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瓊一夜輾轉反側, 第二天一早卯時沒到就起來了, 換了寬松的服在屋里走, 記得王珞從小就如此, 每天一早起來在屋里轉悠。
沈夫人年紀大了,思慮又重,也很早醒了,只是還沒有起, 聽到王瓊那屋的靜, 眉頭微蹙,“五姑娘那里怎麼了?大清早就有這麼多靜。”
心腹仆婦先用陳茶給沈夫人漱口, 又倒了一盞溫熱的蜂糖水給醒神,沈夫人慢慢的喝著蜂糖水,仆婦將昨天長平觀發生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王瓊都住在沈夫人院落里,邊的下人就算不都是沈夫人的人, 可發現五姑娘慕上一位寒門武夫, 下人就算再多長個膽子也不敢替王瓊瞞。
王瓊一旦鬧出什麼丑事, 頂多被關一階段閉,回頭找個外地寒門遠遠嫁了。他們卻一個都逃不過,最好也是被割了舌頭發賣,大部分時候活活打死也沒人收尸。所以昨夜王瓊一睡,下人就跟仆婦稟告這事了。這也是王珞從來沒想跟王朗、沈夫人說的原因,就算不說,他們也會知道。也只有王瓊才會自以為自己已把邊下人都收服了。
仆婦見當時天已晚, 也沒跟沈夫人說,免得氣得睡不好。以為五姑娘昨天以后會安分一段時間,沒想大清早就又開始鬧騰了。仆婦心中暗暗嘆氣,同樣一個爹生的,五姑娘跟姐妹真不像。
沈夫人慢慢的喝完一盞蜂糖水后問心腹:“這人就是上次救的人?”
“是的。”
沈夫人冷笑一聲:“蠢貨!”還當那寒門武夫有什麼出挑之,結果家里居然這樣的況,這種爛到骨子里的人都喜歡,心竅被米糊了?不對,五丫頭的心竅就從沒開過。
仆婦問:“夫人,您要不要提點五姑娘幾句。”
沈夫人道:“五丫頭子擰,又不肯聽勸,說了反而不好。橫豎明天就宮了,宮后也沒不可能機會跟那人面。等過個半年,也該出嫁了,嫁了人,還能私奔不?”沈夫人是過來人,又養過不子孫,很了解男的心思,這會正在興頭上,要用強手段打,說不準這丫頭一沖就做出什麼丑事來,這樣不聲的分開他們,等他們自然轉淡是最好的手段。沈夫人吩咐仆婦:“讓五丫頭邊的人多看著一點,別讓做出丑事來。”
仆婦連聲應是。
王瓊一早起來坐立難安,王珞一大早起來則被王小四折騰的夠嗆,昨天還依依不舍的緒,在王小四醒來后不翼而飛!王小四一大早睡得朦朦朧朧的時候,看到阿姊居然睡在自己邊,他開心的一骨碌坐起來,蹭蹭爬到王珞邊,往王珞上一,小豬對著王珞的叭叭親了兩下:“阿姊,起來!”王珞翻個不理王小四,王小四急了,小手一拉,翻坐在王珞上,然后再低頭親王珞:“阿姊起來!”
王珞:“……”昨天為什麼想不開要跟這小子一起睡?睜開眼睛,“綠兒。”
眉綠一早就在外間候著了,聽到姐弟兩人的聲音,忍著笑端著熱水進來伺候王珞洗漱,母也進來給王小四穿服,王小四把自己扭麻花、小胖一蹬一蹬的嚎道:“要阿姊!要阿姊!要阿姊給囡囡穿服!”這是他每天的慣例,不肯好好穿服、不肯好好吃飯,就吃零食。也虧得王珞是親姐,時常給他斷絕零食,連水果都不許他沾,才把他養的這麼圓潤。
王珞:“……”為什麼還會擔心他忘了自己?這種糟心孩子趁早丟了!王珞洗漱完畢,換上服,然后板著臉喊了一聲:“王小四!”
王小四立刻爬起來乖乖的說:“阿姊,給囡囡穿服。”
王珞無奈的給王小四穿好服,哄著他漱口后,抱著阿弟去崔氏房里,崔氏也剛起來,聽說姐弟兩人一起睡了,抱怨道:“早知如此,你們昨天就在我房里歇下了。”想了想說,“我看你們以后住到正房來好了,橫豎大郎、二郎都快親了,也不用給他們留房間了,讓二丫頭、四丫頭住你那間屋子。”
“等大兄、二兄親了再說。”王珞暗想您這是忘了阿耶?就算您跟阿耶算事實分居,也不能院子里都沒有阿耶的房間啊。
崔氏說:“你一會去問問你阿耶,給二郎和二娘找了什麼人家?我看干脆不如一起定親算了,也好熱鬧一點。”
王珞苦笑,阿娘這是有多迫不及待把人送出門啊,等丫鬟給崔氏梳完頭發,上前給簪了一梅花簪,崔氏對著銅鏡左右了,挖了一點香膏在臉上拍了拍,“我們用早膳吧。”
王珞前世外婆影響很深,外婆每天早上都會出門給買早點,不是豆漿油條大餅、就是湯包小籠餛飩,要麼就是一碗素澆面,每天總把王珞小肚子填的飽飽的。等王珞回到祖母家中,一日三頓的飯菜致是致,但大部分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素菜沙拉、全麥面包等這種嚴格控制卡路里攝的食。
這樣的食王珞一連吃了十多年,等離開祖母家,可以自己做主,吃什麼都行的時候,已經沒有任何胃口吃東西了,只能每天給同事朋友帶飯,看著們吃。來古代以后,王珞胃口慢慢養回來了,雖然吃不多,但邊人也多,可以盡讓廚子做自己想吃的食,然后看著大家慢慢吃,所以小崔氏日漸潤真不是的錯,而是王珞喂得太好了。
廚娘今天給大家現做了細面,又用牛骨熬了濃濃的高湯,每碗面上都蓋了新鮮的青菜和鹵牛片,崔氏和王小四大快朵頤,王珞也心頗好的吃著自己的小份面。這時眉綠掀簾進來說:“姑娘,剛才郎君派人過來吩咐說要借劉媼一天,說是今天中午有客要來,讓過去做一頓好吃的。”劉媼是修院的主廚。
崔氏奇道:“難道他今天就要去姚家下聘?”這速度也太快了。
眉綠說:“不是呢,郎君今天請了裴家郎君過來品茶。大家都說郎君要給大娘子相看人家。”
崔氏納罕道:“他是不想把大丫頭嫁給你大表哥了?”
