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茹讓人裝著糧食，同時派人盯梢城門, 子商的人剛出城門, 柳玉茹便收到了消息, 讓所有人停下, 自己回了屋中住著，假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子商領了人搜查了客棧。

他們住的地方離搜查的地方不遠，城外的客棧大多聚在一起，分幾個區，他們宅子就藏在最邊上，印紅聽著外面的靜，同柳玉茹道：“夫人, 不會查到咱們吧？”

“查到又如何？”柳玉茹神平靜, “我們不過是遠道而來找親戚的, 找到又怎麼樣？”

印紅聽了, 深深呼吸, 這才慢慢緩過神來。

纏著柳玉茹又將口供對了一遍, 這個背景故事柳玉茹已經同說了許多次了：

柳玉茹原是揚州一位富家小姐, 前些年家里遷徙到了滄州, 因為災禍家中出了事兒，便回到揚州來投奔在滄州遇到的郎，當初與那郎私定終, 約定好對方來滄州娶，結果對方回了揚州，卻是一去不歸, 如今遭遇災禍，便親自尋來，但卻一直找不到，城中客棧費用高昂，就住在城外，于是日日往來于城中尋人。

柳玉茹將所有細節都描繪過，大家爛于心。對于柳玉茹沒描繪過的事兒，印紅只有三個字：不知道。

但柳玉茹還是不放心，便同印紅道：“如果他們將咱們分開，你就裝暈便是了。”

外面小了，印紅從窗戶往外看，見子商的人抓了許多人，往城里帶著過去。

子商站在前方，一一瞧著這些路過的商戶。

他掃視著這些人，隨意同他們搭著話，問兩句，便讓人過去，看上去到不是個難纏的。

他讓人抓了五個商戶，隨從跟著他道：“公子，是回去審還是在這兒審？”

子商沒說話，他注視著這大片客棧，許久后，他突然道：“你說，這麼聰明個人，我猜著他會如何，他會不會也想著我會如何。如果他猜到了，還會住在好的客棧嗎？”

隨從有些茫然，子商突然笑了笑，卻是道：“走，我們逛逛吧。”

子商騎著馬，開始領著人在客棧的片區一家一家看過去。

印紅瞧著子商領著人去而復返，心里慌得不行，柳玉茹抬手拉住的手，淡道：“別慌。”

說著，給了旁邊沈明一個眼神：“要是況不對，就將人斬了，直接闖上船。”

沈明點點頭，領著人撤了下去埋伏著。

子商一路觀察著這里的宅子，隨意挑選著宅子敲門進去。

他看上去彬彬有禮，倒也不讓人厭煩，被敲開門的屋子見著他，都要慌忙下跪，他隨意聊兩句，就接著到下一戶。

等到了柳玉茹這房屋面前時，印紅微微抖，柳玉茹深吸了一口氣，握著的手道：“他若敲門，你就出去，告訴他我在午睡，不便見外男。他若強行見我，你便說來請示我。記好了，”柳玉茹抬眼瞧，“我只是個滄州來的大家閨秀，其他什麼都不是，一個普通投奔親戚的姑娘什麼樣，咱們就是什麼樣。”

印紅咬牙點了點頭，這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印紅站起來，往外走了出去，柳玉茹躺到床上，閉著眼睛，著自己冷靜下來。

也不知道怎麼的，這一刻竟然不覺得害怕，甚至于有種約的熱沸騰的覺，似是棋逢對手，就越發興。

印紅在前院開了門，子商站在門口，笑瞇瞇道：“這位姑娘，在下揚州府中人，奉命緝拿要犯，可否通報主人，讓在下進門喝杯熱茶？”

“我家主子尚在午睡，您稍等。”

印紅說著，關了門，進了屋子。

柳玉茹從床上起，給自己整理了妝容，這才讓印紅將人請了進來，而后手持著團扇，用團扇遮住半張臉，這才走了出去。

子商在屋中等候片刻，見到柳玉茹，他眼神微暗。

柳玉茹朝他盈盈一福，聲道：“見過公子。”

