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毫不留地將門栓上, 哼聲轉頭, 坐到茶桌邊去, 瞪著門后那道瘋狂拍門的影,聽見他無奈地笑道,“卿卿?小祖宗?怦怦?真這麼狠心吶?外邊冷啊, 待一整晚我不住的!”
他邊喊門邊往窗戶口挪,卿如是瞧見了, 冷笑著看他作為, 就見他單手就著窗柩一撐, 長翹進來徑直踩在桌上,坐于窗框, 眼看他要往下跳時,卿如是走過去,話也不說,只握著窗扇瞪他。
“眼神還小兇小兇的……”月隴西笑了, 見卿如是瞪得更厲害,他只好被嚇退,“好好好,再給你次機會, 這次把窗戶也栓好。我這就滾出去。”說著, 他長往窗外一撬,又翻了回去。
剛站穩, 還打算隔著窗跟卿如是聊兩句,卿如是愣是不給他機會, “砰”地一聲把窗戶給關上了。
月隴西撐著窗,手指在窗面上敲了敲,哭笑不得道,“哎,我真是好慘一男的啊。”
卿如是哼聲不理,雙手環坐回到茶桌邊去,耳邊是月隴西的拍門慘聲,悠然給自己倒了杯茶,待抿了一口后,門外的聲音竟戛然而止。
半晌沒有靜,卿如是狐疑地看過去,忽然又聽見了靠近的腳步聲。便收眼不再看。
門紗約勾勒出月隴西頎長的姿,風拂起他的青,他一手在背,一手拿花,故作悵惘地對月詩,“啊!月夜人醉我懷,杜鵑愁為誰開?”
卿如是不經意地一瞥,立時瞪大了雙眼,他手里握著的那窩花,似乎是昨兒個特意遣小廝去家里搬來的杜鵑!
誰教他把花連著土都刨出來的?!不知道那盆花不容易養活嗎?!
拍桌起,拔下門栓,猛地拉門要尋他算賬。
誰知月隴西竟眼疾手快地扣住門,笑道,“我詩還沒念完呢。狂風難解相思意,門作河漢隔我哀……別開門別開門,我不配睡床,快關上,風大,別給您吹涼了。”
“月隴西!你把我的花給種回去!”卿如是崩潰,使勁拍門吼他,“你……你給我開門!”
月隴西背倚著門框,一手拽著門,任憑喊,自個兒悠哉悠哉地拉著花瓣,搖頭笑道,“不開不開,門一開可不就放我進去了?那不,我今晚得睡外邊,好好嘗嘗這西北風。小祖宗快睡罷,不必擔心我,我不冷,我一個人在外面樂呵著呢。您瞧著,我馬上能給您表演一個天散花。”
話落,卿如是想到了什麼,睜大雙眼一腳踹在門上,呵斥道,“月隴西你敢扯壞我的花,我要你好看!”
“好看?”月隴西笑得邪肆,揮手就拋起一堆花瓣,作出臨風高歌的架勢,“啊!良宵苦短誰人伴,何天仙贈杜鵑?好不好看?”
過門面上鏤空的素紗,卿如是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花瓣飄然而下,散作一地,擰眉跺腳,跑向窗邊,推窗要翻。
哪知剛打開窗,月隴西便狠狠一給關上了,笑道,“唯恐年薄衾寒,窗低惹來紅杏翻。小紅杏,你在做什麼呢?快把窗栓上,我不冷,服就別給我送了。”
“月隴西,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卿如是說著,猛力捶了下窗,隨即也不想管了,栓好門窗,轉去睡,“你就一個人在外面自娛自樂罷!你看我搭不搭理你!”
“誒?”月隴西笑,“真不開啦?我說笑的,快給我開開,我幫你種回去。還能活呢?不考慮搶救它一下嗎?”
卿如是了衫躺上。床,大被一裹不再跟他鬧。
月隴西開始了他凄慘的表演,唉聲喚此起彼伏,不絕于耳。須臾,似有人路過給他請安,好奇地詢問道,“世子這是做什麼呢?”
