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斷，你現在是魔王殿下了，介意多個魔王王妃嗎？”季聽打斷他的話。

“……”

季聽笑了起來：“我們親吧，結靈契，從今以后同生共死心意相通，彼此再無，你可知我意，我亦知你苦心，生生世世直至灰飛煙滅化為天上隕星。”

“……靈契一旦結合，便至死方休，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續斷啞聲問。

季聽淺笑一聲：“自然是知道的，你不是不信我對你的真心麼，那我便證明給你看。”

“……”

“還有，我今日心不好，一來是想家不錯，可想家想的最多的，是那時跟我親無間的你，二來是因為那碗苦藥，以為你對我心中還有芥……”

“我對你是有芥。”續斷打斷的話。

季聽頓了一下，笑了起來：“可也我，對嗎？”

續斷不語。

“只要你還我，那一切便沒有問題了，或許你永遠都會怨恨我，永遠都不會像以前一樣親近我，但是沒有關系，我只需要知道你還我，便能生出無限的勇氣，長長久久的留在你邊。”季聽抓住了他的手，眼底亮晶晶的。

續斷蹙眉：“你的緒怎麼變得這樣快。”剛才還神懨懨，這會兒就已經生出無限希，似乎心也艷高照了。

“因為誤會解除了呀，我自然是高興的，”季聽說完嘆了聲氣，“回想昔日種種，一點小事似乎都能為我們之間的大誤會，我剛才想了一下，無非是因為我沒給夠你安全，這一切都是我的不對。”

而結靈契，則是徹底解決他沒有安全的方法，沒有什麼比直接心意相通更合適的辦法了，雖然自己的心思被人窺視是很別扭，可比起解決兩個人的誤會，其他的也就都不值一提了。

季聽越想越覺得合適，當即從他上跳下來，跑到床上開始打坐。

續斷蹙眉：“你在做什麼？”

“將靈力放出來一部分，支撐我跟你結契。”季聽簡單說了一句。

續斷：“……你認真的？”多仙再恩都不敢結靈契，只因生命漫長無涯，誰也不知千萬年以后，一直朝夕相的人可有后悔那一天，而一旦后悔，便只有死路一條。

“自然是認真的，我活得比你久，比你更清楚靈契是什麼東西，續斷，該說的我都說過了，現在我只想用行證明，你在我這里一直都是獨一無二的，我你，甚于我的生命。”

季聽在說這些話時面容淺淺淡淡，看不出半點猶豫。的無畏落在續斷眼中，仿佛一點火種，燃化了他眼底的冰霜。

季聽見他一直不說話，便閉上眼睛專心打坐，正要將靈力放出來時，一只大手抓住了的手腕，強行打斷了這個過程。季聽不解的睜開眼睛：“怎麼了？”

“你似乎忘了一個問題。”已經冷靜下來的續斷淡淡開口。

季聽頓了一下：“什麼問題。”

“我何時答應要娶你了？”續斷居高臨下的看著。

季聽：“……”是哦，把這件事給忘了。人家還生著氣呢，哪那麼容易就要娶了。

有些無奈：“那麼，魔王殿下，請問您怎麼樣才能娶我呢？”

續斷沉默許久：“我缺一件換洗的袍子。”

“……”

“若是嫁妝里沒有新裁制的袍子，那便不娶。”續斷說完，便躺在了邊，同時手把也拉躺下了，“靈契的事不急，你先養好子再說。”

季聽躺在他側，聞言立刻問：“那我若是給你做好了袍子，你便要娶我？”

“安靜，睡覺。”續斷沒有正面回答，耳卻漸漸泛紅。

季聽最是知道他的別扭，笑了一聲后將此事定下：“那便這樣決定了，我明日便開始幫你制新袍，應該很快就會完，你這段時間籌備一下婚事，不要等我完了再籌備，一分一秒我可都不想等。”

續斷安靜的躺在一旁，一句話都不說，仿佛睡著了一樣。季聽卻不上當，板起臉開口：“聽到了沒，應我一聲。”

