“那輛車上好像是魏進……”
一瞬間肩而過,不敢肯定,但這人的長相確實犀利得讓格外敏。
許淮頌倒沒什麽特別的反應:“李識燦前幾天不是說他要出國嗎?估計也去機場。”
阮喻點點頭,過後視鏡又朝後了一眼。
這一,就發現寶馬車車速時快時慢,路線開得歪歪扭扭,時不時到隔壁車道的線,然後又險險轉回來,像喝醉酒了一樣。
剛要問這是怎麽回事,就看同樣在後視鏡的許淮頌皺起了眉頭。
他問:“我們上大橋之後,後麵來過幾輛車?”
阮喻剛才確實一直在奇怪後麵的路況,說:“就兩三輛?”說完又疑起來,“這麽說來,逆向車道那邊,好像也一直沒什麽車過來?”
許淮頌眉頭皺得更。
愣愣眨了眨眼,領悟過來:“難道是在我們上來之後不久,大橋兩頭就封道了?”
這個路況實在不對勁。除了封道,應該沒有別的解釋。
但是好端端的為什麽封道?
從許淮頌格外嚴肅的神,還有後麵寶馬車的詭異裏,阮喻似乎明白過來什麽,攥了安全帶。
的目一直瞟著後麵,過了會兒,看見魏進忽然加速,把車開了上來。
“他這是想幹什麽?”阮喻忍不住打。
許淮頌關上車窗,把攥著安全帶的手掰下來握在掌心,說:“我在,不會有事的。”
低低“嗯”了一聲,看寶馬車加速到與他們平行的位置,死死目視前方不敢偏頭。
許淮頌一邊把著方向盤,一邊往右看,跟魏進對視了一眼。
一眼過後,寶馬車開始減速,又落回了他們後麵。
似乎剛才加速上來,隻是想確認這一眼而已。
許淮頌保持勻速繼續前行,說:“他車上副駕駛還有個人,表不太對。”
阮喻張地問:“會不會是人質?”
“可能。”
所以恐怕真是上警方臨時的緝毒行了。
阮喻心跳加快,了一眼橋下波濤洶湧的汪洋大海。
大橋兩端封道,橋麵上六個車道,隻有寥寥幾輛還沒通過的車,像了一座孤島。
幹咽了一口口水,下一刻,見逆向車道那邊飛快駛來一輛鳴笛的警車。與此同時,後視鏡裏,寶馬車換檔倒車,急速後退。
魏進一手握方向盤,一手把一件橘的服往上套。
一瞬電石火,阮喻明白過來。
大橋兩端堵死,他在穿救生準備跳海!
隔離帶另一邊的警車步步,寶馬車打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彎,開始逆向行駛。
許淮頌抬眼,忽然說:“坐穩。”然後同樣逆轉車向,追了上去。
阮喻一把拉住扶手。
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
從這裏跳下去是魏進為了罪選擇的冒險,也許功逃之夭夭,也許就此葬大海。
但許淮頌不能讓他這麽冒險。
十年舊案,這場行是唯一的突破口。
許家、江家、王家全都在等這一天,等了十年。
魏進不能死。
他必須接法律的製裁,把真相還給所有人。
許淮頌看了眼隔離帶外的警車,以距離魏進更近的優勢,踩下油門,一路朝他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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