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靳譯肯的車時絕對沒有好人壞人之說，當時只想著一件事：有張床睡。

記不得是第幾次跟龍信義吵了一場近乎家伙的口仗后，用僅剩的錢在小區門口的便利超市買了水和速食餐，隨后一邊解決晚餐一邊用手機刷著附近的賓館房價，正時3月雨季，巨響的雨聲和氣不斷從應門中進來，又和店員關于空調冷氣太強的話題吵了一架，吵到嗨，超市門口嘀一聲車鳴，往外看，靳譯肯在自家轎車的后座笑看著。

當時指著靳譯肯家價值百萬的車對店員說：“算咯，有人主給我提供服務。”

隨后二話不說地走出超市上那輛車，店員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車門被龍七甩得很重，駕駛座的司機回頭瞄一眼，靳譯肯則毫不在意地看著，好像樂在其中，甚至還希從里再多聽些新奇的臟話，反正那種眼神完全著尖子生面對理科卷最后一道高分思考題時的研究意味。

車子啟時，龍七還在消氣階段，和靳譯肯各坐在兩端的靠窗口，他用手肘搭在窗口抵著臉頰，慢條斯理地說：“要不要，給卓清打個電話？”

“不用。”

秒答后想起來看他一眼，但沒說話，車廂暫時安靜，隨后又忍不住看他第二眼：“我倆見過？”

靳譯肯笑了笑，他笑起來，角和眼角都是滿溢的笑意，眼睛又那麼亮地看著，有一秒的瞬間讓人過目不忘，龍七轉過頭看雨中街景，他用原來的語調說：“兩天以前，你見過我，你是卓清的朋友，我是卓清的朋友。”

“哦。”

上這麼說，腦子里走馬觀花地掠過兩天以前的見面場景，當時只顧著和同樣被介紹認識的白艾庭明里暗里槍舌戰，現在才記得在場的除了頻頻被為難的卓清外，還有一個始終保持場外狀態，安靜看著戲的男生。

對，看戲，那個男生當時的眼神就像是看戲，因為他似乎聽得出龍七每一句暗諷白艾庭的話，也聽得懂那些雙關語，總是饒有興致又刻意安靜地看著倆暗斗，不幫任何一個人，也不幫卓清。

“你看上去蠻渣的樣子。”龍七直接了當地評價他。

看上去渣，不是真的渣，的世界觀中長得稍微有點資本的男生大都不安分，靠著點小帥吃盡生那邊主送來的好，所的越多，為渣的可能就越大，所以有那種傾向的男生是不主說話的，而靳譯肯這類的就是到了蠻渣的地步，還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看一眼就知道這種男生連沾都沾不得。

喜歡好人呀，喜歡卓清那種好人，可是卓清上除了好之外好像還缺點什麼，所以暫時沒有很喜歡卓清。

靳譯肯對這句話沒有做什麼應答，他不像一般的男生，沒有那些臭男生的稚氣和俗氣，也沒有一子想和生搭話的諂勁，他只說：“我給你找個地方，你休息休息，想通知卓清的時候，你自己再通知。”

“你這好兄弟做得真稱職，”回，“我滿意的。”

靳譯肯給訂了一套房，房錢算他的，龍七說以后再還，他說不用。

“要還，”進了房間，將包放沙發上，邊進衛生間邊說，“等我做了活后就還你，一個星期以還。”

盥洗臺上的水龍頭開后沒反應，龍七當時顧著說話，只習慣地把龍頭調到最大水量，兩三秒后突然如洪瀑般噴出的水嚇了一跳，關上龍頭后水還嘩啦啦流淌不止，靳譯肯因聽見一些靜，在外敲了敲衛生間的門。

龍七漉漉地出來，靳譯肯看了一眼狼藉的現場，從里間的浴室拿一條浴巾給，隨后在盥洗臺前蹲下，打開柜門查看水管。問：“你要修？”

他頭也不回地答：“你想換房間的話就給你換一個，但這個我能修。”

“那你修吧。”