子商笑了笑，卻是道：“在下在外見這房屋簡陋，未曾想卻藏明珠。小姐舉止文雅，看上去也并非小門小戶，怎的住到這種地方來了？”

“讓公子見笑了。”

柳玉茹垂著眼，不敢瞧他，似是有些害怕道：“妾打從滄州來，盤纏用得差不多了，便歇在了這樣的地方。”

“滄州到揚州也算遠行，”子商打量了兩人一眼，“二位姑娘就這麼自個兒走過來了？”

“如今戰，我們兩位小子，又怎會只有兩個人？”柳玉茹嘆息道，“奴家雇了人護著過來，到了揚州地界，才將人散了去。”

子商沒說話，他瞧著扇子，瞧著柳玉茹。

柳玉茹言行舉止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閨秀，神怯懦，甚至不敢與他對視，可不知道怎麼的，子商卻總覺得有些怪異。他一貫相信自己的直覺，便多問了幾句：“姑娘來了揚州，怎的還住在城外？”

“城中價高昂，”柳玉茹垂著眼眸，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奴家錢帛不多，只能住在城外。”

“姑娘來揚州，是做什麼的？”

“尋人。”

“尋到了麼？”

“尚未。”

“哦，”子商點頭道，“您尋這人有什麼特征，要不我幫你找找？”

“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柳玉茹面欣喜之，“我所尋之人是位書生，生得極為俊俏，葉曉之，公子可認識？”

“姓葉，生得極好的人，我倒是認識一位。”子商搖著扇子，笑著道，“可他既不單純只是位書生，也不葉曉之。這樣吧，你不若與我進城去，我幫你找找人。”

聽到這話，柳玉茹愣了愣，子商抬眼瞧，似笑非笑：“怎麼，姑娘不樂意？”

“公子，”柳玉茹低聲道，“奴家雖然落難，卻也知道男有別，今日奴家隨您走了，這算個怎麼回事？您打算如何安置奴家？”

說著，柳玉茹瞧了子商一眼，眼里帶著忐忑和幾分打量：“總不能去公子家吧？”

那一眼瞧得子商頭皮發麻，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個兒要真帶個人回去，怕不止這個人，所有人都要多想一下。

無憑無據，他不能隨便抓人，如今揚州剛剛才穩定下來，如果再這麼來抓人，怕是再沒有人敢來揚州經商，揚州以商貿為主要收，王善泉若是得知他這樣做，怕是會大怒。

尤其是抓這樣一個子，以王善泉好本，怕會以為他是為了。

子商琢磨了片刻，又詢問了柳玉茹一些滄州細節，柳玉茹均對答如流，子商找不出言語中破綻之，沉默片刻后，他不由得覺得，自己怕是太過多疑，這麼一個弱子，又能翻得起什麼風浪。

他笑了笑，溫和道：“是在下唐突了。”

他起道：“在下告辭。”

柳玉茹紅著臉點頭，印紅送著子商出去。

等子商走了，印紅回了屋中來，頓時癱坐下來：“嚇死我了，夫人，如今沒事了吧。”

柳玉茹坐在位置上，的手微微抖。

同子商對峙，也是怕的，但怕也要頂著。如今里里外外這麼多人瞧著，若怯，那所有人便失了主心骨了。

沈明從暗走出來，深吸了一口氣，同所有人道：“歇一歇吧，沈明你去看看外面有沒有盯梢的人，等夜后，我們便走。”

沈明應了聲，出去查看。

柳玉茹盤算著這一次收獲。

揚州遠比青滄二州富饒，商貿發達，揚州這幾日，收獲便是青滄二州合計之數。

有了這筆錢和糧食，顧九思在都至此就不用再心了。而這筆糧食和錢之后所帶來的損失，對于揚州來說一時不會顯現，但到明年就會有所端倪。到時候對于王善泉來說，也是一種制。

沈明逛了一圈，回來時候卻是提了個人。

柳玉茹先戴上面紗，這才讓人進來，沈明將人往柳玉茹面前一扔，靠在邊上道：“盯梢的人沒見著，見著個鬼鬼祟祟在家門口晃的。”