他斂了笑,握拳抵住輕咳了聲,肅然道,“賞月。沒你們的事,快走罷。”
“哦……”兩名丫鬟施禮要退。
月隴西又喊住們,“等下……去給我拿床被褥來。”
卿如是聽進耳里,冷不防地咬一笑。
待丫鬟給月隴西拿了被褥離去后,他才去把花盆搬過來,袍就地而坐,裹著被褥盤著,面向正門,一邊把花給種回盆里,一邊幽幽嘆道,“卿卿啊,你睡了沒有?我錯了,給我開門罷……凄風冷雨無人問,寒照我夜不眠。”
還念詩呢。卿如是嗤笑,合上眼睡去了。
次日清晨,卿如是起得很早,心底也怕把他給凍壞了。且今兒個回門,病著了的話教卿母瞧見可不好。
拔下門栓,拉開門左右瞧了瞧,卻沒有看見月隴西。狐疑地蹙眉,前腳踏出門檻,后腳月隴西就鉆了出來,嚇了一跳。
“你……”卿如是捂住心口平復被駭住的緒,皺眉叱他,“你嚇到我了!”
月隴西的雙手藏在后,笑地,哪里像是被風雨糟蹋得徹夜未眠的樣子。
“我的杜鵑花呢?”卿如是質問時,目無意落在地面,上邊還落著昨晚飄散的花瓣,但似乎并不是杜鵑花瓣。狐疑地蹙起眉。
月隴西出一只手把杜鵑花捧到面前,笑說,“喏,你瞧。”
卿如是杏眸微睜,接過花盆,和土重新埋回去了,完好無損。
此時,月隴西另一只手又捧出一盆花來,遞給,“這盆也送你。”
是一盆白月季。
瞧著這院子里似乎并沒有月季花的,便問道,“哪來的?”
月隴西湊近,低聲道,“我去我娘院子里的。”
卿如是抿,眸底浮上些笑意,低頭輕嗅花香,抬眸見月隴西正含笑瞧著自己,便又斂起神,“我還沒原諒你昨天惹我的事。”
“嗯?”月隴西挑眉,“你還氣啊?昨晚我抱著被子在門外坐了一。夜,來往多丫鬟小廝,你說我難堪不難堪?咱們以后別罰這個了,傳到爹娘耳朵里不好聽,你覺得呢?”
卿如是心中覺得有理,但沒有回他,只抱著兩盆花往院子里走。嬤嬤和丫鬟端著什來伺候梳洗,卿如是將兩盆花尋好地方放置妥當,又給澆了水,這才跟著們去收拾自己。
發現連著兩日給綰發上妝的巧云今次竟沒有來,雖然十分疑,但并沒有問出口。
兩人換梳洗完畢后便一同去給郡主請安,告知回門事宜,此后才出門。
坐上馬車,月隴西挨著,握住的手,掌心指頭。卿如是掙扎了兩下沒掙扎掉,只好隨著他去了。
至昨晚一遭,月隴西也心照不宣地不再去提吃醋的事,有些事心底明白就好,再問就要招惱怒了。不明白,他可以等著自己慢慢明白。
月隴西噙著笑瞧,直瞧得面紅耳赤不敢跟自己對視,他就暗自樂著,并以此為趣,不知疲憊。
卿如是被他盯得一顆心撲通啊撲通,怎麼都緩不下那個勁兒,終于忍無可忍,“你瞧我做什麼?”
“瞧你生得好看。我不及你,有點嫉妒。”月隴西自在地的手,話張口就來,“沒有你的貌還不準我瞧嗎?”
卿如是皺眉,忽然安靜地沉起來,不再作聲。
兩人下馬車,月隴西先下,轉過接,待將手放到掌心后,他便極其自然地牽過,一路拉著往卿府里走去。后跟著丫鬟和嬤嬤,小廝們卸下帶回門的資一并跟隨。
卿父和卿母都在府中,兩人拜見過后,卿母便拉著卿如是回房聊起私房話去。
雖說這方嫁去兩三日,但卿母總覺得已有好幾年未曾相見,唯恐這兩日在月府里了什麼欺負,窩了什麼委屈,好一陣的噓寒問暖。卿如是忙說自己不曾委屈,又說是自己欺負月隴西還差不多。
“你就仗著世子疼你胡作非為罷,遲早有你哭的。夫妻協心有什麼不好?”卿母蹙眉,拍著的手背,忽而低聲問道,“你和世子……懂嗎?”