坐到床沿手臂，坐了小半會兒，聽見一聲兒來自手機的消息提示聲，條件反地往聲源看，也湊巧，靳譯肯的手機就躺在離最近的床頭柜上，屏幕上顯示出收到的一部分消息，不是短信息，是微信群里的聊天記錄，也并不是單獨發給他的消息，而是發給更多人看的分型信息，龍七站起來拿手機時，屏幕還未暗下，酒店外雨綿綿，套房影暗淡，的影靜靜佇立在床頭柜前，無聲地看著屏幕上的信息。

信息中只顯示出前半段話，這前半段話，正好是前幾日發給卓清的短信回復。

……

為什麼，會在這里？

……

消息更新地很快，屏幕還未暗下，就聽到接連兩三聲新消息提示聲，的手指已放到鎖，視線則瞥向衛生間，半倚的門，靳譯肯正專注修著水管。

視線重回到屏幕上，指頭利落地開鎖，本來想著要是他設了碼的話也就算了，但他偏偏沒設碼，鎖被開后直接進微信群消息頁面，剛好看見白艾庭的友人（頭像是那生和白艾庭的合照）在群發出一連串龍七和卓清的短信聊天記錄，生發完后還發了一個值得細品的微笑表。

看來不是第一次發了，群有個人迅速回復一句：新一期來了。

腦袋里有嗡嗡的響聲，但暫且還著私被侵犯的恥與怒火，龍七打開群員列表挨個看頭像，里面十幾個員大多是1班的人，也就是白艾庭那一個優等生圈子，白艾庭本人在里面，而更匪夷所思的是，卓清本人居然也在里面。

群里的男生相繼調侃卓清：你的神真高冷。

有幾個生則“熱心”地幫忙分解短信中的意思，得出各種“又吊你胃口”，“騙你，絕對騙你”，“其實心里肯定愿意只是要裝一下矜持”這種結論，簡直把這當了男互發短信的教學學案，白艾庭全程都不說一句話，要出現也只發一些無關痛的表，卓清到最后才發了一句話：你們別說了。

哦，原來他居然還是在線的。

龍七再看向衛生間，靳譯肯正倒騰在興頭上，連話都不跟講，于是又翻到他和白艾庭的微信聊天記錄，他倆的聊天風格很客氣，更像是相敬如賓的夫妻，聊天的次數也較，容大多是“我的XX忘在你車上了，明天記得幫我帶來”這樣的話，從不聊八卦或講別的閑言碎語。

這事兒看上去不像白艾庭干的，那麼短信記錄又是哪里來的，跟卓清好到能看他手機的異只有白艾庭了，那生跟卓清的關系算一般的。

這個時候，龍七翻到一條白艾庭讓靳譯肯幫在某網站上買家的記錄，同時給了他自己的網站賬號與碼，龍七記住那碼，又從靳譯肯手機通訊錄中找出白艾庭的手機號碼，退出他本人的微信賬號，切換進白艾庭的微信賬號，輸這碼。

大多數人都把同一個碼用在不同賬號上，龍七那時候已經玩了，逮著一個用一個，但真的被逮中了，頁面轉進白艾庭的微信賬號主頁時，的大腦和背脊保持了一兩秒的僵狀態，接下來已顧不得周遭環境，直接轉進聊天記錄區。

白艾庭應該經常用靳譯肯的手機上自己的賬號，所以里面保留了不和同學及家人的聊天記錄，同時，龍七發現除了出沒在那個微信群外，還另有一個小群，那群里都是跟最親近的生。

這里面的聊天記錄更加彩。

今天中午十二點十分的時候，白艾庭曾發一張網上的截圖進群，截圖容是有人發帖料各大雜志當家模特的飯局及陪睡價，其中一行有龍七的名字，后面跟著一行介紹：這妞不算當家，脾氣太，被X雜志上頭很多人著，本人也沒紅的心，但人是真漂亮，沒整，有點混基因，讀的高中也是名校，在控的老板圈里很吃香，但是不紅所以價格不高，十萬一晚上搞得定。

