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啾啾哭得手腳冰涼，腦袋麻木。

旁的圍觀群眾都在可憐，聽著他們的竊竊私語，阮啾啾更加傷心。程雋離開了這個世界，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里生活了，沒有心的摯友，沒有親人，更沒有能互相依偎的存在，仿佛世界一瞬間從彩變了黑白。

這種時刻，阮啾啾忽然有些能明白，為什麼程雋在母親走了之后，一直活得渾渾噩噩，毫不惜自己的。

他大概也認為自己活得毫無意義。這樣的心，也只有此時才能真正會得到。

配角就能死的這麼突然嗎！他們每個人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程雋……你這命也太苦了……”又是一陣悲從中來。

噪雜的人群頃刻間安靜片刻，阮啾啾癱坐在地上，目是一雙黑白條的運鞋，黑的休閑長。愕然地掉眼淚，淚眼模糊地抬起頭，便看到程雋正站在的面前，俯視著。

他低垂的眼瞼半闔著，出的眼睛漆黑，定定地看著阮啾啾。的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鼻尖紅彤彤的，表是鮮表在臉上的弱。

兩人四目相對。

程雋輕聲道：“怎麼哭了呢。”

“……”

阮啾啾一時間以為是自己神恍惚，大腦產生了幻覺。直到程雋在呆呆的注視中屈膝半蹲下來，他出手，用手指輕拭的眼淚。淚水浸在他的指尖，竟有幾分灼熱的燙，連帶著把心尖兒都狠狠燙了一下，他的指尖不由輕微地抖著回。

程雋向，慢吞吞地說道：“別哭了，好丑啊。”

阮啾啾一臉懵地到他皮的溫度，半晌，遲鈍的大腦終于開始運轉，阮啾啾顧不得眼淚，啞著嗓子問道：“你……你沒死？”

程雋認真地說：“我還沒吃到你做的滿漢全席。”

聽到程雋的話，阮啾啾又是生氣，又是啼笑皆非，心底五味雜陳，那滋味如何也說不清楚了。磨了磨牙，瞪著程雋說：“想都別想！”

夫妻兩人還沒杠上滿漢全席的事，120救護車就來了。

“在場有患者家屬嗎？”

“有！”

在場的吃瓜群眾們紛紛響應，指著坐在地上的阮啾啾。小姑娘哭了老半天，瞧瞧，兩只眼睛都要腫核桃了。

突然清醒的阮啾啾：“……”

面對急救醫生的詢問，阮啾啾干地說：“是……。”

總不能說弄錯了人，在這里白白哭了一場？

程雋說：“這是嘉澄的員工，我是老板。”

阮啾啾：“？？？”

“那就好那就好，快點兒上車！”

兩人上了急救車，留下涂南等待警察到來，理后續事務。阮啾啾跟程雋面對面坐著，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是嘉澄的員工？”

難道程雋記憶力好到連對方長什麼樣都記住了嗎。

程雋慢吞吞地說：“服是昨天到公司的，我順便要了一套。”

阮啾啾：“？”

“他們經常團購買服，方便省事。”

“……”

阮啾啾沒印象是有理由的。平時的社圈主要在老孟、涂南跟程雋幾人中間，程雋就不說了，萬年的衛搭配，涂南比較，再加上工作需要，幾乎天天都是西裝示人，老孟喜歡打扮，從沒穿過衛，導致阮啾啾早就對其他人的服飾沒了什麼概念。

阮啾啾捂住臉。

“原來是這樣啊。”

搶救及時，傷得不是太嚴重，傷者在幾個小時之后終于功搶救回來。雖然阮啾啾不認識對方，但看著那副凄凄慘慘的場面，多是有些同，聽到醫生說搶救回來了，不由跟著長出一口氣。

“太好了。”

肇事司機同樣也被拉到醫院搶救，司機的傷勢較輕一些，沒過多久就醒來了。但同樣的，他即將要面對自己酒駕犯下過錯的代價。

程雋順手墊付治療的費用，阮啾啾耐心地在走廊等著，打開手機翻了一下。

涂南：嫂子，你又火了。

阮啾啾：？？？

涂南：看熱搜。

“……”

阮啾啾連忙打開微博，話題#嘉澄員工待遇有多好飆升到第一位，有的趨勢。

點開話題，首先映眼簾的便是某個大V轉發的視頻。視頻是路人所拍，鏡頭中的傷者被抬到擔架上，阮啾啾和程雋兩人表示自己是家屬，一前一后地上了救護車。

大V“放不羈笑點低”正文寫著：公司職員出車禍，老板親自保駕護航，也只有嘉澄有這種待遇了！據現場的人說，老板娘都落淚了，希我老板也能為我哭一次[微笑/微笑]。

這條微博轉發數十萬，評論點贊飛快飆升。

其他的微博同樣也在夸嘉澄有人味，夠仁義。嘉澄可不需要老板凹人設來賺取好度，相反，當初真正的老板和老板娘份曝后，就一直低調示人，仿佛沒有他們的存在，路人緣好度高得很。

隨即，有嘉澄的員工曬出自己的福利，食堂大廚的味伙食，并表示嘉澄的福利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好很多，看得網友們羨慕嫉妒恨。

這也太棒了！簡直是天堂般的地方啊！

阮啾啾的私信轉發點贊數量要炸，的最新一條微博下面已經被評論淹沒。

“小仙啊！你怎麼這麼可！”

