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李柏楊的母親時，李正銘的語氣有那麼些無奈：“我在部隊與分居時間太久，兩人漸漸出問題，李柏楊10歲的時候，提了去英國皇家音樂學院進修的申請。”

這段往事從來沒人跟講過，沒想到有一天居然能聽說到王涵鈺的舊事，夏青霜完全把這段當故事聽了。

“因為政策原因，我要是不跟離婚就去不了英國，所以我們很早以前就離婚，只不過等到李柏楊年之后才告訴他。”

夏青霜腦補了一下李柏楊的小時候爹媽不在邊的樣子，怪可憐的。

李正銘不知道夏青霜是怎麼想的，所以直接告訴：“我不想讓李柏楊退役。”

夏青霜算是明白了，心里一下不樂意的，語氣也沒剛才那麼：“爸，你也是因為跟李柏楊的媽媽兩地分居才出問題的。”

本來想很氣地再說一句，最后還是略微降低了音量：“您怎麼不能諒下我們？”

李正銘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地看著，眼神嚴肅到下一秒就要讓立正，夏青霜被看的發，心虛地低了低頭，心里打鼓要不要喊林姨進來救命。

隨后，傳來用力的拍桌聲：“胡說八道，要是軍人家屬都像你這樣想，哪還有軍人去保家衛國。”

夏青霜被這突如其來的震聲嚇一跳，立刻垂眼不敢說話，心里后悔剛才是誰給的膽子自己這麼跟老頭說話。

“你們兩結婚時，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李柏楊工作的特殊。”

繼續低眉：“說過。”

“怎麼，結了婚開始反悔了？”

聲音更低：“沒反悔。”

李正銘的那點怒氣，其實在剛才拍桌子那一下基本就沒了，剩下的都是虛張聲勢，嚇唬嚇唬夏青霜而已，“軍人是國家的，不屬于你一個人，李柏楊他不僅是你的丈夫，他更是軍隊的戰士。”

“爸，你說的對！”

夏青霜突然抬起眼，一臉誠懇：“爸我覺得你說的太對，你放心李柏楊退役這件事上，我絕對保持沉默，不多說一個字。”

李正銘本來一肚子的話要發揮，最后又被繞回原點：“我是想讓你勸他不要退役。”

“爸，您也說了李柏楊是軍隊的戰士，那肯定要遵循戰士自己的意愿，我絕對不能推波助瀾。”

“所以這件事您不要再給他力。”

李正銘再提要求就不合理了，只好說：“你不要影響到他。”

夏青霜心想自己怎麼會影響到李柏楊，他往自個面前一站，保證連一逆鱗都不敢。

“知道了，爸。”

“待會兒留下來吃飯吧，你勸勸他。”

“好。”

李正銘突然對著門口的方向，側了側道：“別再門口拉著，進來。”

林林端著一杯涼了的茶進來，門早就被打開，一直著門看里面靜。

被抓包了也不尷尬，笑瞇瞇的走進來：“在外面就聽見你這麼大火，來喝點茶去去火。”

夏青霜第一次看到李正銘和林琳單獨在一起，心里很好奇他們兩怎麼相的。

李正銘這個人十分嚴肅，不說話時整個人都帶著一種人一等的氣場，這點李柏楊跟他很像，但李柏楊因為年紀不大原因，雖然嚴肅但整個人氣場不沉重。

而李正銘卻是那種氣場沉重到你站在他邊連氣都不敢的人。誰都不敢靠近他，偏偏林琳敢。

林琳對著李正銘時像是覺不到他凌厲的氣勢，有自己的氣場，把堅冷漠的李正銘包裹在里面，看起來十分不相同的兩個人，站在一起卻莫名的般配。

李正銘：“你先下樓去。”

夏青霜點點頭，轉出去，剛準備帶上門，就聽李正銘聲音很低地跟旁邊的人說了一句：“我沒生氣，你別擔心。”

夏青霜突然想起一句老話，一自有一降。

中午就在瀾灣別墅這邊沒回去，夏青霜平時在家不會做飯，所以到飯點時，有點猶豫，抵了抵李柏楊：“我要不要進去幫忙。”

李柏楊正低頭他爸收藏的那些古董，抬頭笑著看，揶揄道：“你會嗎？”

夏青霜理直氣壯：“不會，但要讓別人看到我的態度。”

“好，那你去吧。”說完之后，還看了眼廚房，好像有什麼好笑的。

“別笑，待會兒我就端幾盤大菜出來，嚇死你。”

