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佳佳,真后悔了。
怎麼也沒想到事會變這樣。
為何非要誹謗左然?自己段數還不大夠。
完了。
今晚, 就在被警方提審之前, 得到的一個分集編劇工作的主編給打電話,通知解約, 還說不愿與爭辯誰是誰非, 很“大度”地結了已經稿了的三集的錢,告訴還沒有稿的兩集就不付了。這個活兒, 是“紅”之前接下來的。影視公司不大,制作班底不強,啟資金不多, 所以, 一朝紅破了天、邀約不斷的胡佳佳很嫌棄, 只是自己白字黑字簽了合同, 也只能咬牙寫完那十萬字, 心里覺得對方真是占了大便宜。可是, “左然竊劇本”事件反轉之后,此前有意向的影視公司紛紛再也不上微信一般,銷聲匿跡, 只有那小項目還未停擺,誰知……竟也不要了!
反轉之后,胡佳佳告訴自己說,惡名也比沒名強,出名就好,一定會有公司看中“熱度”高價邀請自己寫本。可是四天過去, 沒有收到邀約。嗯,想:不急,這種為了惡名邀請自己寫本的事,影視公司需要時間進行討論,先把手頭的活做完,新的項目總會來的。因為焦急等待影視公司來請,胡佳佳要查看“未關注人私信”,于是,盡管每天好幾千條私信罵,也只能忍著一條一條讀過!什麼:
【我建議你自。】
【哎喲我笑得臉疼。什麼,你也臉疼?沒事,你很快就沒有臉了。】
【胡咧咧,你還有多余的命嗎?《六國戰記》里面死掉了的配角全都好惹人疼,把你的命給他們好不好?】
【請問,是有固定流程,還是直接開噴?】
幸虧有顆大心臟——只要能賺到錢就好,名聲,是不在乎的。這個社會不就這樣?只要擁有財富,別人就會羨慕、嫉妒、親近、討好,誰管你是怎麼賺的。那麼多的企業沒有任何底線,可是CEO不照樣混得風生水起?珍惜羽賺不到錢,這是胡佳佳的人生哲學。
而且,“教”做事的人也承諾,只要不講“幕后真兇”,以后還會請寫本,搞“紅”的下個馬甲。那麼,“胡佳佳”這馬甲就很無所謂了。
只是……
只是……
沒有想到,進了局子。
左然是有病嗎。
還真請求警方介?!
轉發500可以蹲監,可那條轉發獎,早就已經過千萬。
造謠不是針對社會,而是針對個人,法院也會判嗎?胡佳佳不知道。
面前警察,從進屋開始一直在講十分恐怖的事。只是嚇唬?還是不是嚇唬?胡佳佳不敢賭。
和坐牢比,錢好像也不算什麼。何況,出獄之后事全都會變,還能不能找到當初聯絡的人都不好說,如果人家已經離開公司,誰來替“捧紅馬甲”?那坐牢的自己就像笑話一樣。
還有母親的事……
“左然竊”新聞鋪天蓋地都是,早已沖出網絡,蔓延到了報紙、雜志、廣播、電視……因此,母親還有小姨也一直擔心。當時蓋,把母親都給騙了,與那朋友一樣,母親同樣以為“蓋”只是因為與男朋友大吵一架,需要證明那個時間本人就在北京本市。知道是為嫁禍左然之后十分不安、擔心。而后“東窗事發”,鬧得也非常大,母親朋友還被警方調查,事一時之間難以收拾,這是胡佳佳此前并沒想到的。娛樂圈中這種鬧劇,最后大多講不明白,何況這次“boss”安排十分嚴,只是……沒注意那個郵政儲蓄!郵的事是弄的,因為母親的“閨”正好在“櫻花路郵政支局”工作,就“自告勇”解決這件事,沒有想到最后卻是敗在“櫻花路郵政支局”上面。淘寶的事也是……在購買一年前的A4紙時,賬號沒切明白,用自己的賬號問了一句“有放了一年以上的A4打印紙嗎?”雖然馬上發現不對,換了賬號下單購買,又刪除了聊天記錄,可是……阿里那邊還有。這事,胡佳佳沒有敢告訴“boss”——下單買紙,寄到朋友家里,再去拿來,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還要我買來了給你送去不?!
