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路可走,苦苦掙扎。
向晚在陪著方圓圓離開小姨家的時候,第一次對這兩個詞有那麼深刻的。
方圓圓一直在哭,嚶嚶嚶的,像個無助的孩子。
向晚懂得心的難。
只可惜,在長輩看來,這種小兒的矯,緩一緩就會過去。
“過不去的。真的過不去的。”方圓圓啜泣著,一再強調對黃何的以及自己的態度:“我這回就給們扛上了,我偏偏就喜歡黃何。不管他是怎樣的人,我就是喜歡他。我還要嫁給他。”
向晚拍拍的后背,“剛才在小姨家,你這些話怎麼不沖喊?”
方圓圓吸氣,低頭泣,“我不敢。”
說完,從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機,“我這就給他打電話。馬上打,讓他帶我走。”
電話里傳來嘟嘟聲。
第一遍,沒有接。
一直到第三遍,那頭才傳來黃何疲倦的聲音,“圓圓,有事嗎?”
方圓圓吸下鼻子,“我沒事,你有事嗎?”
黃何怔了一下,“你哭了?誰欺負你了?”
哭腔太明顯,電話線也掐不斷。
方圓圓卻在絞辯,“我有點冒,鼻子堵著的。”
黃何沉默,片刻又說:“好好休息,記得吃東西。”
方圓圓嗯一聲,“黃黃,我有事跟你說……我不管你今后做什麼,還干不干刑警了,我都喜歡你,我就認定你了,你都不嫌棄我胖,我也不會嫌棄你的……黃黃,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著你,你帶我走吧。”
一口氣說了很多。
那頭黃何聽完一聲長嘆,“……別犯傻!事沒有那麼嚴重。最多停職反省一段時間就過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別為了我心。時間不早,快點洗洗睡,我還在局上,跟王局有點事談,就不跟你說了。”
“……嗯。”
“還有,誰說你胖了?你一點都不胖,剛剛好。”
“嗯!”
“晚安。”
“嗯。”
“你掛吧。”
“嗯。”
“……掛啊?”
“嗯。”
方圓圓掛掉電話,又嗚啦嗚啦地趴在向晚肩膀上痛哭。
生本就容易多愁善,熱中的生那就是翻倍的多愁善。
向晚已經無詞再安方圓圓,把扶到床上躺好,倒了杯溫水放床頭柜,由著窸窸窣窣地抱枕頭吸鼻子,然后坐到了電腦前。
今天還沒有更新。
難過、傷心,都不能不工作。
不工作就沒錢。在看來,沒有錢比緒上的痛苦會更嚴重。
兩個小時后,向晚寫好。
個懶腰,上傳、審核完,發布時剛好23:58分。
呼,奇跡!沒有斷更!
向晚喝口早已冰冷的水,回頭看時,方圓圓已經斜倒在枕頭上睡著了。
眼角的淚水還沒有干,邊流涎,偶爾還吸一下鼻子……
這次鼻子是真堵住了。
向晚靜靜看片刻,默默起去洗漱。
……
敷上面,又坐了回去。
上網,查資料,看帝宮案件進展……
吃瓜群眾的力量不可小覷,幾個小時過去,又有了新的消息。
警方通報里的死者“孫某”,終于被人出來了。
就演員事業來說,確實只是一個十八線,早年演過幾部不溫不火的電視劇,都是小配角,劇沒火,也沒火,關注度不高。
但命格清奇,也不知該說是好還是不好。
剛出道不久,就被一個錦城的富商看中,在眾人的艷羨中嫁豪門。
可婚后沒幾年就離了,孩子歸了男方……
從此在娛樂圈就絕跡了,沒有任何作品,消失在了人前。
沒有想到,生命中最后一次演出會以那樣絕決的方式……
……
向晚唯一不明白的是,這樣的,靠什麼左右輿論?
富商前夫?
……
到翻了一圈帖子,向晚沒有找到答案。
不過,方圓圓的擔心卻是應驗了。
網絡上關于洪江區刑偵隊刑警酒后暴力執行導致無辜人員死亡的消息鋪天蓋地。
輿論的譴責,道德的失控!
古斯塔夫·勒龐在《烏合之眾》里說:“群眾從未求過真理,他們對不合口味的證據視而不見。假如謬誤對他們有力,他們更愿意崇拜謬誤。昨天群眾擁戴的英雄一旦失敗,今天就會到侮辱。當然名越高,反應就會越強烈。在這種況下,群眾就會把末路英雄視為自己的同類,為自己曾向一個已不復存在的權威低頭哈腰而進行報復。”
很巧。
大多數人,正如此。
剛剛破獲了720案的英雄,走向了這個可悲的結局。
躲在屏幕后的鍵盤俠,用他們最惡毒的語言將種種猜測引為真相,拿著維護公平正義為民申冤的道德武恣意攻擊……
他們咬牙切齒,不將“壞蛋”碾碎,丟油鍋,不能解恨。
這是他們的狂歡!
鍵盤俠們的狂歡!
向晚慢慢關上電腦。
凌晨三點,向晚發現自己還睡著。
枕頭邊有方圓圓低低的呼嚕聲。
“皇帝”睡著了,“太監”還在為心。
向晚想了很多,第二天起個大早,看一眼睡的圓圓,躡手躡腳下床。
小區門口的早餐鋪,生意一如往常。
老板看到向晚過來,給一個稔的微笑。
“今天吃點啥子?”
