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的大廳裡人流如織, 晏梟和葉緋的值太高,哪怕站在角落裡, 也扎眼得很。
葉緋沒管眾人頻頻投過來的目,他抬眸玩味地看著晏梟:“晏總,你是不是在故意我?”
晏梟怔了一下,似乎無法準確理解“”這個字的含義, 嚴謹地詢問道:“可以詳細說說嗎?”
“剛剛那種話,”葉緋想了想,問晏梟, “你是跟誰學的?程明浩?”
晏梟說“不是”, 又說“沒有學”,然後看著葉緋眼睛,告訴他:“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葉緋還沒來得及再說,影院的工作人員已經站到檢票口,示意觀眾可以進場了。
“算了。”葉緋放棄追問,拉著晏梟往放映廳走。
走著走著,他忽然覺得有點不對, 就停下來往後看:“怎麼我們這一場人這麼?”
吃飯的時候,葉緋已經從晏梟口中得知了今天的特殊含義。按理說電影院應該場場滿才是,然而跟他們同一通道的觀眾卻只有小貓三兩隻。
晏梟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 事實上他也不在乎人多人, 只要葉緋在他邊就夠了。
“先進去吧。”他指了指放映廳大門。
於是,葉緋便將這個疑問拋到了腦後,和晏梟並肩走進了放映廳。
他們的座位在第四排, 位於正中心,視野開闊、遠近適中。
葉緋擰開礦泉水瓶,一邊喝水一邊觀察四周。不是錯覺,來看這部電影的人確實,而且大多都是閨,基本沒有,特別奇怪。
葉緋將水放到杯托裡,低聲問晏梟:“這個片是你自己選的?”
晏梟“嗯”了一聲,輕輕了葉緋的指尖,抹掉上面的水珠,向他訴說自己的理由:“評分很高,也很人。”
葉緋覺得從晏梟口中說出“人”兩個字很好笑,因為他本想象不到晏梟被的樣子,就問他:“你怎麼知道,提前看過?”
“沒有。”晏梟說。
他從不會把時間浪費在諸如看電影、玩遊戲這種消遣上,當然,跟葉緋一起出來不算。所有和葉緋有關的事,都是晏梟黯淡又乏味的人生中,值得被永恆珍藏的亮。
“程明浩說的。”
葉緋明白了,就說晏梟怎麼會特意關注人節,原來是程明浩提醒的。
耳邊傳來一陣悉的音樂,電影即將開場。葉緋沒有再說話,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大屏幕上。
電影拍得不錯。
主是一個作品總被否定的底層編劇,男主則是患有抑鬱癥的天才導演,兩人在一次商業宴會上相識。
男主被主的樂觀豁達吸引,自此以後經常在事業上鼓勵、幫助。而主在得知男主的病後,不但沒有遠離,反而鍥而不舍地試圖用自己積極向上的態度染他。
兩個人互相關懷、互相取暖,漸漸地都變得越來越好。
線甜膩、事業線勵志,再加上演員值高、演技好。在葉緋看來,《遇見你之後》是一部非常功的片。
但同時心裡也更加疑了,這種片子難道不應該是人節首選嗎?是他的眼過時了,還是現在年輕人的思想變了?
葉緋又喝了口水,繼續往下看。
節已經發展到主編劇的電視劇廣好評,男主定了最的餐廳為慶祝。兩個人對未來做了很多設想,主直到睡前都還是笑著的。
然而這樣的好並沒有持續多久,男主的病在平複了一段時間後驟然反彈,這一次,再多的治療都沒有用了。
自殺的前一刻,男主好似分了兩部分。一部分冷靜地看著刀子落到皮上,另一部分則拚命回憶和主間相的點點滴滴,想要阻止自己。
但理智還是沒能戰勝病魔。
電影最後一幕,主電視劇的慶功宴上,所有人都在歡呼雀躍,唯獨主沒有出席。坐在男主家裡,手裡握著一把和男主自殺時一模一樣的刀。
導演給了個開放結局,沒有明確說主到底怎麼樣了,任憑觀眾自己想象。
葉緋終於明白這部電影為什麼沒人看了,在人節當天和另一半看這種電影,實在是有些不吉利。
陸續開始有觀眾退場,腳步聲中夾雜著止不住的泣,合著音調悲傷的片尾曲,有一種說不出的淒涼。
葉緋垂下眸,沒有。
晏梟也沒有催促他,安安靜靜地陪他繼續坐著。
五分鍾後,整個放映廳裡只剩下他們兩個。工作人員已經來到了門口,葉緋這才了臉站起來,說:“走吧。”
兩人沉默地走出放映廳,下樓的時候,葉緋忽然問晏梟:“看完電影你有什麼?”