總之,母親又在人議論。沒有能賺錢,還起了反效果。
胡佳佳要賺錢,也要“揚眉吐氣”,可如果進監獄,就更事與愿違。
因此,在這樣的場合,及時止損,吐出真相,了一個正常選擇——拼命地保護那個人干什麼?最后十有八九沒有任何好。警方知道一定還有人在后,因為胡佳佳沒有渠道可以接得到劇本,必須有人告訴胡佳佳需要寫什麼樣的劇。
對著警,胡佳佳不斷地說了下去。講得如此多,警都驚呆了,警局的記錄員噼里啪啦打字,房間里邊充滿了嚴肅的氣氛。胡佳佳是編劇,十分擅長語言,講話不卡殼,描述也很準,很快,整個事件浮出水面。
……
當聽說這件事牽扯到了一個星空傳制作部的經理時,左然沒有震驚。甚至,提審的第二天晚上,在案件又卷星空傳制作部門“桂總”后,左然也沒有眨眼。
他已經通過自己的渠道查到,星空傳旗下另一個工作室之前用500萬買下了胡佳佳的劇本,而且這件事就發生在不久之前。那個工作室與“怡然”質不同,星空占了大半份,算是真正的“子公司”。
掛斷方警打來的電話,左然對何修懿說:“對于‘怡然’,星空傳制作部門……大概覺得十分眼紅。”
“……應該就是這樣。”本來,何修懿對星空傳并不悉。可是星空是他人待了五年整的地方,因此,上左然之后,何修懿本能地試圖了解“星空”,想要知道左然在那五年當中于什麼環境之中。
左然點頭:“所以,那邊希收了‘怡然。”
左然十分清楚星空目前運營狀況。
在簽對賭協議時,星空的確沒想“霸占”左然的工作室。對當時的星空來說,電影發行以及自份升值,就已經足夠了——它希能雙贏。
然而,三年過去,許多事都變了。
星空傳這巨無霸,制作部門開始虧損。
星空傳的制作部,自從十幾年前就一直在采用“名導+明星”的標準“電影大片”制作模式,一眼去千軍萬馬!過去每部都能賺錢,現在卻是不行,有點像好萊塢,賺一部賠三部,甚至四部五部,用一部賺的錢填好幾部賠的,反正在專業化運作之下,有演員陣容、宣傳攻勢護航,虧的也不會虧到哪去。然而,最近兩年星空尤其不順,拍一個虧一個!“名導+明星”要花很多的錢,制作費用輒十億左右,然而年紀大的“名導”對故事的品味比較守舊,對跌宕起伏的安排是也十分標準化、模式化,并不符合當下的年輕人對“創意”的需求。所以,星空近兩年來制作的12部片子虧了10部,只有兩部賺錢,還賺得不多,表現甚至不如那些新興電影公司。人家拍個制濫造的喜劇,都有可能賺的盆滿缽滿,而星空呢,嚴格控制之下,東西反而虧本!
同時,由于名導演、大明星紛紛自立門戶,連搖錢樹左然都離開了。星空傳制作部門境愈發艱難、每況愈下。
“是啊,”何修懿道,“我們拍的電影總是既好又座。《萬里龍沙》還有《東》狂攬票房,新的《六國戰記》看著也有紅趨勢。制作部門將它當作不斷衰落的自的救命稻草。”
事實的確如此。
發行,份升值,跟制作部門有什麼關系呢?前者是發行部門的事,后者是投資部門的事,而“桂總”桂安國十分擔心制作部門業績以及他自己的未來。他知道,如果左然的工作室歸星空所有,一定會被整合進制作部門里,可以充當撐起這頭蹣跚而行的巨大怪的堅實的四肢。
“怡然文化公司”,在電影制作方面,簡直是座金山。桂安國希,“怡然文化公司”這個出一部賺一部而且還是大賺的工作室可以將星空的制作扭虧為盈,緩解自己力,因為如果連虧三年,桂安國星空傳副總、制作部總經理的位置肯定不保。況且,“怡然文化公司”還能爭取許多獎項,將這幾年“名導”丟的面挽回。現在,名導們的大片,票房不好,電影節也總是空手而歸。
桂安國知道,只要《六國戰記》票房不到7億,“怡然”這個雙影帝工作室,就是星空的了。7億,其實還是蠻難達到的吧,稍微搞點作,把第一周的票房下去,就可以了。
至于什麼丑聞最影響電影?那當然是左然竊劇本,拿別人的創意給自己增加環!