“坐這兒等你。”

今天這頓是林琳主廚，剛才李正銘想說出去吃，但林琳不同意，非要自己在家做幸好家里有個燒菜的阿姨。

夏青霜進廚房：“林阿姨，我來幫忙。”

林琳被嚇了一跳的樣子，然后急急忙忙說：“廚房都是油煙，你出去吧。”

兩人一推一就，夏青霜更不好意思走，到也沒看出來林琳的臉突然變得很奇怪。

一旁的阿姨站著沒，只在林琳手忙腳做菜的時候，適當說幾句。

“油多了”“鍋還沒熱不能下菜”“辣椒要炸一下”“蔬菜最后放。”一邊說一邊也跟著手忙腳，幾次都想上去把鍋搶過來。

夏青霜蹲在一旁默默地摘菜，終于明白李柏楊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是什麼意思了。如果林琳一個人在廚房還能做出點東西的話，那進來，沒了阿姨的掌勺，林琳估計什麼都做不出來。

實在忍無可忍：“林阿姨，要不就讓阿姨做吧。”

林琳：“不，阿姨自己能行！”然后轉頭，對做飯阿姨表示自己的決心：“今天你回去休息。”

做飯阿姨一臉不確定地走了。

夏青霜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默默地出去。挪到李柏楊的面前，眼神復雜地看著他。同樣，李柏楊也回了一個復雜的眼神。兩人一句話都沒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做到一半，廚房突然傳來林琳的尖聲，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立刻走到廚房。坐在一樓臺上的李正銘也跑過來。

林琳尷尬地把手藏起來：“切到手了。”

“胡鬧，你哪會做什麼飯！”李正銘毫不猶豫地揭短，本來是想在李柏楊跟夏青霜面前好好表現一下，李正銘也由著，這下切到手，說什麼都不讓做了。

“先把傷口理一下，待會兒出去吃。”

李柏楊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廚房，給夏青霜使了個眼。

夏青霜木木的：“爸，要不我來吧。”

李正銘不確定：“你可以？”

夏青霜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那你來吧。”

夏青霜特別想搖頭，然后看向李柏楊。李柏楊若無其事地出去了。等到目送李正銘牽著林琳上樓了，才拐進廚房來。

“怎麼辦？”夏青霜哭無淚。

李柏楊把廚房鎖落下，然后系上圍：“扣上。”

夏青霜把他后面的帶子系上，乖乖地坐在旁邊，吃著水果。

李柏楊看又蠢又乖的樣子，深吸一口氣：“你還會干什麼？”

夏青霜：“我不用會什麼，反正你都會。”

“那有一天我不在了？”

夏青霜上跟了糖似的：“那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李柏楊正煎著魚的手頓了頓，關了火，然后轉過，一步步靠近。

“干…干……什麼，不做魚啦？”夏青霜正吃著盒子里的車厘子，一口一個，說話時車厘子被咬到邊，圓嘟嘟的一塊，像一個倉鼠。

“你說的，我在哪兒你在哪兒，別忘了這句話。”然后近，在圓滾滾的臉蛋上親了一口，牙齒用力咬了一下被車厘子頂起的一小塊。

夏青霜莫名其妙他為什麼會說這句話，但還是下了保證書：“嗯，我保證以后不論你退役與否，我都會在你邊，不會因為與你分居太久或距離太遠而減一分的，從現在并且一直的以后，都會一如既往地你。”

這句話非常像婚禮上的宣誓詞，夏青霜在婚禮前背過，但婚禮當天不知為什麼掉這個環節，所以剛才李柏楊親時突然想起來這段話，也就順口說出來。

然而李柏楊卻反映非常大，他聽完這句話時，眼神在那麼一刻有些沉寂，跟平時鎮定的他有點不一樣。他的一只手到夏青霜的臉頰上先是挲了兩下，然后突然揪了面皮，眼睛里的笑像是融化一直以來的阻隔，夏青霜覺得，這一刻的李柏楊總有哪里不一樣。

“如果有一天，我們因為種種原因聯系不了，見不了面，你的這段話我會記一輩子。”

夏青霜想不通李柏楊因為什麼才會說這句話的，覺得李柏楊好像在這一刻，下了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決心。

下一秒李柏楊說：“青霜，我不退役了，我帶你去找我媽。”

“有在那圈子里，一樣沒人敢欺負你。”

我想保護你，我也很想保護國家，你的那段誓詞讓我堅信，無論我在你邊與否，你我都相距不遠，并且永遠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