這行字被白艾庭標紅后發在群里，第一個生回復：勁！

第二個生回復：千萬別提到我們的學校名，臉都被丟死了。

第三個生回復：老鼠屎。

（這個生龍七有點印象，喜歡過卓清。）

第四個生回復：跟卓提醒一下吧。

白艾庭回復第四個生：說過了，不聽。

隨后多是一些不怎麼好聽的話，那第四個生而后又提到：最近卓還有沒有和聯系？

白艾庭：聯系著，前兩天還讓我和譯肯陪著一起吃飯。

第四個生：這麼正式了？！

白艾庭：但看他們的短信記錄也不像，對卓理不理的。

第三個生：這的怎麼這樣。

白艾庭安靜了下來，直到下午四點三刻時，突然在小群里發出一段短信記錄，并說：弄到了他們最近的聊天容。

第四個生很快附和：我發進大群里。

白艾庭不說話表示默應，隨后就立刻有了大群的那些容，這幾個在小群里罵罵得歡的生紛紛化為“熱心”幫助卓清的紅知己，表面上解析短信容，實則明目張膽地把信息歪解各種匪夷所思的意思，一步步把往壞又矯的人形象上推，腦大得滲人。

卓清只是默默看著們解析容，再在最后發一句蒼白的“你們別說了”，其他的再也不做什麼，最多也只是向白艾庭單獨發一句：唉，我的短信還是別給們看了。

估計白艾庭沒來得及回就被龍七搶登了賬號，手腳冰涼地看著這些記錄，腦子里的世界觀稍微被顛覆，終于知道卓清缺了哪些，不是要這樣一個對誰都客氣的爛好人，要的是一個有是非價值觀，有反駁力和責任，也有一容不得自己人被臆測的凜然之氣，他要偏向自己，要適時為自己說話，要斥責那些想法不正的人，而不是永遠羸弱地保持噤聲，或無能為力地道出一聲“唉”。

而白艾庭貌似圣母實則無聊的行為實在讓人看得反胃，的賬號很快被本人登陸回去，龍七切換回靳譯肯的賬號，果然收到白艾庭的詢問：你剛剛登錯我的賬號了？

幾秒后，又發來一句：今天晚飯來我家吃吧，我媽新學會煲幾個湯，最近聯考剛結束，說要給你好好補補^

好像是怕他真的登錯賬號，看見小群里的小作而心虛轉移話題，那一刻新仇舊恨沖上龍七的腦子，并不知道靳譯肯當時已經站在的后，早就忽視了周遭環境，忽視了很久很久，所以本不知道靳譯肯也已經在后站很久，他將雙手放在袋中，一邊看著，一邊嚼著口香糖，腮幫子緩慢地上下運著。

龍七的手指在他手機的鍵盤上編輯出一行字，正要發出時，他平淡地問：“我的手機好玩嗎？”

發送的行為被迫停止，不回頭，只輕輕抬起了頭，手指按下清除鍵，把那一行字逐一刪除完，隨后將手機放回床頭柜，回面對他：“修好了？”

他慢悠悠地點頭，手繞過龍七的腰際拿過手機，那時候也將手繞到自己的背后，在他拿到手機的那一刻刻意摁住他的手。

兩個人在咫尺之間對視，龍七說：“今天你幫了我，我請你吃晚飯。”

他看著的眼睛，過了一會兒，角微微有點笑意，好像是覺得這提議隨過了頭，隨后將自己的手從的手心下了出來，低頭看白艾庭發給他的容。

龍七那時腦熱，一心想留下他，那顆跟白艾庭對著干的心也躁到極點，于是當著這個悉還不到兩小時的男生的面提著T恤下，僅剩一件單薄的吊衫著。

靳譯肯看了一眼，的呼吸并不穩，冰冰涼涼的，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他懂啊，他當然懂這意思，但是他仍然低頭編輯信息，龍七看見他發送出“好的”這兩個字，腦當時就核炸了，炸得整個人不舒爽，靳譯肯回完信息后把手機放兜里，拿起沙發上的外，留下房卡，邊走邊對說：“我去我朋友家了，你好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