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只留幾個老師,周梓寧拿出昨天的考試卷子,批了起來。學校的課程安排是這樣的,一二年級的孩子只學英語口語,三年級開始要筆寫寫了,不過還是培養興趣為主。
試卷容極其簡單,周梓寧批得很快。批到一張卷子的時候停了停,字寫得實在難看,幾個字母像鬼畫符,連線題也沒用尺子,畫得彎彎扭扭。一看名字,顧一澈。
周梓寧要教四個班,顧一澈這個名字,倒印象深刻。這是個典型的聰明搗蛋鬼,記很好,教一遍就記住。盡管這字寫得丑,但一題一題批改下去,竟得了滿分。
周梓寧嘆了口氣,把他的卷子放在一邊。
批完卷子,周梓寧有點無所事事。作業本已經發下去,明天的課分析試卷,翻開課本,把手機藏在一邊玩。辦公室里有攝像監控,教務辦偶爾會查,上班時間渾水魚的老師,會在教師大會上點名批評。
周梓寧拿書本擋著點兒手機,剛好不會被拍到。
“周老師。”周梓寧聽見窗外有人喊。
周梓寧收了手機放進兜里,走出辦公室。
走廊上林向拎著個袋子在等,“周老師,昨天我回了趟老家,給你帶了油攢子。這袋給你,這袋你們辦公室分。”
“誒,謝謝林老師。”周梓寧沖他笑了笑。林向是育老師,他在追周梓寧,是全校皆知的事。高年級的小屁孩兒,看到他們倆站一塊兒,還會吹口哨。
周梓寧頓了頓,“我還有試卷要批,那沒事的話……”
“等等,周老師,”林向輕拉住小臂,又覺得失禮,放下,“今天晚上你有空嗎?我們一起去看個電影……怎麼樣?”
周梓寧猶豫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好,到時候我打你電話。”
不知怎地,盯著林向的臉看了兩秒,這是一個不禮貌的舉。等回神,收回目時,卻發現林向的臉紅了。
嗯……黑里紅。
林向幾乎是落荒而逃,“我下節有課,走了啊周老師。”
陳卉下課后回辦公室,周梓寧把油攢子分給吃,脆脆甜甜的油炸品,像大麻花。陳卉拿了塊在手里,“又是林老師送的?”
周梓寧點頭,“嗯。”
“你跟他到底怎麼樣了?溫水煮青蛙不磨死他?”陳卉今年三十三,孩子七歲,在這所學校上一年級。關心林向和周梓寧的進展,因為他倆,當初就是撮合的。
“就那樣吧。”
二十六歲,正是個尷尬的年齡。說老不老,說年輕也不年輕。周梓寧邊的同學、朋友紛紛嫁娶,每逢節假日,必然收到紅炸彈。
婚禮參加了數次,伴娘當了幾回,生生憋出幾分恨嫁的心來。
周梓寧沒談過。高中績平平,大學本科讀的是小學英語師范,大四沒考研,畢業后倒是順利找了個對口的工作。讀英語的孩子大多洋氣,打扮,周梓寧也不例外。
高160,重53公斤,南方姑娘中,算是中等材。自認為臉蛋長得不差,怎麼著也算是甜清秀。將原因歸結于自己太宅,又不善流。
概括一下,就是“悶”吧。
師范院校,男生本來就。沒參加什麼社團,網絡上又不跟男生聊天,總覺得三言兩語便能把事說完,沒有話題,聊無可聊。
自然而然地,被“剩”下了。
“剩”并不是個好聽的詞兒。周梓寧雖然沒有到急于擺的地步,但也愿意試試。所以當陳卉給介紹對象時,并沒有抗拒。
育老師林向是個木訥的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一筋直來直去。他最大的優點就是真誠,油舌哄孩子那一套,他學不來。
周梓寧對他沒有心的覺,真誠到有點傻氣的男人,沒有直接拒絕。林向追,兩個月時間了,就一直這麼不咸不淡地著。
下午四點,下班。周梓寧到停車場取車,剛才打了個電話給林向,回家換套服,林向到家樓下去接。
周梓寧的倒車技并不十分嫻,顧前不顧后,從車位里倒出來,能把折騰得夠嗆。
在剛要開出去的那一瞬間,兩個背著書包的小孩玩鬧著沖過來。車子速度很慢,一個急剎車,周梓寧的子往前沖了沖,坐穩之后趕扯了安全帶,下車查看況。
盡管剛才停車及時,還是蹭倒了一個小孩兒,另一個嚇傻了站在旁邊看。
“沒事吧?”周梓寧的心張到狂跳不已,趕蹲下來,仔細一看,是的學生顧一澈。
顧一澈坐在地上,“周老師,膝蓋疼!”
周梓寧掀開他的,卷上去,看到膝蓋紅了一塊,破了點皮,大概是剛才蹭到地上導致的。旁邊有一些學生圍上來,周梓寧繼續問:“其它地方呢?有沒有疼的?”
顧一澈搖搖頭。
周梓寧又問剛才跟他打鬧的男生,“陳建州,你呢?有沒有哪里傷?”
小男生也搖搖頭。
學校保衛的人過來,把學生疏散了。周梓寧扶起顧一澈,“能走嗎?”
“疼,走不了。”
周梓寧抱起他,十歲的男孩子有點重了,抱得很吃力,步子踉蹌。送到醫務室,醫生給顧一澈了酒跟紅藥水,抬頭對周梓寧說:“要不送到醫院去拍個片看看,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
“我去開車過來,你在醫務室等周老師,好不好?”周梓寧顧一澈,對他說。
顧一澈點點頭,平時調皮搗蛋的他,安靜地坐在醫務室的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