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憑什麽要讓我把好的船艙讓給那瘋子，還有沒有天理。”顧青蕓氣惱的將帕子一扔，羊皮小靴踢在箱籠上，發出一聲響。

“這艙既小又簡陋，怎麽住人，兒絕不依。”

劉姨娘將懷裏的金葫蘆掐琺瑯手爐，塞到兒手裏，目在臉上流連。

二小姐小小年紀已經出落的清麗儒雅，將為若能嫁進高門，做個當家，這後半輩子也就有了指。

“姨娘，你到底幫不幫我。”顧青莞見愣了神，不由拔高了聲音。

劉姨娘見兒生氣，忙陪笑道：“放心，回頭姨娘幫你打回去，這會先忍忍。”

“忍什麽忍，我的丫鬟都被掌了。”

顧青蕓惱怒。打的丫鬟，就是在打，這口氣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

劉姨娘被這麽一挑，心裏的怒氣也上來。

原打算著有朝一日能將錢氏的銀子找到，想辦法弄到自己手裏，誰知人算不如天算。

咬牙道：“小賤人，瘋病剛好就開始興風作浪，看我以後怎麽收拾。”

“姨娘一定要好好收拾，瞧兒都被作賤什麽樣了？”

“放心，等逮著機會，看我弄不死。”劉姨娘臉猙獰。

慢慢的，河水由窄變寬，由慢到急，顯然已了京城大運河。

一大運河，越行越快，晃晃悠悠的，讓人有些暈沉。

劉姨娘還未等到去找六小姐算帳，自己暈船倒下了，躺在床上起不了。顧青蕓沒有劉姨娘撐腰，哪裏敢去找顧青莞，隻得歇了心思。

大宅門裏的子，個個楊柳扶風，不過短短兩天，大部份的人已暈倒在船艙裏，哀聲連連。

獨獨青莞房裏，因早早的服過了暈船的湯藥，因此神清氣爽。

那春泥還中氣十足的又與月兒吵了一架。

月兒姑娘腫著一臉張，口泛著惡心，本不是春泥的對手，不過幾句話，便敗下陣來，從後見著六小姐和春泥，繞道而行。

青莞見了，對著月娘幾個道：“瞧見沒有，的怕的，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回頭了府裏，你們也得給我氣起來，該罵罵，該打打，出了事，我替你們兜著。”

春泥一聽這話，來了勁，“小姐放心，就算沒有小姐兜著，奴婢一樣橫的起來。誰要敢欺負小姐，先過我春泥這一關。”

月娘見小姐一改在蘇州府唯唯諾諾，弱可欺的樣子，雖心下有些擔心，卻也知唯有如此，方可震赦住府中那幫小人。

青莞被春泥逗笑，道：“你這一關過了，也就剩下半條命了？”

春泥不解，“小姐，這是為何，我的戰鬥力竟如此強？”

青莞搖頭道：“你不就下毒，半條命都高看了們？”

春泥一愣。心道小姐怎麽老記著要下毒的事。

青莞瞧了幾日風景，又見無人敢來尋事，漸漸的也失了興趣，隻悶在艙裏，閑閑看著醫書。

那幾個暈船暈得上吐下瀉的，臉很快就慘白了下去，躺在艙裏哼哼嘰嘰。

青莞裝作視而不見。這些人的生死與何幹，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從來就不是東郭先生，也沒那麽大的懷救狼。隻知道，誰咬了一口，就該狠狠的咬回去。

京城。

一夜飛雪，大地銀裝素裹。

城南胡同裏，是京城最有名的尋歡一條街。這裏聚集了十幾個院和賭坊。

此時的胡同深，鞭炮聲陣陣，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賞。

“今天萬花樓開張，聽說全是從江南過來的姑娘，長得那一個啊，那小腰……那……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我的媽啊，江南的人最會侍候人了，連說話都帶著甜味了，快，快去嚐嚐鮮。”

“哎……你們知道不知道，這萬花樓的臺後是當今壽王？”

“真的，假的？”

“那還有假，若不然誰有這個本事，在寸土寸金的城南胡同開院。”

“哎，我聽說壽王從江南回來，病不僅沒治好，反而重了幾分……聽說就是被這些娘們害的。江南的人，那功夫簡直是……嘿嘿！”

“那還等什麽，趕的瞧瞧去啊，老子死也要死在這些人上。”

“當心你家那個母老虎發威，哢嚓一聲把你剪了。”

“管不了那麽多，進去了再說。”

幾個男子一擁而上，爭先恐後了萬花樓。

他們一走，出後兩個聽璧角的人，正是趙璟琰和他寸步不離的隨從阿離。

“爺，咱們要不要也進去瞧瞧。”阿離打量著爺的臉，說得小心翼翼。

趙璟琰一把折扇，從夏天搖到冬天，目中閃過深，嗬嗬笑道：“自然是要進去瞧瞧的。不僅要進去瞧，爺還要在此長包一個姑娘，若不然，爺對不起‘不舉’這個名頭。”