“……嗯。”

哪怕魔了，哪怕了大殺四方的魔王殿下，骨子里懼師的子也是改不了了。

季聽輕笑一聲，挪著就要往他懷里鉆，結果鉆到一半的時候就被提溜到一旁去了。

“不要到了我的袍子。”續斷一本正經。

季聽：“……你竟然沒，不對，你是打算一輩子就這麼穿著了嗎？”

“等新袍子做好，我自會更換。”

“……了。”若他一直這麼穿下去，跟守活寡有什麼區別？

續斷無聲抗議，顯然是不想。季聽無奈之下湊近他的耳朵，低聲在他耳邊道：“你若是了，我就給你……”

續斷愣了一瞬：“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吧，穿著睡多難。”季聽無奈。

續斷立刻聽話的把袍子了，極其耐心的疊好放在椅子上，又在袍子上加了一層結界。季聽無語：“你我都在這里，還擔心誰你裳嗎？”

“只是求個安心。”續斷說完，指尖一勾床幔便落了下來，將兩個人都遮得嚴嚴實實。

一夜過后，季聽累得胳膊都抬不起來了，睜開眼睛習慣的往旁邊看，看到續斷后愣了一下，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醒來時續斷便已經睜開眼睛了，看到眼底的驚訝后垂眸，手幫按胳膊。

“你今日竟然沒去正殿。”季聽忍不住道。

續斷看一眼：“今日無事，不必去。”

季聽心頭一，突然覺得他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樣了，要說的變化，恐怕還得從昨夜說起。想起他在自己耳旁說的那些鄙之語，季聽的臉上便泛起了紅。

為什麼會突然有這種變化呢？難道是因為昨天說了要親結靈契？季聽心頭一，對化許多的續斷心疼又喜。

“看什麼？”續斷蹙眉。

季聽笑笑：“我得確定一下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對的。”說罷便鉆進了被子里，續斷怔了一下，眼神頓時暗了下來。

胡鬧了一上午后，季聽心滿意足的躺在續斷懷里，想到已經明顯變淺的胎記，心中漸漸有了計較。他想要的一直很簡單，毫無保留的意，只是如今兩個人經歷了太多，哪怕全部捧到他面前，恐怕他也是不太相信的，可卻提出了結靈契，這等于要將心剖給他看，不由得他不信。

一直到晌午才起床，端了藥在一旁候著，季聽瞬間苦了臉，小心的瞄一眼續斷后，盤算該怎麼把這碗藥賴掉。

“記得第一次去摘這些藥時惹怒了山神，差點被埋在山崩，最后是拼著一口氣才躲開。”續斷淡淡道。

季聽：“……”

還能說什麼，喝吧。季聽干的把碗接過來，對著藥便一飲而盡。續斷還算滿意，領著到桌邊坐下，親自盯著用膳。

季聽吃了一口米飯把苦味下去，突然又想跟他算賬：“若是喝藥是為了我好，為何不給我餞吃？”

“相克，太甜的都不能吃。”續斷回答得格外簡單。

季聽頓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這里的膳食都是咸口，就連糕點都不是很甜的那種。心里生出一點甜意，臉頰上飛起一抹紅，只覺得今日的自己比昨日更他。

而這種覺在續斷吃第二碗飯時徹底消失。

“太撐了。”季聽抿。

續斷面無表的看著桌上這些吃食，沉默許久后淡淡道：“凡人不能久居魔界，所以這些餐食都是我著人一日三次去凡間買來的，為你做飯的廚子如今已經八十高壽，若他知曉自己的心意被如此糟蹋……”

他話沒說完，季聽就已經拿起筷子，把他夾過來的東西全都吃了，續斷這才滿意的離開。

他一走，季聽便扶著桌子到榻上躺下了，懶洋洋的著肚子，仿佛一只飽食的貓。笑著走上前來：“上神今日心似乎好了很多。”

