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子俊和三郎商量著這幾架風扇先賣給誰, 本就不愁賣，愁得是先賣給誰，沈陵在信里說過，給知府先送一架, 這上面一打通, 下面很容易的。

齊家和沈家這幾年一直是一條船上的，齊家財大氣, 沈家有沈陵，可下一輩還沒有考取功名的，齊子俊現在有了功名也更有底氣，兩家關系一直不錯, 沈陵走后也代過, 讓他們多相互商量，實在拿不準再來問他。

沈陵相信齊老爺, 大伯二伯比較老實, 也沒有齊老爺見多識廣, 大郎二郎管家里還, 外頭的事就招架不住了，三郎畢竟也年輕，有齊老爺看著他更放心。

最后兩個決定先會知私比較好的幾戶人家，讓他們先來觀，由于數量, 一家也只能分個一兩臺。

劉知府聽到下面人來報, 還有些不相信, “風扇！？誰？你說誰送來了？”

“建業縣沈老爺從京城送回來的，特地說送一架給您，在院子里放著，小的們也不敢。”

劉知府忙撇開公務，跟隨下人到院子里去，看著那大塊頭的件，興之都不住，沈陵派回來的下人朝他行禮。

“免禮，沈大人有心了，回去替本問聲好。”劉知府眼睛都不舍得離開風扇一下，又道：“這可是齊王獻給圣上的風扇？”

“知府大人見多識廣，正是這風扇，馬上夏季就要到了，我們家大人念知府大人為府州百姓勞，特贈風扇。”

劉知府頷首，了胡子：“難為沈大人還記得本，來人，把本新收的那塊鎮紙玉拿來送給沈大人。”

這原本是他很喜的，可在風扇面前，劉知府就覺得也沒那麼喜歡了，這可是圣上去年才用上的，聽說京城里許多大人今年都在求這架風扇，想想建康府應該是他頭一個有，劉知府就覺得臉上備有面子。

仆人展示了風扇，說了一下風扇用的時候注意些什麼。

劉知府問道：“你們大人運了多架回來？”

仆人道：“運了二十來架。”

劉知府心一，仆人又道：“不過這分一分也就沒了，如今京城也沒多，是我們家大人走通了點門路，花了大價錢才運回來的。”

劉知府一想這可是用的，沈大人倒可真是有門路，居然比別人都能早拿到，給小廝使了個眼，小廝非常機靈地拿出一個荷包，給仆人塞進去。

“替本傳句話，只消沈大人能再弄幾架來，這錢不是問題。”

不過一日，十幾架風扇都被搶了，如今只能每戶人家給一架，齊子俊和三郎也都按照沈陵給的說辭來，買下當天就有人要定下一批。

三郎不得不嘆，這風扇可比別的賺錢多了，這一架就能賣一百多兩銀子，還有人愿意加錢買，連后面的也都開始預定了，也不知道排到什麼時候。

齊子俊和三郎也是收到一戶又一戶的邀請，誰家都想要個十來架，這還得了，齊子俊和三郎到底年輕，尤其建康府鐘鳴鼎食之家多，都不用主子出面，幾個下人就能頤指氣使。

好在齊老爺也趕過來了，齊老爺收到消息，立即和大郎一起趕往府城。

齊老爺做了這麼多年生意，很會周旋，各家來談事兒的都是家里的管家，到底不是主子，只能傳達主人的話，辦主人想要辦的事兒。

蠻橫的有，威脅的有，利的也有，齊老爺都淡笑以對。

“既然你家大人如此了得，何不讓你家大人直接從京城運回來，我這干兒子還只是個小。”齊老爺笑瞇瞇的，刺人不用刀子。

那管事一噎，若是真能有還用得著在這兒扯嘛，還不是家中這麼多房，都想要風扇，這只有一架，回去該怎麼代。

齊老爺溫聲說道：“哎，我也知道你的難，替人辦事，辦不好主子也是要責罰的。”

聽他這麼一說，管事有了下來的臺階，也訴起了苦：“齊老爺，也真不是我故意為難，家里頭這麼多房，都想要風扇，您說，這怎麼是好，給大房辦了事，二老爺也不樂意啊！”

齊老爺安道：“你先別急，我給你出出主意。大家各有各的難，這風扇可是走了不門路來的，不信你去打聽打聽，京城能拿到風扇的人家都得很。咱們知府大人就得了一架，也排隊等著下一批，你說讓我給你們家這麼多架，你們這是想讓我們家和知府大人結仇還是你們想和知府大人結仇？還有另外這麼多戶人家。”

管事心里也忐忑了起來，他也就是個下人，遲疑道：“這，那我得回去同老爺們商議商議。”

“正是這個理，不能結仇是不是？這風扇肯定是要給的，但你也瞧見了，多人家都在排隊，我們誰也得罪不起是不是？你回去如實稟報，商量商量哪一房先得就行了對吧。”

齊老爺把這些管事們說得服服帖帖，一個個回去都老實了，商議過后都按著他們的規矩來走了，誰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總不能犯了眾怒。

沈家和齊家這幾架運回去，在建業縣也是一片轟，建業縣的鄉紳富賈紛紛找上門，好生一陣熱鬧。

沈家那幾架風扇專門用一個房間給放起來，還讓下人看守起來，現在還不到用風扇的時候，沈老頭和崔氏也很寶貝，誰想要來看都不允許。

三妞那一架抬到齊家三房也是一陣轟，聽說是皇帝也在用的東西，在妯娌羨慕的目中，沈家的下人徑直抬到了三妞屋子里。

下人們待大也是愈發殷切，大做老爺的弟弟年年都會送東西回來，可見這誼真是非同一般。

那妯娌自知自己是不到的，可酸啊，都是做兒媳婦的，道：“咱娘最怕熱了，嫂子，咱爹娘都還沒用上呢……”