向晚連續在這里買好多天早餐了,人家認得。
“兩個包子,一個豆漿。謝謝。”
“剛出鍋,有點燙,注意點哈。”
“嗯。”向晚小心翼翼拿著包子,低頭呵氣,慢慢吃著。
沒有離開早餐鋪。
此時是早上六點五十分。
記得,三次遇到程正就是這個點兒。
在期待一場偶遇,老天也仿佛聽到了的心聲,包子還沒吃完,程正就出現了。
他是小跑著過來的,簡單的運衫,材俊拔頎長。
不得不說,他是一個相當自律的男人,把自己的材管理得很好,線條人也神。
程正看到向晚的時候,向晚正在低頭吃包子,所以,算是他先看到的。
“向老師?”程正眉梢挑挑,走過來,“你……怎麼在這里吃?”
這樣的肯定是反常的。
向晚不做別的解釋,噎下里那一口,直接承認。
“等你。有點事。”
程正瞇起眼,“什麼事?”
向晚回頭看看早餐鋪,“你吃什麼,我請你?我們邊吃邊說。”
程正說一聲不用,自己買了個豆漿拿手上,指了指路邊,“走走吧。”
向晚不計較這些細節,跟他一起在薄薄的晨霧中,沿著街道慢行。
“帝宮那個案子,聽說是你做的尸檢結論?”
程正似乎沒想到問這事兒,頓了一下,語氣略沉,“嚴格來說,是洪江區技隊做的尸檢結論,最后是我簽的字。”
簽字的工作由隊長來做,也就表示結論得到了他的認同。
“這個沒什麼區別。”向晚微微一笑,“那的真的沒有吸毒?”
程正眉頭蹙得很,“你為什麼關心這事?追星?”
呵!為什麼人人都這想法?
向晚搖了搖頭,失笑,“我表妹跟黃何談呢,這不關心一下麼?”
如果孫某當時吸毒,是毒品浸大腦產幻之后導致的縱跳樓,那的死亡就不會引來大眾同,更不會賴到黃何上去。
所以,尸檢的結果是這件事的關鍵。
這也是向晚昨天晚上不能眠的原因。
“正常況來說,就算警察來了,也不會有人嚇得直接從五樓跳下去吧?就算孫某吸毒,只要不販,警察抓回去,也不會要的命,最多戒毒所呆一陣兒。”
“如果是葉跳了,我都能為他找到解釋……他是明星嘛,怕形象崩壞,怕事業阻,拼命一搏,也可能腦子短路。但你說那的都多年不演戲了?幾乎已經離演藝圈了,為什麼那麼極端?”
“還有一點,掛在噴泉池上是沒有穿服的,這正常麼?”
向晚說了很長一段分析。
這是深思慮后的疑點,自認為很有道理。
然而,程正畢竟不是白慕川。
他顯然沒有與討論案的,淡淡一句。
“那就只能問了!”
“……”
讓問一個死人,不是逗?
向晚哼笑一聲,“法醫的工作,不就是讓死人說話嗎?”
程正一本正經,“那是大宋提刑宋慈。”
向晚:“……”
程正冷冰冰的臉上,沒有太多緒,“我們技隊的工作,是本著科學嚴謹的態度,對死亡原因提供最真實的報告。至于其他,無能為力。”
宋慈可以讓尸說話,到了科技發達的今天,卻是不能了?
說不出為什麼,向晚心里有點堵。
為黃何,也是為程正的態度。
“你跟黃何一個刑偵隊的,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就算不是朋友,也是同事吧,你就不能幫幫他?”
“……怎麼幫?”程正呵一聲,“難不你想讓我做假報告?”
“當然不是。”
向晚差一點被他氣死,深深吸一口氣才緩過來緒。
“我是說,為了給你的同事減輕本就與他們無關的責任,你可以再復檢一次,認真復檢,萬一發現什麼與之前不同的結論呢?我都說了,沒有吸毒那的是瘋了嗎?為什麼跳,你就沒有疑?所以,既然不是你親自做出的結論,就沒可能是你們技隊有人收了賄賂,或者什麼別的原因,導致尸檢結果與真相不一致?”
“向老師。”程正打斷,嚴肅問:“你是不是平常看這類電視劇或者小說看多了?”
“?”什麼意思?
“哪來那麼多謀。”程正淡笑,“你們寫書的人,腦子真是不一樣。”
向晚沉默。
片刻,認真看著他,“你的同事出這樣的事,你就沒有別的覺嗎?”
程正角微抿,“我該有什麼覺呢?喝酒辦案,是我他們那麼做的嗎?!”
最后一句話,向晚總算聽出點什麼來了。
看來那天晚上的事,他是知道的。
白慕川請了刑偵隊很多人去帝宮吃飯,但程正與技隊的人并沒有在場。
“明白了。”向晚挑眉,忽地一聲輕笑:“因為他們喝酒,沒有請你。所以,你拒絕對這件事上心?”
程正盯著的眼,淡淡一笑。
“我有很多工作要做的,向老師,我沒理由去反對同事的尸檢結果,我得尊重他們的專業。”
“如果真的錯了呢?”
程正淡然,“誰錯的,誰承擔責任。”
“……”
這真是一個無的家伙。
不論誰的事,在他那里都激不起半點波瀾。
向晚瞇起眼,想了想,認真問:“如果我請你幫忙呢?”
晨下的姑娘微微仰著頭,嫣紅的輕抿著,明明對他很不滿,還要倔強地向他提示請求。
程正眸子淺淺瞇起,“你是同意我的建議了嗎?”
什麼建議?
向晚懵了一秒,反應過來。
他是說讓做他的朋友……彼此不的那種。
“如果沒有同意。向老師,你認為我們的,值得我這樣去做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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