季聽淡淡的掃了一眼，這一眼心有些發涼，忙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說話了。

“你下去吧。”季聽端起架勢，仍然是上神的氣派十足，哪怕沒有了靈力制，單憑氣勢也人本能的臣服。

慌忙離開了，這才放松下來。一直都知道把自己每一日的生活事無巨細的告知續斷，心里也并不反被盯著，只是偶爾和閑聊的話都能傳到續斷耳朵里，這確實人高興不起來。

不打算立威，也沒有改變現狀的想法，只是也絕了日后再跟等人閑聊的心思。有什麼事還是自己憋著吧，免得又被傳出各種話去，在靈契沒結之前，怕續斷又因為哪句話生出了誤會。

季聽翻了個，看著窗外昏黃的天，等消飽后才取了剩下的天錦來，打算給續斷做一新袍子。雖然對做服的興趣已經沒了，但之前到底做了那麼多件，多會練些吧。

然而并不。

等鉸壞的天錦鋪在地上時，季聽沉默了。許久之后，來掌管庫房的人，確定沒有天錦之后，嘆息一聲還是人去神殿拿了。

于是神殿一眾人等了季聽許久，只等來一個討要天錦的消息。聽說是上神要制服用，一個小仙娥當即淚就掉了下來：“上神平日里哪會心這些，怎麼就突然要自己制裳了呢？定然是在魔界過得很苦吧。”

這麼說著，其他小仙娥也紅了眼眶，腦補出凄凄涼涼一場大戲。

商陸額冒青筋，咬牙切齒的要去魔界找續斷算賬，被趕來的墮仙攔住了：“你干什麼去？！”

“我去找續斷，他怎麼可以欺負師父！”商陸紅著眼眶。

墮仙蹙眉：“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是奉季聽之命來拿天錦的人瑟瑟發抖，半句話都不敢說了，還是旁邊的小仙娥你一言我一語的把知道的都說了。商陸越聽越悲憤：“若非續斷連件裳都舍不得給師父，師父又怎麼會到自己做服穿的地步？！”

連服都沒有，更別說其他的了，師父還著重傷，怕不是要被續斷磋磨至死了。

“胡鬧！若季聽真有那麼慘，又怎麼可能命令高等魔族為做事！”墮仙斥了一句，在商陸愣神之際從乾坤袋里掏出天錦，冷笑一聲又丟了回去，“這些料子多為黑藍重，除了續斷穿這種，你見過你師父穿這樣的？”

商陸愣住了，隨后突然要哭：“墮仙師父的意思是，續斷折磨師父為他做裳？！”

“……你這腦子到底是如何得到那麼多機緣的？”墮仙無語的看他一眼，一腳踹在那個魔族膝蓋上，“把話說清楚，再敢支支吾吾的，直接滅了你。”

高等魔族：“……”為什麼天界的人也這麼兇狠，他好想回家。

面對這麼多仙人，想逃走是不可能的了，他只能雙發的艱難解釋：“并非魔王殿下迫，是季聽上神自己想為他做裳的。”

“不可能！師父以前怎麼沒做過？”商陸想也不想的否定。

這時一直在角落里沒有說話的神侍開口了：“或許是真的，前些日子魔族幫上神送了些小裳回來，都是圓圓可穿的，針線功夫不像是手的人做的，應該是上神剛剛開始做。”

“你之前為何沒說？”商陸看向他。

神侍沉默一瞬：“我以為是續斷給圓圓送的。”續斷如今到底是魔界之人，他怕旁人會多想，便沒有說出來。

商陸沉默一瞬，火氣降了大半，可對這個魔族的話還是有些存疑。

“是真的，魔王殿下對季聽上神可好了，夜夜都會去陪，如今更是一日三餐陪著，奴才都沒見過比魔王殿下更為耐心的人了。”魔族小心討好，心想可不能在季聽上神的娘家人面前給魔王殿下丟臉。

