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對男主人品的信任，季聽沒有毫懷疑，只是略為擔憂的看了眼窗子，抬高了聲音詢問：“商陸，你是哪里不舒服？”

“眼睛。”商陸乖乖回答。

季聽蹙眉：“本尊進去幫你看看。”

“不要呀師父！我知道我的病怎麼回事。”商陸忙道。

季聽頓了一下：“你知道？”

“嗯……我昨晚，天快亮了才睡，所以現在只想睡覺。”商陸甕聲甕氣。

季聽無言片刻：“你所謂的眼睛不舒服，其實就是困吧。”

“……是，”商陸語氣略微心虛，“時候不早了，師父趕帶續斷下凡吧，商陸還等著師父給帶好吃好玩的東西呢。”

“知道了，你就休息吧，日后再熬夜，本尊定要罰你。”季聽不咸不淡的說了句斥責的話，便扭頭看向續斷，“走吧。”

“是！”續斷高興的跟上。

季聽看他難得如孩子般興，也忍不住笑了笑，想起這些年對他的忽略，便想好好帶他去玩一圈。

于是一大一小牽著手下了凡間，開啟了第一次單獨相，一連玩了三四日才回去。經過這兩日的相，季聽怎麼看續斷怎麼喜歡，先前只覺得他人心疼，如今卻多了一些喜出來。

回神殿時，季聽看著續斷低沉的樣子，猜他不舍人間繁華，便了一下他的頭：“不必難過，若你想來，下個月本尊也可帶你過來。”

“嗯！”續斷打起神。

季聽笑笑，便沒有再說話了，續斷瞄了一眼，忍不住學著商陸的樣子，倚在了上。季聽頓了一下，低頭看向他，還未說話續斷就慌張的坐直了：“我、我我就是困了。”

“如此，便倚著師父吧。”季聽揚起角。

續斷驚喜的點了點頭，然后小心翼翼的靠在的廣袖上，雖然是挨著的，可卻不敢用力，只是虛虛的倚著，可即便如此，他也是十分開心了。

只可惜這種時太，他們很快便回到了神殿上，季聽將續斷送去沁雪園，轉便朝神殿飛去。

續斷看著著急離開的背影有些失落，知道是為了去給商陸送禮才走的，心想如果沒有商陸就好了，師父便會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上。

一冒出這個想法，續斷就嚇了一跳，一時對自己厭惡起來，連想師父都顧不上了。

季聽回到神殿后，商陸高興的迎了上來：“師父！你給我帶了什麼回來呀？！”

“能帶的都帶了，拿去。”季聽笑著扔給他一個乾坤袋。

商陸歡呼一聲，開始拉里面的東西，季聽此時已經疲累，可想到自己單獨帶續斷出去這麼長時間，怕商陸會心生不滿，于是只能強忍著疲憊陪他玩。

商陸鬧了大半夜，總算意識到要讓師父休息了：“師父你趕回去睡會兒吧，好好養養神。”

“本尊不累……”季聽說完，若有所思的看著商陸，“這幾日本尊帶續斷出去，你可會不高興？”

“我為什麼要不高興呀？”商陸無辜的看向季聽，似乎為的話到不解，塵的照亮下一雙眼睛坦率而真誠。

季聽看著這雙眼睛有些恍惚，終于意識到商陸和原文中似乎完全不同了，一時間是說不出的欣。看來這些年好好的養待沒有白費，這孩子始終心天真，倒是和男主越來越像了。

……反倒是本該活潑的男主，卻被養了穩重的子。季聽嘆息一聲，再次為自己當年的失誤到愧疚。

“師父，你快點去睡吧，我也要睡了。”商陸催促。

季聽點了點頭，轉離開了。一走，商陸便真的跑去了床上躺下，臨睡前怕自己翌日睡過頭，還特意多喝了水，即便到時候還困，總是可以被尿憋醒的。

這般想著，他便早早睡了，而翌日一早不等尿憋醒，他便一躍而起，急匆匆去沁雪園找續斷了。

續斷也早收拾好等著他了，等他來了之后便叮囑：“神侍還有事未做完，估計得幾日不能回來，我這邊不會被人發現，你那呢？”

“我剛才來的時候已經跟小仙娥說了，要來沁雪園小住幾日，師父這一覺肯定得睡個三五日，們別告訴師父，所以不會被發現的。”商陸長這麼大第一次下凡，此刻十分期待。

續斷看著他的樣子，心里更加不恥昨日的自己。商陸這麼想去凡間，卻還是為了全他忍痛放棄了，他倒好，竟然想著讓商陸消失，簡直是可惡至極。

“時間不等人，咱們快走吧。”商陸忍不住牽住了他的手。

續斷輕嘆一聲，和他手牽手一起朝外走去。二人到了下凡的結界，續斷輕念咒語，讓兩個人的漂浮，商陸滿心歡喜的抱住續斷的腰，下一秒二人便朝著下方的凡間墜去。

續斷年紀小，雖然會行，可到底不夠練，尤其是還帶個商陸的況下，二人在半空中時很快失去方向，搖搖晃晃朝下方跌去，若不是有樹冠撐著緩解沖力，兩個人定要摔個半死。

然而即便緩解不，兩個人也摔了個夠嗆，跌在的長了青苔的地面上后，半天都站不起來。

商陸摔得眼淚汪汪，看著的四周高聳云的大樹，以及地上冷的的青苔，一時間有些不安：“這里便是凡間？”

