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吃過晚飯已經很晚了。

嚴真匆匆洗了一個澡，今天一下飛機就連軸轉，卻直到此刻才覺到累，也覺到下腹的脹痛。說到這個嚴真就苦不堪言，每次一到這幾天就習慣的脹痛。或許是剛剛從西藏回來的緣故，渾上下進了寒氣，此次更是尤為嚴重。

跳下床，從包裡找藥。翻來覆去找了一遍之後才想起來，所有的東西都還在那個老房子裡沒搬過來，包括的藥。

頓時，嚴真就覺得更疼了。

躡手躡腳地向外走去，恰逢此時顧淮越剛把小朋友哄睡，從房間走了出來。

「珈銘睡了？」

顧淮越嗯了一聲，眼眸微斂，便看見捂著小腹的雙手。他出手扶了扶的胳膊：「不舒服？」

點了點頭：「有點兒疼，我去煮點姜糖茶。」

他抿了抿：「你坐下，我來煮。」

他將扶坐在沙發上，隨即走進廚房，打開燈開始煮姜糖茶。

好在東西都有，煮起來也很快。在煮茶的空當，他裝了一個暖水袋給。握著暖水袋，嚴真不胡思想。他的家世很好，長相英俊，為職業軍人，三十四歲就已經是大校，可以說是B軍區某集團軍校一級中最有前途的軍。

怎麼，會跟這麼優秀的人在一起呢？還結了婚？

嚴真忽然有種憑空撿了個大便宜的覺。

著他沉穩的背影，竟然忽然覺得鼻子發酸。從來沒有被這麼照顧過，從來沒有。自從父親去世後，仿似變了一個人，從前那麼粘人的孩子，忽然變得不說話，事事都想著要靠自己，不去求人。

連都說，要強的要命。

「孩子要強好啊，可是你呀，強過頭了。」

微微一笑，視線忽然變得模糊，直到手背一涼，才發覺自己掉了眼淚。

強過頭，就算強過頭又有什麼不好？那種渾上下被走一切什麼也不剩下的覺再也不想嘗第二次，有一次，就夠了。

不要強地活著，兒就活不下去。

「好了。」顧淮越端著滿滿一碗姜糖茶從廚房走了出來，看見一雙發紅的眼眶時，不由得頓了下腳步。

嚴真有種被抓包的狼狽：「我只是，只是有點兒……疼。」

還不擅長撒謊，尤其是在這個擁有敏銳直覺偵察兵出的大校軍面前。

顧淮越放下茶碗，沉了下，很快下決定道：「我們去醫院。」

嚴真被他嚇了一跳，這，因為這事兒去醫院？慌忙拒絕：「不用，都這麼晚了。」

「開車很方便。」他很堅持。

他的鎮定忽然讓有些手足無措又有些慌張：「沒關系的！」

「嚴真！」他低聲念出的名字。

「我說不用！」忽然發火道，只是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看著顧淮越因為這句話也沉默了下來，嚴真只好盡力找補：「我是說，一就好，我經常這樣的，我每次都會這樣，我已經習慣了！」

他終於抬眸看，將急之中掉落在地上的暖水袋撿了起來，看著說：「我知道了，暖水袋已經不熱了，我去給你換換，你先喝茶吧。」

看著他的背影，嚴真立刻就變得很沮喪。

打是親，罵是。

不親不，怎麼吵得起來？

和平共的天經地義！

只是，一想起這個，竟然會覺到淡淡的酸楚。

嚴真不嗤笑一聲：「還真是活見鬼了。」

第二天是被顧園打來的電話吵醒的，顧家老太太打過電話來「興師問罪」，說是聽馮湛說人早到了，可是在家裡只看見了行李，便打個電話來問問。

「我說，你們也別在那邊折騰了，三個人也弄不出來什麼，不如過來這邊吃。」

其實，顧淮越的手藝，還是不錯的。不知怎麼，嚴真腦子裡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嗯，只是淮越他今天不在家。」

老太太一聽著急了：「他不在家能去哪兒了啊？」

握著他留的字條，嚴真有些吞吐地說：「我也不太清楚。」

確實，要是能從一張只寫了「我有事出去一趟，早飯已準備好」的條子裡看出他去了哪兒可就神了。

老太太在那頭兀自念叨了一會兒，末了囑咐跟小禍害務必回去吃飯就掛了電話。

瞬間安靜了。

躺回床上時，被窩已經涼了一半兒，只是墊在小腹上的暖水袋卻還有著不低的溫度。約記得天將亮的時候他就起床了，接了一個電話就開始整理務外加做飯，作很輕，可是還是聽得出來。