卿如是微怔愣了下,猛地反應過來,窘迫地把手出來捂住臉,苦惱道,“娘,你在問什麼啊……”
“有什麼不好說的,你若是不懂,娘再教你就是了,就咱們娘兒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不?”卿母悄聲道,“你出嫁前一晚娘跟你說的那些法子你都用到了嗎?怎麼樣?”
“哎呀這些您就別問了……我、我不好意思那樣的,我親他取悅他干嘛呀?還往那些地方親……”卿如是用手肘撐著膝蓋,蒙住臉囁嚅道,“我實話跟您說罷,我跟他還沒……沒圓房呢。”
“什麼?!”卿母驚呼一聲,隨即拉著的手追問道,“為什麼?新婚之夜你們不圓房你們干什麼去了?”
卿如是自在道:“玩唄。”
卿母一臉恨鐵不鋼,“我可真是信了你們倆的邪,新婚夜還玩?你玩我信,他、他竟也跟著你玩?不應該啊……”想不通,暫且便不去想了,自顧自地跟卿如是講,“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圓房?我不催著你們要孩子,但不代表他的爹娘不催的,你們自己掂量著。”
卿如是為了讓安心,滿口答應下來,“過幾日就圓,過幾日……我肯定主找他圓。”
聽作了保證,卿母才稍微放下心,又繼續逮著的手跟講閨房之事。
一番說教后,卿如是被知識浸浴得過于充實,過耳容易,接無能,難當,再見到月隴西的時候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一看他總想到卿母之教導,前世之實踐。懷疑自己原本被人間正道填滿的腦子此刻被灌滿了。邪之氣,不然怎麼能……一見他腦子里都能浮現出畫面。
……簡直豈有此理。
兩人在卿府中用過膳后便要回府,月隴西瞧著跟卿母去了一趟回來后面紅耳赤的模樣也猜得到被說教了些什麼,他心底憋著笑呢,坐上馬車后才道,“小紅杏,你可知道方才要走時娘把我拉到一邊說了些什麼嗎?”
卿如是震驚地看向他,心道卿母不會那麼狠罷?!
他故意不說,讓卿如是自個琢磨,觀賞一變再變的臉,心底樂不可支。
最后卿如是沒好意思問出口,自顧自地琢磨出了一汗,越想越,越越怯,再看月隴西時忍不住就往不該瞟的地方瞟,被自己恥的意識嚇得下馬車后直接奔著西閣去。
不行,需要洗洗腦子,把這些不干不凈的東西全都摒除掉。來回踱了十來步,高聲吩咐丫鬟準備沐浴和洗發。
正是大白天,竟奔著浴房去。月隴西慢悠悠地拉了個椅子坐到院子里,隔著若若現的窗看慌和沐浴的模樣,咬住拇指低笑了聲。
卿如是把腦袋蒙進熱水里,任由水聲咕嚕地撞進耳中,一聲聲地撞走今日聽來的腌臜東西。
然而潛意識里越想要摒除,就越是會想起。尤其卿如是深深地記住了給月隴西藥那晚,掀開他的被子看到的景象……完了,完了,竟然真去想月隴西那廝好的軀。
怎麼會這樣……書里說相的人心生喜悅,才會對方的軀。不管是哪種形式的,或得到,或親吻,或,或者僅僅是想要看……完了,居然月隴西……
卿如是嗚咽了聲,忘了自己還在水中,嗆了口水趕忙鉆出水面,急促地呼吸幾次,又沉了進去。
皎皎想給洗發都找不到機會,瞧著沉沉浮浮,反復多次,皎皎忍不住問了,“夫人,你怎麼了嘛?你要是,我給你倒水就是了,咱們犯不著喝這里面的。你要是嫌我洗不好,那要不然我去把世子請進來,他伺候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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