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就要過年了,舒以安趁著假期的時間去醫院做了孕檢,看著片子裏那個小小的影子這些日子被這個小家夥折磨的神才略微有了些安。
懷孕六七個月的時候,舒以安的孕期反應才姍姍而來。孕吐加上夜裏失眠,讓大部分時間看上去特別疲倦,吃什麽吐什麽,沒有足夠的營養能量來補充,不過幾天的時間人就有些支持不住了。
給熱手寶充了電,有的時候趁著午休舒以安才能將將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會兒。有生過孩子的同事安:“過這一段兒就好了,我那時候也是,吐的昏天暗地什麽也不想吃,半夜裏常常肚轉筋哭著醒過來,我老公就在一旁幫我,我醒著他就一直陪著,往往折騰到天亮才能睡著,那段日子啊……真是……”
一旁的人察覺到舒以安的緒不對,趕咳嗽提醒閉。這一咳嗽,同事才想起來舒以安是單,忙擺了擺手找個由頭下樓吃飯了。隻留下舒以安一個人看著鼓鼓的肚皮鼻間酸。
變故發生在一天晚上。
舒以安居住的單元樓裏有一對男不知為了什麽忽然吵了起來,就住在對麵。正值晚上十一點的時間,爭吵聲很強烈,夾雜著辱罵和摔東西破裂的聲音在夜裏顯得格外刺耳,約中還有男人的罵和人的哭鬧。舒以安被吵得忽然從夢中驚醒,接著就是胃裏一陣又一陣的翻湧。
舒以安蜷在衛生間的地磚上,眼中因為嘔吐難蓄滿了淚水,一點兒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因為孕期本就脆弱的心髒也被隔壁的吵架驚得跳劇烈。勉強了自己赤著的雙腳,一片冰涼。舒以安了上的睡,孤獨的影在空曠的房間顯得格外無助,有那麽一瞬間,想自己是真的要垮掉了。
才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樓道裏變得嘈雜異常,接著就是震耳聾的砸門聲。依稀還能聽到三四個男人濃重的方言,舒以安扶著腰看著被砸的發出尖刺聲音的大門,忽的驚恐起來。
一個懷著孕的獨人,在深夜遭到了一群陌生男人的砸門,期間還能聽到類似棒的悶響。這讓原本神幾近崩潰的舒以安快要承不住,下意識的跑到屋裏拿起手機報警。
還沒等撥出去,就有警車鳴笛而來。不止舒以安,整一個單元樓都被這樣的砸門聲吵醒,原來是那對吵架的夫妻其中一人回了娘家訴苦,娘家的幾個哥哥一時沒忍住心才抄了家夥來小區搗,原本隻是想教訓一下那個男人,沒想到驚了警察。幾個哥哥和那對吵架的男都被以擾社會治安的罪名帶走了,社區的管理人員也和到嚴重驚嚇的居民道了歉。
等一切終歸於平靜,舒以安看著被自己用兩把椅子死死堵著的門,再也忍不住的抱著自己哭出聲來。
在這個深夜,在這個自己和孩子被陌生人折磨得神崩潰的深夜,忽然分外想念一個人,在被砸門的那一瞬間,下意識喊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手機通訊錄裏,褚穆兩個字在黑暗中格外明亮清晰。舒以安怔怔地看著,霎時想起自己之前在電視上看到他的樣子。
那是晚上的新聞檔,窩在沙發裏一下一下的按著遙控企圖找到一個能快速催眠自己的節目,正播著,卻一下子被一個影止住了作。電視裏的畫麵上男人跟在一個外國元首的後,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偶爾他會上前和那個外國人輕聲談,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是從外國元首的充滿笑意讚賞的臉上也不難得知。屏幕下方的字幕,赫然是某國出訪在華的外活。
雖然隻有幾秒鍾,舒以安卻被那一幅畫麵震的忘記了所有的作,他看上去還是那麽致嚴謹,眉眼間的神一如多年前自己遇到他時的溫和倨傲。將近半年的時啊……舒以安有些出神的著早已轉換的電視,心中一片驀然。
不得不悲哀的承認,再見到他時,哪怕他一個音容相貌都足以讓傷筋骨。也是從一晚開始,像是魔咒一樣的,舒以安開始了為期漫漫的妊娠反應。實在難的時候,也會手肚子,有些不滿的問小家夥,你這是再向我抗議嗎?
