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順五十三年九月初九,李君楊親的日子。原本按著李君苒嫌麻煩想懶的心思,喜宴什麼的辦一次就行,跟小哥李君楊那婚事一道辦得了。誰曾想,這個念頭還沒等李君苒提出來,便讓早早察了自家孫心思的李崔氏給直接否決了。
包子爹沒過繼給李家二房前,李家二房就李崔氏一個未亡人,冷冷清清了幾十年,平日裡鮮有大擺筵席熱鬧一番的機會。即便之後李君苒順利籍回到家,家裡喜事一樁接著一樁,什麼三胞胎滿月,大孫子中秀才,中舉人,中探花……對於一個喜好熱鬧的老人家而言,可不會嫌多。所以咯,雖說雙喜臨門,同時又是娶孫媳婦,又是嫁孫兒很熱鬧。但李崔氏還是覺著分開來辦喜事更好。
說白了還是因為舍不得李君苒這個寶貝孫兒,就這麼千裡迢迢地嫁去京都。將來,即便有個頭疼腦熱的,被婆婆刁難,作為遠在李家屯的娘家人想替自家寶貝孫兒做回主,只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所以咯,能多留一天是一天吧。
於是,李君苒兄妹倆的婚事分開準備了。八月初一那天,男方聘禮便送至京都驛站,隨後一路敲鑼打鼓聲勢不小地抬進了皇宮。記得當日,懷安王那位義妹,傳說中的李家姑娘給程閣老家的大小姐程語嫣添妝時,那滿滿一梳妝匣子的滾圓珍珠讓當時在場的那些家千金們一下子記住了這個莊戶人家出的小丫頭,那麼這一次李家二房的聘禮又讓整個京都的人,長了回見識。
那些個聘禮,要說值錢吧,說起來都是些土貨。可要說不值錢吧,只怕這世上很難再找出相似的。即便有,那品質也遠不及聘禮裡出現的那些。像什麼通雪白,茸茸一團,眼睛一藍一綠的波斯貓,比起那對威風凜凜的白中之王。真的只能算最普通的小玩。
因為永寧公主喜歡白,所以這一次聘禮主題便是“潔白”,所以除去必備的諸如聘金、聘餅、糖果等聘禮外,其餘所有的東西幾乎都是雪白。各種珍奇異。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湊了九十九對。各種花卉植,也是九十九種。湊齊九十九種花卉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奇就奇在本該不同時節綻放的花在聘禮送達京都抬進皇宮這一刻。正競相綻放著。春天盛開的櫻花與秋季的花同時鬥豔,夏季的荷花與冬季的白梅遙相呼應……
整個一白盛宴。
且不說置辦下這些聘禮需要花費多人力力,是那份用心,也足矣讓所有家千金們為之羨慕嫉妒恨了。
雖然收集那麼多白之對於親事而言,多幾分怪怪的覺,可架不住永寧公主就是喜歡雪白。
自打上回娶兒媳婦,結果被自家倆兒子還有那個臭丫頭鬧騰得,差點小命不保的景順帝面對自家兒出嫁,這臉上也沒見一一毫的喜悅之。尤其看到準婿李君楊讓人送來的聘禮裡,竟然還有整整九十九車白花花的稻米。這臉更是黑得跟鍋底灰似的。
稻米啊,為什麼不是稻種?
還有,那些個海味是怎麼回事?新鮮得就跟剛從海裡打撈起來一般。
景順帝沒有當場掀桌子,真的已經非常給面子了。事實上,景順帝之所以能忍下這些事兒,還想著給李君苒添點兒堵。明面上,李君楊求娶的是排行二十六,中宮皇後所生的嫡公主楚湘,景順帝多番刁難後,也同意了。事實上。景順帝早早地就將湘公主給送去了北國和親。之後將他那小九楚恒名義上同胞的妹妹楚悅賜為永寧公主,賜婚給了李君楊。
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景順帝早已忘了上回的教訓,還在那裡自鳴得意,卻不想這一切早早地就被李君苒給識破了。其實。景順帝若是換一個公主,送去北國和親,中宮皇後未必會下狠招。偏偏,景順帝的那位可是中宮皇後的心頭。
原本李君苒想要將自家準大嫂出來就沒什麼難度,有了中宮皇後的配合,無疑是如虎添翼。加上中宮皇後主將事兒給攬下。李君苒樂得在一盤看戲。
結果,原以為中宮皇後會將自家閨楚湘跟那個替楚悅調換,誰曾想換回來的竟然是那位之前就已經被封為秦王,現在直接晉級為太子的楚恒。當然,這一切若沒李君苒友提供的易容丹,還真不容易完。
現在楚恒被當湘公主被送去北國和親……
知道前因後果後,李君苒忍不住扶額,默默慨著老祖宗那句“最毒婦人心”真心沒說出,順道還歎了一下,楚恒那小花還能保住否?之後便開始糾結著要不要將人再換回來?畢竟,楚恒那小子也無辜的,雖說有父債子償一說……
“妖孽……有件事,我若說出來,你可不準生氣。”這一天,李君苒將一大杯暖暖的可可抱在手裡,著倚靠在窗臺的瑾銘,輕聲道。
“嗯?”自從放棄暗衛首領的位置,瑾銘比之前悠閑了不。雖說不再是首領,並不代表著瑾銘就信息閉塞,什麼事兒都不知道了,“是關於太子的?”