阿離麵一紅，迅速垂了腦袋，心道我的爺啊，你有必要把不舉這兩個字，白天黑夜的放在邊上嗎。如今京城上下，誰不知道您已經是個廢人。

趙璟琰哪裏知道阿離心中所想，自顧自道：“對了，那人呢，怎麽還不來。”

阿離道：“許是昨兒賭得太晚，沒起得了。”

趙璟琰聞言，先是一愣，再哈哈大笑，“去，跟綠蝶說，給爺的雅間置一桌酒菜，順便把蔣弘文給我從床上拉下來，爺要跟他談談風月，聊聊人生。”

半個時辰後，蔣弘生青著一張臉，腳步虛浮著走進了萬花樓，坐進了富麗堂皇的雅間。

“一大早的就來逛院，你瘋魔了不。”

蔣弘生接過茶水，咕嚕喝了兩口。昨兒陪人賭了一夜的牌九，簡直要了他的命。

哎……這濁世魔王也那麽好當啊。

趙璟琰撇了他一眼，冷哼道：“不瘋魔，不活啊。有個消息，一個好的，一個壞的，想聽哪一個？”

蔣弘文懶懶抬了抬眼，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歎息道：“先聽壞的吧，七爺我膽子小。”

“昨兒個你家表弟我，又被參了一本。說我強搶民，勾引人家媳婦，連母豬都不肯放過。”

“噗！”

蔣弘文一口熱茶盡數噴出，笑倒在桌上：“你……你……”

阿離立在一旁，眼角翻翻。

所謂的強搶民，是爺逛街，有個賣果子的小姑娘摔了一跤，爺好心上前扶了一把。

勾引媳婦，是那日在瑞王府喝酒，也不知哪家的媳婦，故意跌倒在爺的懷裏，眼睛還朝爺眨啊眨的。

至於母豬……阿離實在不願意回憶。

蔣弘文笑夠了，問：“好事呢？”

趙璟琰眼神幽暗不明，輕笑道：“聽說……顧家進京了。”

蔣弘文心神一：“那六小姐……”

趙璟琰挑挑眉：“聽說也進京了，這會正在路上。”

“那你的打算……”

“自然是要好好的迎一迎的。”

趙璟琰眼中閃過一抹，壞笑道：“而且……”

“而且什麽？”

“而且我聽說，顧家六小姐的瘋病，被金神醫給治好了。”

“噗！”

蔣弘文剛好又喝一口茶，那茶又噴了自個一，“這……這……想做什麽？”

金神醫就是顧六，顧六就是金神醫。自己把自己的瘋病治好了，這唱得是哪一出啊？

趙璟琰看著弘文上的茶漬，皺皺眉頭。

真是個不幹淨的，穿著這樣貴重的服，居然弄得一髒，簡直不能忍。

“你倒是說話啊，這服又不穿在你上，瞧什麽瞧？”

趙璟琰一撅屁，蔣弘文就知道他想拉什麽屎，臉上這麽明顯的嫌棄，他豈能看不出來。

趙璟琰“啪”一聲，打開扇子，像是防備著他再要噴出來。

“我哪知道要做什麽，所以才跟你商量，要迎一迎嗎？”

趙璟琰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迎一迎，你懂不懂？”

蔣弘文看著他一臉的壞樣，搖搖頭道：“怎麽個迎法？”

“你附耳過來！”趙璟琰老神在在。

阿哼斜著眼睛看了眼自家的爺，心裏默念一聲。

六小姐，你自求多福，可一定要好好保重啊，阿離也幫不了你的忙，誰讓你算計的，是我家的爺呢！

“阿嚏……阿嚏……”

青莞莫名其妙的打了兩個噴嚏。

“春泥，快把小姐的手爐拿來。”月娘一聽到青莞打噴嚏，忙上前了的手。

春泥遞上手爐，又趁機上青莞的額頭，見沒有溫度，這才放下就來。

青莞見們一個個的，比還有大夫的樣子，心頭微微一笑，低頭繼續看的醫書。

船越往北開，天氣越是寒冷。

風刮到臉上，像被刀割了一般，生疼生疼。

這日船行到山東聊城府，因前幾日下了場大雪，河麵結了冰，顧府的船行不過去，隻好停靠在岸邊，等纖夫破了冰再走。

而此時的聊城碼頭，已停滿了因河道被冰，而被困住的船支。

顧二爺請了老爺，太太的示下，命管家到城裏采買米糧蔬菜，正在這時，有小廝匆匆走來，附在其耳邊低語幾句。

顧二爺臉微變，忙轉進了船艙。

片刻後，華郡主著穿整齊，顧二爺一道出艙，兩人相攜船，走了另一條大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