都說淩晨是一個人意誌最薄弱的時候,舒以安著慢慢平靜下來的心跳有些惴惴地想,隻打這一次,隻聽聽他的聲音就好。因為舒以安實在是,撐不住了。
幾乎是不自己控製的按出了那個小小的綠話筒,原本平複下來的心境又開始隨著漫長的盲音揪了起來,每一次的滴聲,都代表著最大的勇氣和最真實的脆弱。
一聲,兩聲,三聲。
褚穆微微皺眉看著屏幕上那串陌生的號碼,起往包廂外走,一旁的人忙手攔住他。
“別接了肯定打錯了,都這個點兒誰能找你啊。”
震聲一遍一遍的在手心中著,好像一直到了心裏去。忽略掉攔他的人,褚穆直接走到外麵的隔音長廊上。
“喂?”
舒以安拿著手機的手指驟然了,五手指的指尖都有些發白。聽到電話那頭自己再悉不過的聲音,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另一隻手死死地捂住,生怕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音。
聽著電話那頭很細微的呼吸聲,褚穆腳步一頓。心就像不控製似的往下沉了沉,他很慢很慢的深吸一口氣,生怕驚了那邊的人一般試探地問了一聲。
“以安?”
這一聲以安,瞬間擊潰了所有的心理防線,原本被抑製在嚨間的哭噎幾乎如潰堤之水般逃躥出來。這一秒鍾,舒以安一下子懂得肖克臨行前對自己說的那句話,他帶給你的那種覺,是我們所有人都無法給你的。
褚穆帶給舒以安的安全無人替代。哪怕他們已經分開哪怕相隔千裏,可是隻要聽到他的聲音,心裏所有的恐慌和畏懼都會消失不見。
原本在褚穆心中隻是懷疑的猜測在如小貓一樣的嗚咽中得到了確定,他迅速地拿開手機看了一眼上麵的時間和號碼,他剛想開口,周致涵忽然嫋嫋地站在褚穆後,聲音不大不小。
“怎麽還不進來啊?在等你呢!”
過沙沙電波傳來的聲清脆好聽,舒以安睜大了眼睛像是做了什麽錯事一樣猛地按了電話。
把即將說出口的話狠狠地咽了回去……
想說,褚穆,我好想你;想說,褚穆,我一個人帶著寶寶真的好辛苦,快要撐不住了呢;想說,褚穆,我過的一點也不好,哪怕我對所有人都說我很好,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其實很糟糕。
那麽多那麽多藏在心底裏不能示人的脆弱險些在剛才那一秒呼之出,可他卻在淩晨的時間和別的人在一起,聽到另一個人對他嗔的呼喚。
把手機關掉扔得遠遠的,舒以安蜷在被子裏有些恍惚的想,他好像過的真的很好,應該是自己貿然的打擾給他造了困擾吧。
聽著被掛斷的盲音,褚穆閉上眼背著周致涵無聲地了一句。
“別打斷別人的電話是最基本的禮儀你不懂?”
周致涵沒想到隻不過他一聲他反應竟然這麽大,也有點尷尬,臉上十分掛不住:“他們都在等你,畢竟慶祝你高升,不至於這麽生氣吧,什麽重要的電話嗎?”
褚穆語氣神皆是不太好,冷冷的丟下一句“很重要”就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周致涵氣憤地跺了跺腳跟出去:“褚穆,你有點良心行嗎?好歹我等了你這麽多年。為了你還特地從英國回來慶祝啊!”
褚穆腳步未停的徑直走到車前,單手扶著車門聲音清明。
“那我現在明確的告訴你,我有妻子,對於你我不興趣也沒有任何想法和期待。算是很清楚了嗎?”
