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愁雲慘淡，忽然就變得，有點幹勁十足的意思。

這個急轉彎，讓劉打工人回到家裏的時候，都心裏有點怪怪的，仿佛有點轉不過彎來。

明明算是“失”的意思，回到家的路上，劉打工人一路還在想，自己到底還該不該難一把？

到家的時候，六打工人的妹妹，劉辦事員劉慧同誌其實已經睡下了，但被劉昂回家的靜吵醒，披著服從自己臥室裏走出來，就看見自家哥哥一臉古怪表的進門來。

走近了一聞，還有點酒氣。

劉慧就皺眉，低聲道：“又出去喝酒了？”

“嗯……”

“我說哥，你這最近晚上出去喝酒，可有點勤啊。可別玩野了心思。”劉慧皺眉。

“嗯，我知道，不會了。以後不出去玩了。”劉昂垂著眉回道。

劉慧其實還想規勸幾句，最近這兩個月，自家這個哥哥的樣子，其實讓有點擔心的。

經常晚上都出門去，出門前還興衝衝的打扮一番。

原本呢，劉慧是覺得，哥哥興許是談了——三十歲的老了，談個也是好事，解決一下終生大事。

但後來就覺得不對。

每次出去都到半夜才回來，還一酒氣。

怎麽看都不像是正經談。

哪怕就真是談，那談的也不多半不正經的孩。

2002年這個年頭，正經孩哪有經常拉著男人喝酒到三更半夜的？

有心規勸過幾句，但劉昂其實聽不進去的。

劉慧是妹妹，又不是他媽。

看著劉昂在那兒換拖鞋，劉慧歎了口氣，不過今兒太晚了，還是打算明天再找哥哥好好談談，於是就打算回房去睡覺。

才要轉，卻被劉昂住了。

“那個，小慧，你等一下，有個事兒，你幫我參詳參詳。”

“嗯？”劉慧轉。

劉昂心裏已經想明白了，他很清楚，自己的這個妹妹，其實腦子比自己好事，做事也比自己高明。自己琢磨不的問題，自己妹妹幫忙參詳一下，絕對比自己要靠譜得多。

拉著妹妹在餐桌前坐下，劉打工人就開始了訴說。

略掉了和吳蓓蓓的那檔子事兒，就隻說今晚自己在外麵喝酒遇到了陳諾，然後把陳諾說的那個項目，和劉慧講了一遍，最後問道：“你幫我想想，這個事兒，它靠譜不靠譜？”

劉慧聽完了，其實也有點驚訝：“陳諾？不是聽你說，他好像都轉學離開八中了麽？”

“哎呀你先別管這些，你就說這個事它有沒有問題？”

劉慧仔細琢磨了一下，認認真真的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你說的這個事兒呢，邏輯上沒什麽病。唯一的難點，可能就在於，哪怕是有這個八五折的打折券，但會不會有那麽多人買這個車。”

劉昂立刻道：“我其實也擔心的這個問題，不過陳諾說了……

馬上都快年底了，各種節日，家家戶戶都有添大件的習慣。

電車本來就是個流行的東西，不人都想買的。而且……就算咱們學校自己的教職工拿了打折券用不上。

大家也會拿來送人當人。

一來二去的，總能用掉。”

劉慧神一：“嗯，這倒也是這麽一個道理。畢竟一張券能便宜個二百塊錢起步，不會隨隨便便浪費的，送人也總能用出去。”

又琢磨了一下，劉慧點頭道：“這個事兒吧，我覺得能的可能在七八了。

不過，我提醒你一下，注意過程裏的票據手續，還有統計銷售數量的把關！”

劉昂笑道：“肯定的，你放心，這個關係到陳諾他們車行出多助學金，統計數量，我肯定不可能從中間撈油水的，返還的錢，一分不，這種錢我絕對不會的。”