尤其是他取走了揣了一夜的暖水袋，又給換了一個熱的來，他還記得昨晚因為這個煩躁發了火。

嚴真將這小小的熱暖捂得很，得暖得想掉淚。

其實這一夜睡得很安穩，就好像回到藏的那一天，蜷在顛簸的車子，任由他按著的太，而後暖暖的睡去。這一夜，也有了類似的覺。

一定是在做夢吧，嚴真想。

……

…………

「要我說啊，干脆把這家挪到B市去得了，省得我們這兩老的年年還得催你們回家，事先還得準備一籮筐的好話！」

顧園，下，李琬一邊穿針引線一邊說道。再給小兒子的兩個寶寶做棉，一想起這兩個寶貝蛋兒，就忍不住心疼，這抱怨的話也就說出口了。

你說好不容易孫子孫都齊活了，還一年到頭都不著，可不得抱怨幾句嘛。

梁和吐吐舌頭，繼續替婆婆著棉邊兒，方便補。

嚴真微微一笑，坐在旁邊看的認真。

「要說起來，這罪魁禍首還是這老頭子，要不是他，兩兒子也不至於當兵去，還跑那麼遠！」

又老調重彈了！

又舊事重提了！

老爺子哼一聲，繼續跟小兒子顧淮寧下棋。

這偌大一個家，裡裡外外，老老共三對兒，可獨獨現在是一個人。

不，也不是沒人陪，這不顧珈銘小朋友還在呢嘛，嚴真眼眸轉了轉，拍了拍服，向客廳走去。

梁和和抬了抬頭，看著嚴真走遠，不低聲音跟李琬說：「媽，二哥今年還回B市過年嗎？」

話剛一出口，就被李琬瞪了一眼：「小點兒聲，你是怕你嫂子聽不見啊？」

敢這老太太還打算瞞著？梁和苦笑不得。

這是瞞得住的問題嗎？

向那個瘦削單薄的背影，默默出神。

直到傍晚顧淮越才姍姍來遲，他將車子停在了顧園大門外，正了正軍容，才下車向裡面走去。

今天一大早起來就接到了師長劉向東的電話，說是師裡有個人在特種部隊選拔賽上出了事故，就近送到了C市的市直醫院，事出急，劉向東正在軍區開會，就打了個電話給他，讓他代表師裡去看一看。

這一看，就看了整整一天。

果然，一進門，李琬就開始念叨了。

「我看你這休假比不休假都忙，你們師裡缺一人就不轉了？」

顧淮越淡淡一笑，看向嚴真。

家裡用的是地暖，溫度很高，所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線衫，臉頰著紅。

他淡淡問道：「怎麼樣了，還疼不疼？」

嚴真搖了搖頭。

老爺子倒是不以為意，一邊慢慢下樓一邊說道：「這當兵的哪有什麼休假，命令一到，立馬走人！」

說完就被李琬橫了一眼。

「前幾天我才見你小叔，聽你小叔過，過完年後將舉行一場軍區演習，二炮部隊協同作戰。有沒有你們軍的事兒？」

顧淮越搖了搖頭：「命令還沒下。」再多的消息也只是傳言，「不過按照軍裡要求，各單位已經開始準備了。」

「那就有準了。」顧老爺子點了點頭，看著他問道：「那你這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一句話問的他沉默了下來，他得知這個消息後自然是有些興的，只是現在他還不想談離開這個問題。而嚴真，依舊很淡定的看著他，仿似他說什麼答案，都能接一般。

想了想，顧淮越說：「越快越好。」

不是因為演習的緣故，還有就是師長劉向東已經連續值了兩年的除夕夜的班兒，今年，也到他了。雖然，他已經有好幾年沒在C市過過年了，這些話他忍住了沒說，可是知子莫若父，他的心思，老爺子大抵也都清楚。

老爺子沉了片刻，看向嚴真：「你打算怎麼辦？」

嚴真回過神來，看了看老爺子，又看了看顧淮越。無論是他的領花還是肩章上那四顆星，都亮得扎眼。

想了想，忽然問：「如果我們要過去的話，方便嗎？」

說的面前兩人都靜了一瞬。忽然，老爺子大笑出聲：「行了，那就讓淮越帶著你們到B市過年。」

嚴真淡淡一笑，只是那種眼神在顧淮越看來，未及眼底。

想了想，他還是在眾人轉忙碌的時候扶住了的小臂：「嚴真。」

他是有話要說，可是嚴真明白他想問什麼，抿一笑說：「我可不想快到過年的時候某個小朋友又要我帶著他去找爸爸。」

的聲音，讓顧淮越稍稍愣了一下，而後勾了勾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