“啊,你果然知道了。”
“放心吧,我已經讓人將人給換回來了。”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不管怎麼說,天啟朝都沒有帝姬和親的先例,更何況是嫡出的帝姬。這一次陛下確實……”瑾銘長歎了口氣,“算了,不說這個了。”
“突然覺著力甚大。”斜靠在窗邊的瑾銘,抬頭看向窗外那漸漸圓滿的月亮,突然慨道。
只是稍稍遲疑了片刻,李君苒便猜到了瑾銘為何會有如此慨。
八月初八那天,永寧公主楚湘著一華麗的大紅新娘服,拜別了生養的景順帝與中宮皇後,坐上了八抬大轎,離開了皇宮。帶著滿滿一百零八抬嫁妝,一路南下,將在九月初九前趕到東甌郡清水縣的李家屯。負責送嫁的不是旁人,正是定王家剛晉級為郡王的瑾銘。
婚禮很是盛大隆重。且不說那天晚上足足放了一個時辰的煙花,是新人下花轎走進正堂這一路,被螢火蟲那一閃一閃,五彩斑斕的芒包圍,所制造出來的浪漫場景,只怕但凡在場之人,都無法忘卻。
螢火蟲並不算什麼稀罕之。夏天,在田間,在路邊,總能瞧見那些一閃一爍的小東西。問題是誰也沒見過如此多的螢火蟲,而且還是在過了中秋,起了秋風的九月裡,竟然還能發出五彩斑斕的芒這才是比較稀罕。
“其實我也覺著自己力大的。”
“苒兒如此大手筆,為夫可得好好想想了。”瑾銘挑了下眉,隨後長臂一,便將李君苒摟在懷裡,玩笑道。
“妖孽你長得如此漂亮,喜歡你的人,是那些個家小姐就能從京都排隊到東甌……”
“好酸的味道。苒兒這是在吃錯?”
“不行麼?”李君苒手了瑾銘的臉,心裡默默歎皮真好。當然,的皮也不差,若不是莊園在手,隔三差五地溫泉護理著,只怕是這一點就是再加上十匹八匹的馬,也追不上。
李君苒在遇到瑾銘之前,可是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拐到一塊極品的小鮮。這人品絕對是超級大發來著。
“苒兒,你要知道,為夫是無辜的。”瑾銘眨了眨那雙多的桃花眼,很是無辜地看向李君苒。
“哼哼,信你才怪了。”李君苒一翻手,從莊園裡拿出了一小盆車厘子,挑了顆最大的塞進瑾銘的裡,“妖孽……其實我有點兒後悔了。”
“恩?”
“那天,在正殿上,不該摘下面的。”
“啊……”聰明如瑾銘,自然立馬想到了那天的事。按著他家的份,上至老祖宗,定王老王妃,下至他的那位後母現任定王王妃,都有資格參加皇室喜宴,出現在正殿上。
正因為如此,知道景順帝將李君苒封為永安郡主,賜給自家孫兒/繼子瑾銘後,原本鬥得跟烏眼似的定王老王妃跟現任定王王妃,破天荒的統一了戰線。據說這倆不省油的燈,都在暗暗拳掌,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著李君苒這個新媳婦嫁進門後,為第一個拿住李君苒的人。
“為夫知道,苒兒一定沒問題的。”
“你就這麼確信?”婆媳關系什麼的,幾千年後貌似都沒徹底解決,更何況生產力著實落後的天啟朝。對此,李君苒真心沒多信心。當然,也不是那種逆來順的主。大致能過去就,可若是太過分了……哼,連景順帝都敢收拾,更何況倆老人!
事實上,真心不能太小覷了人,尤其某些個本就小心眼兒,這會兒又在更年期,分泌嚴重失調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