“不，哥，你沒明白我的意思。”劉慧神很認真：“你不這個錢，在你。

但有沒有人會拿這個當名目來潑你髒水，在別人！

你是我哥，我也相信你的人品，不會做出吃這種做慈善公益的喪良心事。

但……這個事，過程和數據統計，你要做的紮紮的！

要經得起查，扛得住看！

你自己坐的正，也要防著有人潑髒水。把賬目做的實，做的明。

這樣，你無懈可擊，才不會出現好事變壞事的局麵。”

劉打工人頓時眼神一凝：“你說的沒錯！

雖然上次靠陳諾幫忙使勁，我坐上了這個位置，但眼紅的人肯定也還有。

沒錯沒錯……是要防著人潑髒水的。”

劉慧笑道：“我教你個法子。”

“嗯，你說你說。”劉打工人立刻擺正了姿態。

“這個事，是你負責聯絡下來的，陳諾那邊肯定是認你說話。

所以，在學校方麵，你的功勞已經是第一位的，再怎麽都跑不掉了。

我的意思是，這個事，既然頭功已經是你的了，那很多事，就沒必要把在手裏不放。

和陳諾他們那個車行的來往，財務統計方麵，你就給學校的財務去做。

實際銷售數量統計，還有最後生的返還金額，助學金的金額。

這些東西，你其實沒必要手，都讓學校的財務去做就好了。

做好了，你的功勞是實打實的，跑不掉！

萬一中間出了些金錢方麵的問題……也跟你沒關係。”

劉打工人聽了，立刻豎了大拇指：“高明啊，小慧！你這個是穩當的法子！”

兄妹兩人又說了會子話，劉昂忽然又想起一個事來，語氣古裏古怪的：“對了，陳諾還代了我一個事。”

“什麽？”

“那個，這個事，我明天肯定是要和校領導匯報的，老孫也肯定是要知道的。

不過陳諾跟我講了，在學校方麵，別提他。

尤其是老孫那兒，就別說其他。就當是沒他這個人兒，對外就說這個事是我和張林生弄出來的。

好像……陳諾不想讓人知道，他回金陵了。”

頓了頓，劉打工人低聲道：“你說，這個小陳諾，之前不是和老孫的兒對象麽？

怎麽弄的現在的，連老孫那兒提都不能提？”

劉慧想了想，搖頭道：“別人家裏的私事兒，你我怎麽知道？

我勸你啊，這個事就按陳諾說的做，別節外生枝，也別瞎打聽。

老孫畢竟是校領導，你在人家手下呢。

沒事打聽涉及到領導家的私，這種是大忌。”

劉昂點頭：“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我在學校肯定是一個字都不說了，也就在家裏跟你聊聊。”

