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的徐碧影已經冷靜下來了。

旁站著幾名警察以及徐碧影的家屬，一見到阮啾啾，幾人眼淚汪汪，一副愿下跪求饒，也要讓阮啾啾原諒徐碧影的架勢。被他們這麼一鬧，搞得好像阮啾啾仗勢欺人，想用權勢來欺負別人，而徐碧影才是真正的害者。

見到顧游更像見了親人似的撲上前，顧游一時間忙得不可開，好言勸他們離開，他們紅著眼眶說什麼也不走。

徐碧影躺在病床上，臉上麻木得很，仿佛家人的行為與無關。

醫生開始阻止他們：“別吵了，病房需要安靜。病人剛剛搶救過來，再這樣吵下去對的不好。”

顧游也說：“您還是先安靜下來，咱們出去說，現在要開始做筆錄了。”

一聽到要做筆錄，疑似徐碧影母親的一名中年婦哭得更厲害了：“我們家阿影是個單純善良的好孩子啊，顧游你千萬不要誤會，就是脾氣壞了點，但絕對做不出傷害別人的事……”

“出去。”

程雋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他的話一出，房間在頃刻間便安靜下來，徐碧影母親的臉有些難堪，但依然想用慣用的伏低做小來讓嘉澄的老板能夠打消怒氣。

“我是個孩子的母親，我心里……”

程雋的目轉向徐碧影母親所在的方向，讓在幾秒鐘消了聲。

涂南向前走了一步，微笑很冷：“這位阿姨，您大概還不明白您兒犯下過錯的嚴重。我勸您這會兒出門吹吹風，冷靜一下，才免得讓您兒因為您這會的言行，白白多坐幾年牢，不太劃算是不？”

“我、我……”哪見識過這樣的陣仗，不過小打小鬧地折騰幾下，迎著他們冰冷的視線，一時間有些訕訕。

顧游嘆了口氣：“阿姨，您再鬧下去，就是害碧影。”

沒過多久，房間又恢復了安靜。

徐碧影靜靜地躺在床上，此時的神狀態還算不錯，只是一雙眼眸在向任何人的時候都是充滿了敵意。尤其是當看到阮啾啾的時候，恨不得立即跳起來掐住阮啾啾。

“你來了。”徐碧影啞著嗓子。

阮啾啾佇立于病床面前，俯視著，說：“你想見我？”

“……呵。等會有話想單獨聊聊。”

徐碧影拋下這句話，明顯地能到阮啾啾被幾人地護著，仿佛這個躺在病床上的人才是豺狼虎豹。憤憤地冷笑一聲，說：“我都認罪了，你們怕什麼！我吃不了。”

已經預料到結果，顧游還是面悲傷：“碧影，你不應該的。你真是太傻了。”

徐碧影的眼眶也紅了。

從昏迷中醒來沒能死，得知阮啾啾只不過是輕傷，已經是滿心的不甘與疲憊。接著，醫生憾地通知孩子沒能保住，徐碧影第一反應便是愕然，沒想到居然會懷上孩子。和南宮傲天的上床次數屈指可數，每一次都是不痛快的回憶，沒想到不經意之間留下了一個不知何時離開的小生命。

徐碧影捂著小腹，一手遮住面頰，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

的命運為何如此慘淡？

還是想不明白啊！

南宮傲天正在另一個醫院接治療，況穩定。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恐怕就是法庭了。

徐碧影啞著嗓子緩緩道：“我認輸。是我倒霉，是我不夠謹慎，我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不論你們這些看客要怎樣折磨我，我都認了。”

“你還不明白嗎？”阮啾啾輕輕嘆了一聲，“沒有人想要你的命，也沒人想故意害你。”

“沒有人想故意害我！只不過，奪走了一些屬于我的東西。”徐碧影盯著阮啾啾，“你得到的足夠多了，就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裝好人！”

“我奪走了你的什麼？”阮啾啾問。

“我的顧游！我的程雋！你把他們都帶走了，帶走了啊！”徐碧影得聲嘶力竭，眼淚順著眼角落，“本應該都是我的！”

的話一出，在座幾人除去阮啾啾之外，一致認為徐碧影已經瘋了。顧游也就算了，盯著別人家的老公是怎麼回事，又哪門子扯上了關于程雋的事，就連顧游的神也變得不太好看。

顧游說：“碧影，我屬于我自己，我不是你的所有。其他人同樣也是。”

“可是！可是你在阮啾啾出現之前，的是我對不對？是的出現搶走了你對不對？”

“……”

顧游沉默著，不愿意破的幻想。事實上，從一開始他對徐碧影的只有親的羈絆，以及推卸不掉的責任。他們之前的關系更多源于父輩的負擔，卻要讓他一輩子負責。

顧游的沉默引起徐碧影的不安。等待著回復，卻看到顧游的表，所有的緒都不是想要的，渾的漸漸冰冷，四肢的熱度漸漸退回去，讓心生寒意。

“游哥哥，你喜歡過我的對不對？”徐碧影問得小心。

顧游只是沉默著。

這件事上，他連欺騙都做不到。許久只是低低地說：“對不起。”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辦法勉強的事。

