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荀似乎清楚穆燁仍在消化資訊,接著又道:“我代你答應了,說馬上就訂機票回去。我也跟你一起回去。”他結尾還特意加這麼一句。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不行了?”穆燁連漱完口,話語清晰地問道。
藺荀如實轉述道:“媽說他以前一直都不好,能拖到現在已經不錯了,讓你別慌,生老病死是常事。”
穆燁頓時說不出話來:“你要跟我一起回去?”
“嗯,讓你一個人我不放心,這次再順便見見你家人,上次婚禮他們也沒過來。”
“你能走得開?”
“沒事,公司這麼多人吃飯,沒道理要累死老闆。”藺荀主要還是怕穆燁心不好,所以希能陪著他。
穆燁默然頷首:“我跟你說過姥爺那邊的況,那件事後,我媽跟他很見面,我更見得,其實相互間沒什麼。那場婚禮如果請他們過來,可能會鬧得很難收場。”
“嗯,我能理解,沒關係,就當給他送個終吧。”藺荀輕聲道:“你姥爺重男輕,當初為錢把你媽賣出去,不還沒跟你媽道歉嗎?”
穆燁聞言不苦笑道:“我姥爺特別固執,一輩子沒跟人道過歉,打死不肯說他錯了,我媽……或許永遠等不到這句道歉了。”
“其實一句道歉就能解決的事。”
穆燁跟著歎道:“是啊,一句道歉就能解決的事,鬧得他們幾十年不相往來,見面也只當陌生人,連話也不說一句。”
小時候逢年過節,陳容還會帶著穆燁回姥爺家,他對姥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嚴肅、古板、不茍言笑,他總端著個架子,眉頭地皺著,看誰都是沉著一張臉,讓人不由地對他生畏。小孩不親近他,兒對他表面恭恭敬敬,背地卻說什麼的都有。
陳容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如今妹妹遠嫁外地,弟弟一個外出務工,一個留在家中。穆燁跟這些舅舅、小姨不,相互很來往,因此並沒有很深刻的印象。
藺荀當即打電話給助理,讓訂兩張最近時間的機票,穆燁則進房間收拾他跟藺荀的換洗跟行李。
一小時後,藺荀開車跟穆燁前往機場,又讓司機到機場將他車給開回去。登機之後,藺荀看穆燁很心事重重的樣子,就讓他閉著眼休息一會。
穆燁覺不怎麼能睡著,但還是靠著藺荀嘗試閉目養神。他對姥爺並沒有太深的,然而死別這樣沉重的事,仍讓他無法輕鬆面對。
下飛機後,穆燁又給他媽打了個電話,問到醫院沒有,姥爺那如今什麼況。
“到了,我們在鎮上面的醫院,你直接過來啊。姥爺剛剛送進手室,還不知道況怎麼樣。”陳容說話的語氣很複雜,但更多的還是親人即將離世的悲痛。
穆燁安了他媽幾句,又說藺荀跟他一起過來的,讓他媽跟其他人也說一聲,免得到時候藺荀出現,這些人再大驚小怪地。家裡類似的形很常見,只要逮著個人,就非得把你家庭學歷工作連著八輩祖宗都問個遍。
穆燁很不適應這樣的事實,自然更不希讓藺荀到。
飛機只能到最近的城市,接著要轉車要縣城,藺荀之前就聽穆燁說過他家很遠,如今才總算切會到。其實藺荀以前跟他媽回縣城就得坐車,所以他對車並不陌生。坐完車,能明顯發現縣城裡的設施建築不如大城市,但卻也著縣城裡獨有的韻味。
車抵達縣城火車站,還要坐車到汽車站換乘,這段路其實是有公車的,以前穆燁也一直是坐公車,可如今邊跟著藺荀,穆燁便果斷放棄了公車,直接坐計程車到達汽車站。
這之後還要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方能抵達姥爺所在醫院的鎮上。
藺荀表現出難得的耐心,一路沒喊累沒喊煩,更沒出過不耐煩的表,哪怕他靠著汽車座椅睡覺時,還突然被顛簸的汽車弄得頭猛地磕到玻璃上面,發出一聲清脆嘹亮的響聲,引得車裡其他人頻頻過來,也表淡然看不出任何的不自然。
穆燁忍不住替藺荀到痛,拍拍肩膀輕聲對他道:“你靠著我睡會吧?”
藺荀微瞥穆燁,眼底到底還是出不滿的緒,半晌道:“已經磕清醒了。”
“你再忍會,很快就到了。”穆燁著外面跟藺荀說話:“我以前走這條路,從來沒覺得這麼長過,現在恨不得立刻就到。”
藺荀著穆燁還沒說話,就聽前面總往他們這邊看的老人突然道:“你是……穆富強那個兒子?是吧?我看著像。”
穆燁表明顯地愣了下,老家這邊很多人,像這樣對方認識他,他卻不認識對方的況經常出現,所以會覺得很尷尬。
“嗯,我是。”穆燁不知該怎麼稱呼,便只這樣答道。
老人視線隨即又轉向藺荀:“這是?”
穆燁老家這邊很多老一輩,對同還秉持著原來的態度,不能寬容的接納,這也是淵之前沒能直接跟吳斐出櫃的原因。考慮到這層因素,穆燁回答的時候不愣了下,他清楚說出實定然會惹來車裡無數的閒言碎語。
“他是我老公,已經結婚了。”穆燁思索半晌,卻還是如此笑著道。
藺荀能覺到穆燁的緒,不握著他手輕輕了下。穆燁側頭朝藺荀笑了笑,示意他沒事。
老人聽見穆燁的話,眼底瞬間流出嫌惡的緒。
他再打量兩人幾眼,到底還是沒說什麼,把頭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