“是。”續斷也摔了個屁墩，此刻臉有些不好。

商陸吸了一下鼻子，覺得這里的樹好像活的一般，不有些害怕：“那這凡間也沒什麼好玩的呀，我們回去吧。”

“這應該是凡間的林子，不是凡人住的地方，凡人住的地方還是很好玩的。”續斷起后把他拉起來，牽著他的手拈訣，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商陸乖乖的點了點頭，等著他帶自己離開，結果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他，不由得疑：“怎麼還不走？”

“……我的法失靈了。”續斷面難看。

商陸愣了一下：“為什麼會失靈？”

“不知道。”續斷皺起眉頭。

商陸了脖子，有些害怕的看一眼周圍：“續斷，我、我還是覺得這里的樹好像會，確定我們現在是在凡間嗎？”

“自然是凡間，凡間的樹不可能會，你就別管這些了。”續斷再沉穩也不過八歲，法失靈正是心慌時，聽到商陸還嚇自己，不由得生起氣來。

商陸咽了下口水：“既然是凡間，你的法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失靈？”

“是、是因為我沒力氣了，對，一定是因為我沒力氣了，”續斷膽氣又壯了起來，還轉過頭來指責他，“都怪你，行不好好學，若是好好學了，我就不用拖著你，最后也不會力盡失了。”

商陸被他指責得垂頭喪氣：“好吧，都是我不好，那現在怎麼辦？”

“往前走吧，總會走出去的。”續斷本來還想罵他，可看到他這副樣子，又不忍心了，無奈的牽著他往前走。

天漸漸黑了下來，商陸時不時著嗓子說一句，覺附近的樹在，續斷每次都責罵回去。其實走了這麼久，他也覺到不對了，可事到如今只能強裝沒看到，指這樣能讓對方延緩捕獵的時間。

他們不停的往前走，走得兩條都疼了，衫也被汗水塌，終于看到了樹林外的一角。

“續斷，你看！”

“噓！”

續斷急忙去捂商陸的，免得他再發出過大的聲音，可惜還是晚了，周圍安靜的巨樹突然枝杈舞糾集，如鐵鞭一般朝他們來。商陸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續斷心里一驚，牽著他的手便開始左右躲避。

兩個人本就剛八歲，這會兒沒了法，更是比普通人還不如，笨拙的躲著樹枝，想要往外面的世界突圍。

在即將跑出去時，商陸突然被絆倒，續斷大一聲他的名字，想也不想的撲在了他上，下一秒一截碗口的枝條朝著續斷的后背砸去。

……

季聽始終心神不寧，于是只小睡片刻便醒了，旁邊伺候的小仙娥有些驚訝：“上神怎麼今日只睡了這麼會兒？”

“本尊心里總是覺著不對，你去把商陸和續斷來。”季聽按著鼻梁道。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今日有什麼事發生，而且還是關鍵的一件事。

“是。”

小仙娥轉出去了，沒有多久便驚慌的跑了回來：“上神不好了，商陸和續斷都不見了，小仙都尋遍了，始終見不到他們！方才人查探一下，他們似乎下凡了！”

季聽猛地站了起來，腦海里瞬間浮起一段劇——

是了，原文中有這麼一段！廟會前后，兩兄弟溜去凡間玩，卻闖到了掌控天下林木的墮神那里，墮神看上男主的天資，便收了他為徒弟，把人留在凡間三千年，一本事盡數教了，才算給一堆法寶男主離開。

這段劇算是男主開掛的正式開始，也是男主和男配拉開距離的關鍵時期，由于這段劇里沒有和男配什麼事，季聽便選擇的忽略了，如今聽到倆孩子溜下凡的事，才算把這段給想起來。

……這麼說，墮神就要收徒了？

雖然知道按照原文，墮神不會傷害商陸和續斷，收了續斷之后還會把商陸放走，可季聽還是不放心，咬了咬牙便下凡去找人了。

而被擔心的商陸和續斷，此刻正在一個樹枝做的籠子里瑟瑟發抖，看著籠子外長了六只眼睛的老頭恐懼極了。

續斷還好，心里雖然無限恐慌，可面上還是沒有顯太多，而商陸已經開始掉眼淚了。

老頭不滿的盯著商陸，六只眼睛里滿是鄙夷：“虧你天資極佳，未曾怎麼修煉便能看出這樹林的不凡，怎麼膽子這麼小？”

商陸嚇得不敢說話，在續斷懷里搭。

老頭又看向續斷：“你天資也不錯，可惜到底差點意思，老頭我最不喜歡差點意思，所以你走吧。”

續斷一聽要放自己走，登時眼睛一亮，但又警惕的問：“那商陸呢？”

“商陸？原來他商陸啊，他不能走。”老頭看著商陸果斷道。

商陸聞言哇的一聲開始大哭，續斷抱進了商陸：“我們是季聽上神的徒弟，你若是不放我們走，我們師父定然不會放過你的！”