柳玉茹抬眼，看向地上正爬起來的人。

帶著面紗，瞧見地上的人，覺得有幾分面，隨后便聽地上人恭恭敬敬道：“小姐，奴才乃葉家家仆，特奉我家公子之命前來，想請小姐喝杯茶。”

聽得這話，柳玉茹這才想起來，這是原先在葉世安邊服侍的人。

柳玉茹沉片刻，卻是道：“我不方便城，不知公子可方便出城？”

“我家公子不能出城，”對方認真道，“公子說，聽聞小姐在打探子商之事，又與顧家大公子有關，他有顧家重要之事稟報，若小姐愿意，可城一敘。”

聽得這話，柳玉茹抿了抿。

如今開船在際，此刻城，風險便會高上很多。

然而葉世安既然開口說此事與顧家有關，想必就的確是十分重要之事。

沉片刻，卻是道：“我可否派人城，與公子詳談？”

“公子說，此事事關重大，非本人不能見。”

這話難住了柳玉茹，沈明立刻嘲諷道：“一定要讓人城去，怕不是個套吧？”

“葉公子不是這樣的人。”柳玉茹開口。

看了看天，琢磨了一下再帶口信進去來回的時間，想了想，終于道：“我這就跟你城見你家公子，但我們只有兩個時辰的時間。”

說著，扭頭看向沈明，同沈明道：“你讓幾個人到糧倉和兵庫附近去，準備好油和炮仗，然后你再親自帶一隊人馬，埋伏在城門口，若是遇到鎖城的況，便讓人點了糧倉和兵庫，靜弄大點，越大越好。等城中起來，便強行闖門出去。”

“是。”

沈明應聲。

這樣的準備他們已經做了很多次了。

任何一個州的府都是無法容忍他們的行為的，一旦被發現，必然是鎖城追捕的命，他們對于危機早有了要應對方案。

柳玉茹將所有事安排好，讓印紅準備好看況開船，接著便帶上帷帽，跟著那位家仆進城。

“公子邊很多人盯著。”那人到了城門口，便道，“奴才也不能跟您再待在一起了。公子在臨湖茶館牡丹閣，勞您在海棠閣訂一個房間。”

柳玉茹點頭，那人便離開了去。

柳玉茹城，按著要求來了臨江茶館，定了海棠閣。

臨湖茶館比鄰湖邊，最大的好就是能夠欣賞湖邊風景，柳玉茹剛推開門，就看見葉世安坐在里面。

愣了愣，隨后鎮定關上了門，葉世安站起，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道：“見過小姐。”

柳玉茹明白，這是沒認出來。

畢竟帶來這麼大個帷帽，換爹親自來，也未必能認出來。

不由得笑了笑，將帽子解開，出致溫和的面容，瞧著葉世安，溫和道：“葉哥哥，好久不見。”

葉世安瞧著柳玉茹便呆了，片刻后，他驚詫出聲：“玉茹妹妹？！”

“是我。”

柳玉茹看著葉世安，他看上去清瘦了許多，依舊是過往溫潤如玉的君子風度，眉宇之間卻難掩憔悴之。

“長話短說吧，”柳玉茹立刻道，“我今夜要走，我至多有兩個時辰可以耽擱，您特意讓人尋我過來，可是有什麼事需要我援手？”

聽得這話，葉世安認真起來，他立刻出聲道：“顧老爺還活著。”

聽得這話，柳玉茹驚詫出聲：“你說什麼？！”

葉世安將話重復了一遍。

“顧老爺還活著，就在葉府，”葉世安看著柳玉茹，“我本以為你是顧九思的手下，沒想到居然是你親自來了。來了也好，我也可以放心將人出去。你立刻安排人手，今夜我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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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顧九思：墨書白，把那個“我們”給劃掉，立刻馬上！劃掉！

柳玉茹：你對我品學兼優的世安哥哥有什麼意見？

顧爹：你對品學兼優的葉公子有什麼意見？

顧九思：你說我敢不敢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