徐碧影方才還鬧騰掙扎的架勢伴隨著顧游的一聲道歉，終是重重跌落在虛空中，把僅存的執念與驕傲摔得碎，一文不值。的臉上掛著幾分出來的僵的笑意，卻從嚨發出一聲悲戚的哀鳴。

自始至終，居然……沒有被任何人過嗎？

呆呆看了看顧游，顧游別過臉，神歉疚。又向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的程雋，他的目本吝嗇于投在的上，就像上輩子一樣，無論如何斗努力，都無法讓那張臉好好地看自己一回。

徐碧影輕聲問道：“為什麼我喜歡的人都不喜歡我？”

“因為，不是靠蠻力追逐，而是相互吸引。”阮啾啾的聲音很平靜地向敘述事實，“如果自己都不曾過自己，別人又怎麼能得上你。”

“……”

徐碧影的了，半晌，似是失魂落魄地道：“我可真討厭你啊。”

……

徐碧影對于自己的過錯供認不諱。已經放棄了自己的人生，阮啾啾只希能從中悟到點兒什麼，好讓這輩子沒有白白重新來過。

他們準備離開病房的時候，徐碧影住了阮啾啾。

“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你說。”

程雋握住了阮啾啾的臂彎，朝著自己的方向帶了帶。

阮啾啾安地摟住他的胳膊，搖搖頭：“沒事的，就幾句話。”徐碧影此刻虛弱無力，別說想害別人，就是舉起胳膊都酸無力，本害不了人。

程雋說：“半分鐘。”

阮啾啾笑了：“好，半分鐘就半分鐘。”

病房只留下徐碧影和阮啾啾二人。為了避免意外，阮啾啾離有一米多遠，徐碧影冷哼一聲，說：“我倒是想咬你，你離我近一點我還有力氣。”

“別了，我的不好吃。”阮啾啾表誠懇。

徐碧影沒有理會的玩笑，繼續冷冰冰地問道：“你現在得意嗎？”

“我為什麼要得意？”

“我最后才弄明白，你這簡直是一箭雙雕的好主意啊。打嘉澄部，讓自己為嘉澄的第二個老板，同時發展和顧游的，待到程雋死了，你就可以明正大地繼承嘉澄，再過幾年，名正言順地和顧游在一起。我真是想替你鼓掌，我算計不過你。”

“……什麼？”

徐碧影眼看著阮啾啾的面唰地慘白，皺起眉：“什麼什麼？”

“為什麼會覺得程雋會死？”

徐碧影先是一愣，隨即竟然笑了。的笑聲是暢快而得意的：“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竟然比我重生的早。程雋會死，會被別人害死，現在這麼一想我也明白了，應該是他的商業競爭對手。呵呵，這就是他的結局。”

“……”

“你是覺得自己改變了很多事，就連他的死亡也可以改變嗎？”徐碧影冷笑，“好啊，那你就每天提心吊膽地活著。我勸過你的，不要上他，否則都是自討苦吃。”

其他人紛紛出了病房，顧游沒有看到徐碧影的父母，來回張，卻差點兒撞到一名護士。小護士年紀不大，圓圓的蘋果臉，個頭小，一雙漂亮的杏眼在對準顧游之后便挪不開了。

仿佛命運注定般的相遇，兩人四目相對均是一呆。

顧游回過神來，客氣地道：“這位士？”

“你是顧游！”小護士難耐雀躍，臉蛋通紅，“好巧啊，竟然沒想到能見到真人？”

顧游還以為是他的，對方卻嘰嘰喳喳語速極快地說道：“你可能不記得我啦，我不僅是你的，我還跟你一起開服玩過游戲呢。《如夢令》還記得嗎？我也在長月踏歌的幫派，跟白龍馬他們的關系都不錯，你帶過我幾次，你還夸我技不錯來著。”

一連串的敘述讓他不由愣神，隨即，記憶力絕佳的顧游立即想起來當初的確是有這麼一號人。很難得見到技這麼好的孩子，他就隨口夸了幾句，結果被徐碧影當真，哭哭啼啼地鬧了好幾天，他便依著徐碧影的要求刪除對方好友，再沒過幾天，這個生在幫派退出了。

這時的他約約聯想到，退游的決定或許也是與徐碧影有關聯。

提到游戲，小護士的表多了幾分黯然，似是想到一些不太好的過去。走廊另一頭的護士一聲的名字，清脆地應聲后戴上口罩，連忙說道：“太難得見到你了，對了，《俠客行》我拿到測的名額，游戲ID小仙，如果你打團人不夠的話能不能帶我一起玩啊。”

顧游愣神：“呃……好的？”

另一頭的護士又的名字，匆匆忙忙地揮手，小跑著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半晌，顧游不由莞爾。

他這是怎麼了，跟個頭小伙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