“季聽？運氣倒好，能得來這樣的寶貝，”老頭看向商陸嘿嘿一笑，“可惜是我的了。”

續斷眼皮了一下，抱著商陸往后退了退。

老頭本還想再說什麼，突然臉一變，轉便朝外走去。等到他的背影消失了，商陸小心的問續斷：“他、他不放我走，怎麼辦？”

“他突然離開肯定是有事，我們現在可以抓時間跑。”續斷說著，開始掰籠子上的樹枝。

商陸立刻學著他的樣子去掰，一邊掰一邊瑟瑟：“續斷，你會丟下我自己走嗎？”

“當然不會！”續斷態度有些惡劣。

商陸放心了：“我也不會丟下你的。”

續斷輕嗤一聲，角卻揚了起來。自打那日冒出不要這個弟弟的可怖想法后，他突然覺得有個兄弟還不錯，雖然這兄弟笨了點蠢了點，也總是搶走師父的注意力，可到底心里還是有他的。

兩個孩子埋頭掰樹枝，這邊老頭看著出現的不速之客，不免有些不滿：“那倆孩子應該是下凡吧，你倒是找來的快。”

“小子調皮，怕惹了尊者不快，只能快些尋來。”季聽微笑。

老頭輕哼一聲：“尋來也沒用，你只可帶走其中一個，另外那個我要了。”

季聽早知道就是這結果，也因此并不在意：“尊者這是何意？”

“老頭子無聊上萬年了，也想養個娃娃，可惜正常娃娃都長得太快，很快就不好玩了，難得遇到這種幾千年才長到七八歲大小的孩子，可不得留一個在邊。”老頭慵懶的往下坐，周圍的樹枝立刻結一張椅子讓他落座。

季聽并不驚訝他看出商陸和續斷上的問題，畢竟這位在原文中也算是掃地僧一般的存在，男主日后稱霸天下，不得他前期的教養。

“被尊者看上，那是孩子的福氣，尊者愿意收便收了就是。”雖然還想把續斷留在邊，可那孩子有更重要的軌跡要走，不能攔住。

老頭這才滿意些：“算你識相，你把另外那個領走吧，商陸我便留下了。”

“……你說誰？”季聽有些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商陸啊，你把另外那個瘦點的帶走吧。”老頭擺擺手。

季聽震驚的看著他，不懂為何他看上的人為何變了男配。老頭一看這樣子，當即警惕起來：“怎麼，你想反悔？”

“為何不留下續斷？”季聽皺眉問。

老頭掃了一眼：“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我就喜歡商陸那個氣包不行？”兩個孩子天資差了一截，倒好意思問為什麼。

他這話本是在嗆季聽，季聽卻當真了，因為原文中墮神也是十分喜歡男主哭唧唧的格，覺得十分有趣……可現在的問題是，當初一步錯步步錯，把男主教了男配的子，而男配則了男主的子。

季聽勉強一笑：“尊者玩笑了，商陸子弱，恐怕不適合給您做徒弟，您看我將續斷留給您如何？”

老頭一聽就不耐煩了，本想反駁回去，結果還沒開口耳朵了，頓時出一個若有所思的笑。他指尖一，一縷微風朝后散去，悄無聲息的落在兩個鬼鬼祟祟的小人兒上，變了隔音的結界。

兩個人的靜瞬間變只有老頭能聽到了，而本該能知到他們的季聽，此刻卻半點他們靠近的聲響都聽不到。

“看，是師父！”商陸開心的小聲道，兩只手上滿是臟污，全是剛才掰樹枝導致的。

續斷看到季聽，心里的大石也落地了，應了一聲后道：“我們繞到邊再出來吧，免得六只眼看到咱們。”

聽到續斷對自己的稱呼，老頭角了，同時大聲道：“季聽，哪有你這麼偏心的，我說要商陸，可你偏偏要續斷留下，你就不怕厚此薄彼會讓人傷心嗎？！”

正彎腰往季聽那邊走的續斷猛地停下，滿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季聽。

“尊者說笑了，這兩個孩子都是我悉心養大的，說什麼厚此薄彼，只是續斷更適合這里，至于商陸，我還是親自教養的好。”這老頭糊涂了非要養男配，就不怕教育手段出了紕男配殺了他嗎？

老頭得意的瞄了眼商陸，看到他不安的神后更加愉快。世人誰不想做他墮神的徒弟，他愿意收商陸為徒，那就是商陸天大的機遇，可季聽竟想把這機遇給自己另外一個徒兒，簡直偏心到姥姥家去了。

讓商陸知道季聽的險惡心思，說不定會斷了師徒之，直接只做他一人的徒弟了。老頭越想越高興，結果目一轉，就看到了臉發白的續斷。

……他這是什麼意思，他師父都要給他這麼大機遇了，怎麼一副死了爹的樣子，難道是對自己這個師父不滿？老頭瞬間吹胡子瞪眼了。

季聽看著表變幻的老頭，順著他瞄的方向看過去，猝不及防和續斷無機質的黑眼眸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