齊三夫人冷哼一聲。

三妞看向齊子平，齊子平為難地說：“這是陵弟專門送給峰哥兒他娘的，爹娘，我一會兒就去和岳家伯父伯母說一說，看以后還能不能賣我們一架。”

“大哥，聽說這一架有一百多兩銀子呢，好歹都是連襟……”

齊三老爺鐵青著臉，一個茶盞砸過去，嚇得那二驚一聲。

“哪有你說話的份，禍家的玩意，你們孫家別說一百多兩銀子，連五十兩怕也是從我們齊家扣過去的。峰哥兒的舅舅送給峰哥兒娘的東西，有本事你們孫家也出這麼個舅舅，沒本事就給我閉！再挑是非就給我回孫家去！”

齊三老爺這話可真是重得不行，二淚都不敢流，臉燒得慌，在椅子上。齊二聽在耳中，刺在心里，也不免埋怨母親非要娶舅家的表妹，沈家和孫家如今可是天壤之別。

齊三夫人想替說話，對上齊三老爺的眼睛，沒這個膽量了。

齊三老爺著齊三夫人說道：“我看你也是好日子過多了，又不安分了，子平房里的事你管，峰哥兒他娘我放心。一百多兩也好意思和親家討要，我們齊家又不是沒有，一百兩也扣扣搜搜的。”

齊三夫人忿忿地想，這個時候一百兩銀子就不算什麼了，娘家要個五十兩都難，那一百兩銀子還不是進沈家的口袋里了。

三妞也無奈，隔三差五就有這樣一出，還好公公是個清醒的，能得住婆婆，如今就盼著盼公公走在婆婆后頭。

齊子平道：“爹，聽大舅哥說，應是還會有的，就是都被建康府的大戶給定了，我寫封信給陵弟，看他能不能多寄一架給我們？”

齊二夫人暗暗期待，何不要兩架，這樣他們也有，這可是皇帝都在用的東西，期待地看向齊二，齊二看都不看一眼。

齊三老爺面對大兒子大兒媳婦還是很和氣的，道：“天還沒熱，我們不急。你寫信的時候多和峰哥兒舅舅多聊聊峰哥兒的學業。”

齊子平忙不送地點頭，齊三老爺如今已經放棄小兒子了，考了這麼多年也不個樣子，漸漸把希寄托在大房的長子峰哥兒上，峰哥兒也已經啟蒙了。

風扇的震不在齊家，出嫁里頭就三妞一個人有風扇，大妞自然不平，如今已經做婆婆了，比起后面兩個妹妹，嫁得是最不好的，聽說風扇能賣上百兩銀子，這心態也失衡了。

“娘，你說鐵娃怎麼能這麼厚此薄彼，這風扇給了三妞，我和二妞呢？不是一個娘肚子里的，我小時候也沒照顧他……”大妞對這大伯母哭訴道，抬眼一看，娘正面無表地瞧著，大妞心一。

大伯母雙鬢也有了點白發，雙目還有年輕時的虎氣，沉聲道：“大妞，你如今是以什麼立場說出這樣的話來的？我問你，當初紡織機、孝子機，后來有沒有都補給你？”

大伯母知道兒向來心高氣傲，因為是第一個孩子，在家里頭都是頭一份的，可誰知道后面的妹妹嫁得一個比一個好，大婿家在村里頭也不差，可和二妞三妞婆家肯定沒法比。

大妞道：“自然是有的……”

“我看當初就不應該給你，養大了你的胃口！”大伯母啪得一聲拍桌子。

大妞臉慘白，不忿道：“娘，我難道不是幾個姐妹里頭嫁得最差的，現在看看也給您丟臉了。”

大伯母站起來，指著的鼻子道：“我瞧著你這副臉丟臉！也不想想你議親的時候咱們家什麼條件，二妞三妞議親的時候咱們家什麼條件，你這是怪我把你生早了？家里頭好了之后，也沒幫你，該給的都給你了，你心也大了是不是？二妞沒來鬧，你來鬧？三妞是鐵娃什麼人，親姐姐！你說你沒照顧鐵娃，三妞更是一個肚皮出來的份，你問人家憑什麼厚此薄彼，你要怨就怨你沒這樣有能耐的親兄弟，挑三揀四，滾，給我滾回去，潑出去水還來娘家要這個要那個。

你就算和三妞同歲，好人家也是先選三妞。誰讓人家兄弟就是厲害。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也是做婆婆的人了，娘家以后就來來！”

沈陵也不知道自己送回家的那幾架風扇會引起這麼多家庭的“不和諧”，也真是罪過。

京城里大家私下里也都紛紛找有風扇的大人仿制，大多從宮里流傳出來的東西都是這麼一層層穿到民間的。

大家都仿制，沈陵的作坊也就沒那麼顯眼，作坊的現貨就很搶手了。

不過大家也不知道這是沈陵的作坊，他只負責生產，不負責售賣。

作坊也進了全面生產，下面就是銷售旺季了，運回建康府的早就銷售一空了，沈陵又運了兩船回去，作坊一擴再擴，打鐵速度慢，鐵匠跟不上，限制了生產的速度。

胖兒子如今要開始爬了，沈陵做了個圍欄，里面放羊絨墊子，讓他在里面玩，放一點玩，他自己就可以玩得很開心，也不用擔心他會磕。

兒子的小樂園擱置很久了，沈陵難得有空，剛畫幾張圖紙，就聽得下人跑進來：“老爺，齊老爺來了，還，還帶了孩子。”

啪嗒，沈陵的筆掉了，孩子？小皇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