王珞放下筷子,了說:“大表哥今年都二十好幾了,家里姬妾庶子不計其數,爹又不傻,怎麼會把長姐嫁到良國公府去?”也只有阿娘才會覺得崔家表哥是結婚好人選,但崔表哥的確是王瓊目前所能找到的最好人選。嫁到崔家后,上有外公和王夫人撐腰,婆婆對再不滿也只能忍;丈夫雖說耳子又花心,可多總比無好,王瓊嫁給崔大郎或許會失寵,但日子不會不好過,就跟阿娘一樣,父親再厭惡阿娘,也不會待阿娘,大部分時候都是無視阿娘。就算外公和王夫人哪天走了,王瓊也該有自己兒了,古代正妻有了兒,基本就有了依仗,除非是發生家族覆滅的大事,不然崔家是注定養一輩子的。
崔氏:“……”總覺得兒話里有話。
王珞來廚房吩咐道:“郎君讓你過去做午膳,你用心做一頓好的。”
崔氏補充說:“盡量做的用心點,要是郎君說讓大丫頭做幾道好菜,你趕替做了。”為了盡早把王瓊嫁出去,崔氏愿意外借廚娘,現王瓊的賢惠。
王珞撲哧一聲笑了,阿娘這是有多想讓王瓊嫁出去。
廚娘點頭應是,先回去將今天修院的飯菜準備好,然后開始心準備王朗外書房的飯菜。王朗外書房沒有小廚房,過去做飯不方便,還是這邊做完了,讓人送過去好。
王珞見今天天氣好,就帶著王小四去院花園玩耍,要不怎麼說王家爛船也有三斤鐵,就這個占地頗廣、帶著大花園的宅邸,在京城就能賣出天價,而這樣的宅邸王家在京城有三座,還不提那些用來收租的小院落,這都是王家當年輝煌時在京城陸續置辦的。王家子孫無能,但不怎麼出敗家子,王朗算會花錢的,也有一技之長,勉強能保證收支平衡。當然這也跟王家的掌權者大部分比較摳門,將家產看得頗有關。
王小四到了花園,就宛如韁的小狗,邁開小短就要往雪地上撲,王珞拉住了王小四的領,笑瞇瞇的說:“小四,給阿姊堆個雪人好不好?”
“雪人?”王小四不解的眨的眼睛,隆平府氣候溫暖,冬天下雨居多,偶爾下雪也只存不了幾天就化了,王小四從來不知道還有堆雪人這麼好玩的事!
王珞讓仆婦一人給他們一把小鏟子,讓王小四跟幾個陪讀一起玩堆雪人,仆婦們圍在六人邊看著他們,坐在涼亭里烤火看書,眉綠、荷風和幾個小丫頭也拿了書,坐在王珞邊認真的一起看書。王珞有每日閱讀的習慣,也要求丫鬟們每天要看幾頁書,所以看書的時候,基本也是丫鬟們看書時間。
花園里王小四跟玩伴們已經玩瘋了,他們無師自通的把堆雪人游戲進化打雪仗游戲,幾個男孩子在花園里尖嬉鬧,王珞也不去管他們,橫豎都已經讓人備好熱水,等他們玩夠了,就塞浴池里去,不怕著涼。
“小四,你怎麼在這里?”王大郎驚訝的聲音響起,王珞抬眼去,就見花園口站著王大郎、王二郎和兩名陌生的年輕男子,王珞放下書卷,招手讓王小四過來,牽著王小四的手給王大郎、二郎行禮:“大兄、二兄,我見天氣甚好,就帶小四來花園里玩。”
王大郎見王小四小臉玩得紅撲撲的,關切的說:“小心別著涼了。”他又指著兩名年輕男子說:“三娘,這是裴家六郎君和七郎君。”他又對兩人介紹說:“這是我家三妹。”
“六郎君、七郎君。”王珞又對兩人行禮。
兩人連忙還禮,“三娘子。”
王珞目飛快瞄了兩人一眼,這兩名郎君年紀都在十五六歲左右,其中一人長相格外俊,面如冠玉、氣度從容,一看就是年俊杰。王珞這輩子養在深閨,見過的外人不多,但這位年輕男子是所見過的,唯一能跟鄭指揮使站一起,而不被鄭指揮使奪去所有芒的人,不過或許因為他年紀還輕,又沒有居高位,了鄭玄那讓人而生畏的氣勢。
裴璨察覺到王珞掃過他們的目,不由微微而笑,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見主仆一起看書的大家閨秀,先生家的三娘子可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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