兄妹兩人說了會兒話，才散了，各自回房睡覺。

回到房裏的劉昂，躺在床上，心裏卻是此起彼伏，一會兒想起了吳蓓蓓的事兒，又有些堵心，再想起這個項目，又有點雀躍。

這一晚上啊，也就這麽昏昏沉沉的，其實沒怎麽睡好。

·

劉打工人第二天到八中上班，把事跑去校長那兒說了一下，校長了覺得也好。

實惠，不花一分錢，給全校教職工謀點福利，還能惠及學生。

而且，這個事，還附加了另外一層含義。

張林生是八中畢業的，如今做了生意當了個老板。

這個事，其實也可以看作是“優秀畢業生，事業有後，回饋母校”。

怎麽說都是好聽的。

這個年頭，還不流行什麽企業在學校裏讚助買名聲的事。

學校方麵，對這種事還沒有什麽警惕心。

若是在十幾年後，你一個小公司想在學校裏讚助點錢就買名聲，弄個什麽助學金——本不到你好吧。

·

劉昂這個人，雖然略有點小小的市儈加老油條，也有點喜歡占小便宜，但骨子本不壞，大的壞心思其實是沒有的。

做事的能力不講多高，但勝在紮實。

不然的話，八中改製之前，他在學校當教育集團外派的蹲點人員，待了兩年多時間，各種跑的苦力活也都幹的。

做事的態度還是很好的。

得了這個事，他按照陳諾留下的電話，和張林生聯係了一下後，當天下午，就自己蹬著自行車跑了一趟大明路，去車行裏看了一下。

看見實實在在的店鋪，和偌大的麵積，裝修也還都不錯的。

然後還參觀了倉庫和後麵的修理間，配件房什麽的。

同時，劉打工人還留了個心眼子，一下午時間，在店裏和張林生喝茶說著話，聊著事兒，也的心中暗暗計算。

一下午時間，店裏賣出去了六臺車。而且聽說，現在還不是旺季。

心算了一下，就按照一天平均賣六臺車，一年怎麽也有個兩千輛。

一輛車利三百塊左右的話，一年兩千輛車，利也有個……六十萬？

就算去掉房租，水電，還有人工。就算它折掉一半吧。

一年的純利潤三十萬？

聽說陳諾他們在金陵這樣的車行，有四個！

我去，妥妥的年收過百萬了啊。

難怪這個小子這麽財大氣啊！

不過，心中盤算出了這條後，對這件事倒也徹底放心了。

人家都年百萬了，這麽有錢，沒必要在八中的這點小事上坑自己的。

於是，劉打工人這才心放進了肚子裏，甚至婉拒了張林生留他吃晚飯的提議，開開心心的騎車回去了。

再過了三天，劉打工人在學校裏，把事通告了全校教職工後，很快的，讓他滿意的是，這個不大不小的福利，倒也頗歡迎。

有的是最近本來就有買車計劃的。

有的是心了很久，於買與不買兩者之間的，但是眼看有這麽一個大的優惠，就忍不住心。

還有的雖然原本沒有買車的計劃，但是這個福利，自己用不上，拿回來，送給親戚朋友，總有想買車的，也可以當人送出去的。

然後，沒想到，這個事，忽然就弄的更大了。

“啥？數量不夠？”

“對啊，人事那邊和我說了，說我們做事考慮不夠周全啊。

這種福利，不能就著在職的教職工啊。

還有離退休的人員呢？”

校務的一個手下工作人員和劉昂匯報的時候，劉昂才恍然。

自己確實是疏了。

八中之前是公立學校！有很多離退休的老職工的。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比如當初陳諾還在學校上高二的時候，那位原本的班主任吳老師——就是之前經常摔壞的那位。

“哎，你說那群老頭老太太的，腳都不好了，還騎什麽電車啊，在家待著不好麽？”

“人家說了，用不用是家裏自己商量的事兒，但這個福利給不給，那就是學校對待離退休人員的態度問題，咱們要一視同仁才行。

再說了，人家拿了，就算自己不買不騎，拿去給兒子啊兒啊用，也是用得上的。”

劉昂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

其實放在十多年後，可能很多人不理解這種現象了。

但是在九十年代末，和千禧年初，還是很多單位會把這種福利看的很重要的。

這種集打折優惠，購買某個家用大件的事兒，往往都是很歡迎的。

一個單位若是忽然能組織職工集購買個大件的家用電，比如電視機啊冰箱啊什麽的，能有一個很好的優惠，往往反應都非常好。

電車，也算是一個這個年代很實用的大件家電了。

然後，統計了一下離退休的員工的購買意向後……

又過了兩天。

劉打工人再次接到了電話。

這次打來的是教育集團裏的一個同事。

“給你弄幾張打折券？”

劉打工人有點意外——他沒想到這個東西這麽歡迎。

再一想，也對。

八中其實和教育集團算是一個單位了。

有點什麽好的福利，部都會消息傳出去。

教育集團的員工就不是普通人了？

老總們可以坐小車，經理們可以收高打車。

普通員工還不是天天上下班蹬自行車公車的？

電車也有需求的。

最後，一周時間，劉打工人把手裏統計的數據一綜合，有點懵了。

“是不是，有點弄大了啊？”

·

晚上回家，劉昂和妹妹劉慧商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