周致涵雖然對褚穆很上心,但好歹也是快要三十歲的人,麵子遠比重要的多,如今被他這麽直白的否認也是氣得不行。
“你們離婚了,我有機會,我們應該公平競爭。”
褚穆冷笑,坐進車裏,頭也不回的走了。
褚穆一隻手控製著方向盤,一隻手反複地按照那個號碼撥回去,不出意外的是關機。褚穆煩躁地把油門踩得狠了些毫無目的在街上瞎轉,原本他出公差回來一夥人借著他升職的名頭瞎鬧,不想周致涵也跟了來,還真是!!
想到電話裏那道氣息微弱抑的嗚咽,褚穆說是心急如焚也不為過。他也本不知道正在哪裏經曆著什麽,那種束手無策的覺讓他暴躁得不得了。
看著那串號碼,褚穆迅速地想到了個人,猛地踩了剎車打出一個電話。
“十萬火急,幫我查一個號碼和所在地。”
不過十幾分鍾的功夫,對方就有了回應。
褚穆盯著屏幕上那兩個字。間輕,他緩緩念出這個足足找了半年都沒有結果的地方。
蘇州。
褚穆站在櫃旁邊想了想,還是多拿了幾件服。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可還是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恰逢隋晴來他的單公寓看他,手裏拎了一大堆超市的半品,站在門口一邊換鞋一邊囑咐他:“後天過三十了,你一個人天天也不開夥,這是我在家給你包的餃子,回頭凍冰箱裏了就拿出來煮煮,一會兒還得給你妹妹送過去,你們倆啊,沒一個讓我省心的……”把東西擱在廚房裏這一抬頭,隋晴才看見兒子收拾好的行李,有些愣神。
“你這是要出差?”
褚穆拿過沙發上的大匆匆穿上:“不是,私事兒。”
眼看著褚穆要拿著行李走,隋晴急了:“什麽私事非得趕著過年的時候出去啊!兒子,你別嚇唬媽,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
隋晴張地拽住褚穆的角生怕他跑了似的,又開始絮叨:“你說說你,自打離了婚就搬到這兒來住,怎麽勸都不回家,一個人也不知道是冷暖,你這非要挑這個時候走,褚穆,你跟媽說實話,是不是刺激了還沒從以安那兒走出來?”隋晴越說越激,到最後忍不住都帶了點音。
褚穆想起褚唯願前一陣跑到自己跟前說隋晴更年期的事,起初他還以為褚唯願是吵架又沒贏跟他瞎扯的,現在看來,多半是真的。他微哂的把袖子從隋晴手裏扯出來,安地摟了摟隋晴的肩膀。
“媽,我找到以安了。”
隋晴有點沒反應過來:“找到了?這大半年都沒什麽音信了……”
想到昨晚那通電話,褚穆覺得自己一分鍾都不願意耽擱,拿過玄關上掛著的車鑰匙,極簡單的應了一聲抬手開門走。
“您早點回去吧,今年過年我就不回家了。”
看著被關上的大門,隋晴了心口才慢慢消化過來,眉間的喜顯而易見,起初還擔心褚穆因為這事落下什麽病,私下裏也和褚父提起過,褚父當時在書房氣定神閑地練著書法,神泰然。
“能有什麽病,從小一帆風順慣了,冷不丁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沒緩過來罷了。讓他吃了這個教訓也好,省得以後再犯同樣的錯誤。”
隋晴憂心忡忡地看著慢慢被墨洇開的宣紙,瞪了褚父一眼:“介紹那幾個丫頭他看都不看,隻怕你兒子以後就沒了這條路啊……”正在隋晴擔心褚穆可能就這麽單一輩子的時候,他竟然跟自己說,兒媳婦找到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隋晴回去的這一路上心裏都在車裏念叨,要是真的能把人帶回來,這個年哪怕兒子不在家也是圓滿的。
褚穆上了車並沒有去機場,而是徑直開到了舒以安之前工作的齊騰大廈,他想找到茱麗才是最直接能夠找到舒以安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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