正好,桂安國一年前收到了胡佳佳《唯心為盛》劇本,其中有一個章節與左然的《六國戰記》相似——星空傳是《六國戰記》的發行方,桂安國作為星空高層,自然可以提前看到本容。于是,桂安國找到了胡佳佳。
他用500萬麥了胡佳佳的劇本。說實在的,劇本寫得爛,要拍的話,得找知名編劇刀,大干戈,從骨架開始改。他答應了捧紅對方,讓胡佳佳一線編劇。
至于之后?自然是要花些功夫,幫助左然”洗白。只要沖掉前期票房,達到七億就很難了。“洗白”之后也許也有余波,但總歸是賺的。
胡佳佳不難“搞定”。答應簽“馬甲”,就足夠了。那個姑娘,雖然只有二十幾歲,卻全然不在乎名聲,對錢的遠勝常人。
——兩個人將真相猜得八九不離十,何修懿嘆了一口氣:“太復雜了。”
“嗯。”
不管是手段,還是人心,都太復雜了。
胡佳佳,桂安國,都是為利。“利”,似乎是人類無法擺的原罪。
何修懿問:“那,星空傳CEO參與了嗎?”
“我不確定。”左然回想了下,“據我的了解,應當沒有。”
“哦……”
頓了一秒,左然又道;“給警方還有星空傳理他們幾個人吧,相信警方以及星空傳高層會有獨立判斷。”左然并無意與胡佳佳、桂安國等幾個人糾纏。時間寶貴,與他們斗是件很煩的事。
“嗯,算了,不提他們。”何修懿說著,站在沙發上,對左然笑:“來,過來,接吻好麼?”
“……”左然揚起脖子。他的側臉十分好,有著飽滿的額頭、高的鼻梁、致的下,修長的脖頸。
何修懿便居高臨下,手捧起左然下,將印在對方兩片上面,著那溫暖而的。
左然站著一不,揚著脖子承意。何修懿掌握主,將舌尖了對方的口腔中,有一點霸道地給了左然一吻,再次明白自己心意——不論發生什麼事,他與左然永不分離。左然回到“星空”也好,重開公司也好,甚至逃到國外都好,他自己一定會在對方邊。
只要左然仍在邊,一切就都可以重來。
人還是很幸福。
想到這里,何修懿道:“左然,背著我上二樓。”這有點像撒。此前,因為忙于應付胡佳佳的指責,何修懿一直沒與左然撒。
左然看著何修懿帶笑的桃花眼:“好。”
說完,他便是托住了何修懿的部,走到樓梯口,手關了一樓的燈,一級一級上樓。
左然手臂結實有力,背部溫暖寬闊,腰部弧線也很好。
走著走著,何修懿低下頭,輕輕地吻左然發頂。
左然問;“修懿?”
何修懿沒講話,只是繼續親吻。
在這樣的一段日子,他好像把左然當作了一個很小的孩子,萬分心疼、萬分珍惜、萬分護,雖然心中明知左然無比強大。
幸好,雨過天晴。
《六國戰記》票房,毫沒有剎車趨勢,直接奔著30億過去!按照這個去世,突破40、50也并非是沒有可能,甚至還有些人預測,《六國戰記》將會登頂票房排行,為最“作”的國產電影。
“怡然文化公司”注定贏得賭約。“星空傳”將會如約注資幾億,同時權份額保持25%不變,用于支持“怡然文化”繼續發展。
而且,左然更“死忠”了。
這出大戲,無比。
一個沒有搞好,不僅票房撲街,一年努力付之東流,連工作室都要被星空搶去,左然需要打工整整五年!其間沒有自由,仿佛一只籠中老鷹。
常常伴隨固。心疼一波過后,便想對他更好。于是,本來很喜歡的變得更喜歡,本來有點喜歡的變得非常喜歡。
一切走回正軌。
走進臥室,左然將何修懿放在了床上,問:“修懿,到底怎麼了?”
“沒事。”何修懿躺在床上,說,“就是突然間想起來,其實你的年紀不大。”
“嗯?”
“比我還小兩歲呢。”
左然點頭:“是比你小。”
“……”何修懿突然有不大好的預。
果然,左然將何修懿手腕并在一起,一手著高舉過頂,死死住對方,將何修懿里里外外弄。
何修懿大口息,不住呼吸空氣:“你……你干什麼……”
左然說:“年紀小,不懂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你這家伙——”
話到這里,何修懿停下了。
他看見了左然眉梢眼角的笑。
忽然,他很。
那個久違的、輕松的笑,讓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