商陸聽著他的話，眼底滿是復雜，最后還是墮仙大手一揮：“行了，這事就是你們誤會了，也不想季聽那脾氣看著好，其實半點委屈也不得，哪會允許續斷磋磨，都散了吧。”

眾人面面相覷，最后都磨磨蹭蹭的散開了，只有商陸還不肯走。魔族最怕的就是他，見他往自己這邊看后急忙往墮仙那躲躲，覺得墮仙臉上的六只大眼睛相當親切，話就忍不住多了一些：“二位若是還不放心季聽上神，改日可去魔宮一趟。”

“誰要去見。”墮仙不屑的哼了一聲。

魔族殷勤的笑：“現在不去，過些日子婚宴也是要去的，季聽上神見著你們肯定高興……”

話沒說完，就覺到這倆人的表變了，知道自己說錯話的魔族瞬間溜了，只留下目瞪狗呆的兩師徒。

“他說啥？”墮仙懵了。

商陸眨了一下眼睛，隨后震驚道：“師父要跟續斷親了？”

墮仙：“……”

不管這倆人心如何驚濤駭浪，季聽反正是按照原計劃拿到了天錦，于是繼續研究做袍子。

只是這次雖然有胡蘿卜——兩人的婚禮——在前頭吊著，可一連毀壞幾匹天錦后，本就對做服這件事失去興趣的季聽，更加覺得此事枯燥無味了。

而在枯燥無味的狀態下，做出來的東西相當不能看。在又一次失敗后，相當沮喪的把布料丟在地上，心疼的看著天錦：“上神先前給魔王殿下做的那件，不就是特別好麼，怎麼這次卻做不出來了？”

“我也不知道，越想越覺得頭疼。”季聽嘆了聲氣。

想了想：“是不是上神不夠心靜的緣故？”

“不夠心靜？”季聽抬起頭。

點頭：“是呀，上神先前做裳時，眉眼間滿是祥和，如今卻都是煩躁，所以奴婢想著，或許是因為上神不夠心靜的緣故。”

季聽一想覺得甚有道理，這段時間續斷化許多，一有空便會來陪著，總想著跟他黏在一起，做裳的時間便了許多。

手藝這東西哪可能說丟就丟，一定是心不夠靜的緣故。季聽嚴肅的看向：“你去告訴殿下一聲，在我袍子沒做出來之前，都不要來找我了。”

：“……”

續斷在收到這條消息時，面晴不定許久，最后只說了一句‘知道了’，從這日起，他確實沒有再去尋了。

然而續斷不來，季聽也沒辦法做出一件像樣的袍子來，在努力了小半個月后，苦著臉找到了續斷：“我們或許不能親了。”

續斷：“……”

季聽嘆了聲氣，把已經有了袍子兒的布料拿出來：“我也不知是怎麼了，已經這麼努力了，做出的卻還是垃圾一樣，連你上這件的一半都不如。”說來慚愧，做的第一件袍子一直在他上穿著，幸虧修為高的人不染塵埃，不然真是要臟死了。

續斷看著手里皺的一團，完全看不出這是百年一匹布的天錦，若是那些靈蠶有知，恐怕是要氣死了。

“續斷……”季聽的聲音弱了下來。

續斷淡淡看一眼：“知道了。”

“你不會生氣吧？”

“不會。”

季聽盯著他看了片刻，瞬間放心了，拿著醬菜一樣的料子回去了。

夜里續斷便來了，心里有愧，用了十二分的力氣伺候他，結束后沉沉睡去，一直到翌日天亮才醒來。

睜開眼睛時，迷迷糊糊看到續斷坐在桌子旁，又瞇了一會兒才掙扎起，看到續斷做什麼后瞬間驚訝了：“你怎麼……”

聽到靜的續斷看向，手里還拿著針線和布料，他似乎一夜未睡，因為布料已經被裁了袍子樣式，此刻正在他手上一點一點被起來。

“我若是不幫忙，豈不是這輩子都娶不了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