“你連哭都那麼好看，雖然只有一個模糊的側臉！我了！”

“@嘉澄，你們老板出來跟我決斗。這個人是我的。”

……

阮啾啾向下劃了一下，更多的評論都是在夸或是向告白，看得哭笑不得，干脆關掉手機。誰能想到今天這一風波竟然會延到現在的況。

阮啾啾不想拿別人的生死來給自己炒熱度，于是裝作沒看到，也沒有理會各種各樣的評價。

程雋出了門，遠遠便看到阮啾啾一臉糾結地佇立在原地。

他表自然地上前牽住阮啾啾的手：“走。”

“去哪兒？”

“回家。”

程雋的手掌干燥冰涼，握著阮啾啾的手，讓沒法掙。稀里糊涂地跟著程雋出了門，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阮啾啾想起一件事，懊惱地拍腦袋：“啊呀，蛋糕給扔到地上了！”

程雋難得沒有計較蛋糕跑到哪兒去了的問題。

他走在前面，始終比阮啾啾快了半步。他背對著阮啾啾，慢吞吞地問道：“為什麼要買蛋糕？”

阮啾啾干咳一聲：“為了獎勵你最近聽話的表現。——但是你也不可以趁機來啊。”

程雋繼續問：“為什麼要哭？”

阮啾啾被噎了一下。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本以為經歷過方才一系列慌的意外，程雋早就應該忘得一干二凈才對。

一想到自己傻兮兮地哭了半天，被程雋全程看在眼里，懊惱和尷尬便涌上心頭。阮啾啾的眼神飄忽，轉移話題道：“也沒什麼。……對了，晚上吃什麼？本來說好要去餐廳吃飯的。”

程雋的腳步走得不快，嗓音也慢悠悠的：“前面有一家餐廳味道不錯。”

“哦，那我們就去那家！”

功規避了這一條問題，阮啾啾默默在心底松口氣。果然，程雋這個狗男人一聽到吃，便什麼東西都想不去來了，這可真是個好習慣。

天已然黑沉沉一片。

程雋沉默地拉著阮啾啾的手，不恍然，自己在什麼時候居然對程雋的牽手也不抗拒了。

不知為何，總覺程雋表現得怪怪的。

是的錯覺嗎？

阮啾啾沉思之際，一滴水掉落在鼻梁上。哎了一聲，仰起頭，細細如牛般的雨漸漸由一滴一滴，變得越來越集。阮啾啾半瞇著眼睛，說：“竟然下雨了啊！”

“快，快找個地方躲雨。”

阮啾啾拽住程雋的手腕，發現一直沉默著的程雋腳步變快了。

跟著快走，走著走著就小跑起來。這時候的阮啾啾氣吁吁地道：“你慢一點兒啊，我快要跟不上了！”

程雋的腳步卻沒有聽話地放緩。

“喂！程雋？程雋！”

程雋的腳步更快了，阮啾啾不得不跑起來，鞋子踩在的地上發出噔噔的響聲。開始到自己的胳膊被拽得有點疼，隨即，阮啾啾愣了一下，說：“你要帶我去哪里？前面不是餐廳的方向啊？”

程雋不但沒有朝著大路上繼續走，反而拉著阮啾啾折近一條小道。

阮啾啾更心慌了。

這架勢，怎麼像是要把給賣了呢？

“程雋？程……”

程雋的腳步戛然而止，阮啾啾差點兒一頭撞在他的上。抬起頭，便看到程雋正定定地著，盯著阮啾啾渾不自在，有那麼一瞬間，阮啾啾幾乎要以為，程雋想在這里殺妻騙保。

雨水將程雋的頭發打，他向前走了一步，迫著阮啾啾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直到后背撞在墻上。

承認有些慫了。

平日里程雋憊懶的模樣見慣了，此刻卻很是不同。但又說不清是哪方面不太對勁。

程雋問：“為什麼要哭呢？”

阮啾啾表面上很氣，心實則慌得一批。努力睜圓了眼睛，虎著臉說：“我想哭就哭，淚腺長在我上，多愁善的時候發泄一下不行嗎？”

程雋溫吞的聲音在淅淅瀝瀝的雨夜中如此清晰。

“是因為我嗎？”所以才會哭得那麼傷心，仿佛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似的。

阮啾啾立即跳腳。

“你別問了，我沒有在哭你，不要自作多！”

阮啾啾越是張牙舞爪，虛張聲勢，越是能窺出底氣不足的心虛。說完這句話后，阮啾啾忽然意識到，程雋一直在靜靜看著的反應。

的臉唰地紅了。不知是因為惱，還是別的莫名的緒。

阮啾啾別過臉，表僵地說：“我肚子了，我要走了。你想在這里淋雨你就淋著。”

語畢，向旁邁了一步，手腕上的勁陡然變大，阮啾啾還沒來得及邁出第二步，就被程雋這個狗男人拽了回來。

正要炸，卻看到那張溫溫吞吞的漂亮臉蛋在放大，占據了所有的視線。

在阮啾啾茫然的表中，耳旁響起程雋低低的嘆息，似是說了一句“算了”。

算了？

什麼算了？

阮啾啾的話沒能問出口，就被他徹徹底底地堵了回去。

“！！！”

的大腦瞬間空白一片，震驚到整個人都是木的。

作者有話要說：不容易啊不容易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