晏梟並不能完全理解這個“”指什麼,但他想要努力做到跟葉緋同步,就乾地回了一句:“很好看。”
葉緋知道他沒聽懂,想了想,又說:“電影結束的時候其他觀眾都哭了。”
“為什麼要哭?”晏梟側頭看著葉緋,有些困。
葉緋說:“因為男主生離死別,不能在一起。”
“只是表演出來的,”晏梟手替葉緋擋住一個躁躁撞過來的小孩子,繼續往前走,音調平穩到近乎冷,“不是真的。”
葉緋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他也沒心解釋,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過了一會兒,兩人走出商場,在等司機過來的間隙,葉緋又問晏梟:“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樣?”
觀影全程面無表的晏梟,臉瞬間變了。
這是葉緋第一次見到他有如此大的緒波。
“不要問這種問題,”晏梟攥住葉緋的手,力氣大得像是無法自控,“不存在這種事。”
“可是總要面對吧,”葉緋自嘲一笑,談及自己的生死像是吃飯喝水一樣隨意,“誰也不知道意外和……”
一句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晏梟拽進了懷裡。
“不要問這種問題。”晏梟又重複了一遍。
他像是怕葉緋跑掉一樣,將他死死按在自己口,聲音比平常稍大:“我不喜歡,以後不要再說了,好嗎葉緋?”
兩個人地在一起,葉緋能到晏梟繃得的,像是恐慌到了極點,又像是不能承。
司機縱著車子悄然停在路邊,見氣氛不對,沒敢下來他們。
葉緋眼角余看到,深吸了口氣,拍拍晏梟的後背:“好了,放開我,該回去了。”
晏梟沒,過了時才慢慢松開,但仍舊握著葉緋的手。
深藍的商務車緩緩駛向市中心,車上,晏梟一改平日的安靜鎮定,變得非常多話。
“去年十二月八號晚上八點三十五分,我看過你的檢報告,”晏梟說,“很健康。”
他停了一下,又刻意加了一句:“沒有任何問題。”不知道是說給葉緋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葉緋“嗯”了一聲。他們契約結婚前,以防萬一,彼此換過檢報告。
晏梟往葉緋邊挪了挪,對他說:“今年的檢我們一起好嗎?我會讓人預約最專業的機構。”
葉緋沒有回答,晏梟就自顧自地往下說。
他像個神經質的傻子一樣,不停地報葉緋的高重以及其他數據,反覆強調葉緋的健康狀況。仿佛這樣就能緩解剛剛那句話給他帶來的焦躁和不安,直到到達目的地才停下來。
葉緋閉了閉眼,僅僅是一個假設而已,晏梟的反應就已經這麼大了。如果他們真的在一起了,兩年後他死去,晏梟會變什麼樣?
之前是他太貪心,抱著僥幸的心態一次次逃避。可一部電影,徹底讓他清醒了過來。
這會兒已經十一點多了,車庫的電梯裡並沒有別人。葉緋眼神放空,盯著虛空一點不知道在想什麼,還是晏梟提醒,才發現二十三樓到了。
葉緋掏出鑰匙開門,晏梟站在旁邊看著他,似乎是想等他進去了再回家。
鑰匙轉的聲音在走廊裡響起,有些刺耳。
“晏梟,”葉緋將鑰匙從鎖孔裡拔-出-來,說,“我考慮好了。”
聲控燈忽然滅了,黑暗籠罩了整個走廊。晏梟看不到葉緋的臉,也無法判斷他在說這句話時的表。
“嗯。”他說,安靜地等著葉緋的下文。
“我們還是不要在一起了。”葉緋說。
燈又亮了起來,明亮的線刺得晏梟眼睛發痛。
走廊裡一片安靜。
過了很久,晏梟才說:“時間太短,你一定沒有考慮好。我不著急,葉緋……”
“晏梟,”葉緋打斷他,說,“我想得很清楚。”
“是因為今晚的電影不好看嗎?”晏梟不管邏輯、不管因果,執拗想找出一個葉緋拒絕的理由,“以後我們不去了。”
葉緋拉開門,說:“不是。”
他走進家,即將帶上門的那一刻,晏梟忽然在背後他的名字:“葉緋。”他說,“你再考慮考慮好嗎?”
聲音很低,聽起來有點可憐。
“不好。”葉緋說,狠心關上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電影是我編的,大家不要帶現實~
是甜文,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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