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刺眼的自萬裏晴空裏潑下來，夾著熱浪還有嘈雜的蟬鳴，Dirac吃了半包條先哄了哄肚子，門路地找到歡房間旁邊的風口一趴，長被吹得揮灑飄逸，完全不理下的地麵沾滿了塵土。

蘇睿已經懶得去糾正這條被歡帶出一堆病的狗，洗漱完後，趕給Dirac做了香煎三文魚。再端出來時，看到歡像個失意的小孩一樣，摟著Dirac心事重重地坐在那兒發呆，窗臺上放著食堂標配的饅頭、菜粥和一點拌黃瓜，基本沒有過。

七小的夥食是僅僅填肚子的標準，倒不是王叔手藝不好，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為了表示一視同仁，老師們中餐也是了餐費和孩子們一起吃的，而歡作為常住值班老師，晚餐也大多在學校裏解決。

坦白說，非食不口的蘇睿還是佩服歡，每餐麵對著幾乎不變花樣的老三樣，依然能秉承著對食的熱忱，有說有笑地和孩子們一起吃完，仿佛假期找他蹭吃蹭喝的吃貨不是同一個人。而現在卻呆呆地坐在那裏，連蘇睿手裏新鮮出爐的香煎三文魚都沒引起的注意，什麽事能讓到茶飯不思的程度？

Dirac倒是聞到食香味，第一時間撲了上來。歡才如夢初醒般看著蘇睿，趕起回房間，把康山上午送過來的一大袋病曆、檢查結果遞到蘇睿手裏。

“康山來的時候你在睡覺，是古老師接的，送我手上了。”在征得古老師同意後，已經把裏麵的東西看完了，然後端著中飯一口都吃不下，“如果我是康山，媽媽病這樣，很難拒絕老板娘吧。”

仰著頭，很誠摯地著蘇睿：“大教授，你叔叔是真的能幫到康山媽媽嗎？不會空歡喜一場吧？”

“概率很大，但不能確保百分之百，即使去了，也不能保證治好。”

歡有時候真的很討厭蘇睿這種完全理的口氣，但是想想這兩天看到聽到的事，有點可憐地問：“算命的，你說小伊要是知道康山和老板娘的事，會不會很傷心？還有康山的媽媽，如果知道了，會哭死吧？”

“你是為他們愁得吃不下飯？”

在蘇睿的人生裏，遇見問題就解決問題，解決不了，起碼爭取改善，實在無能為力，就努力去為有能力的人，避免下一次再出現同樣無奈的局麵，他理解不了純粹幹坐著為別人發愁的心理。

“你是不是在心底鄙視我能力不夠，還管得寬？”

“《西遊記》裏，到推崇的是去解決問題的孫悟空，而不是唐僧。”

蘇睿自認為自己回答得已經算很委婉，依然換來了歡的大白眼。

切，當聽不出在說爛好人嗎？一個BBC還看《西遊記》呢！

歡托著腮幫子，很認真地打量無時無刻不泰然自若的蘇睿：“大教授，像你們這種智商高，有錢又有能力的人，是不是做什麽都輕而易舉？沒有什麽事能讓你發愁吧？”

蘇睿不懂問題的邏輯，並不想回答，但是腦海裏卻忽然閃過彥偉每次在遊戲裏被完，總嘲弄地發來拿腔作調的語音——哎喲喲，看看你這輕而易舉又索然無味的人生喲！

“彥偉說你智商190，高學曆高薪，網球、遊泳、音樂、攝影什麽都會，十項全能，可是除了吃，你會不會做什麽都興趣缺缺，連同心都覺得多餘？”

不可否認，歡說到了點子上，正因為什麽都太容易上手，能引起蘇睿興趣的事的確有限，彥偉這裏五花八門的案子，還有點類似打遊戲過關的挑戰，所以他很拒絕彥偉的求助。

“你看，這個世界像《西遊記》一樣，強大到能鬧上天宮的人寥寥無幾，我們有句老話，高不勝寒，是你們這種無趣的強者才能到的，而大部分人隻能像我一樣，當個沒用的爛好人。”

“我的意思是能力不夠，就先做你能做的事，不要同心泛濫。”

為了一個隻見過三次麵的人，愁得連飯都吃不下，這種不理智的行為在蘇睿看來毫無意義。當然他不承認，他在試圖解釋，雖然他說完以後歡更蔫了，而且說他無趣，讓他有點不爽。

十分鍾前，歡向以傻白甜著稱的衿羽傾訴後，忙得暈頭轉向的好友也隻敷衍地安了一句：“三三，你別太善良了。”

現在，蘇睿也是同樣的態度。

低落地把頭擱在膝蓋上：“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好蠢？我有時候都不懂現在到底怎麽了，正常的同心、擔憂，不都了爛好人，了白蓮花，好像連善良都了貶義詞！”

大概是太習慣歡力十足的樣子，忽然看到整個人蔫了下來，蘇睿覺得自己有點想像逗Dirac一樣去的頭，可是最終過去的手還是落在了Dirac的頭頂上。

也隻有這種泛濫的同心，才能讓在昔雲一待三年，讓不到一米六的能對拒絕送孩子繼續上學的家長揮拳頭，讓一對上食就完全沒有節的人願意天天去啃單調的饅頭、洋芋吧。

“善良總比不善良要好。”

蘇睿把涼了一點的三文魚放在了早就端坐如山的Dirac邊，回房去了，留下一臉呆滯的歡。

所以……剛才……是被安了嗎？

回過神來的歡肚子開始咕嚕咕嚕鬧起來，咬了一口已經完全幹掉的饅頭，終於注意到滴答吃得津津有味的三文魚，備覺淒涼，更加吃不下了。

“靠！有時候真想和滴答換狗糧吃。”

並沒有關門的蘇睿聽到口而出的髒字，眉頭一皺，懶得理。

因為烈日一副要把路麵都曬化的架勢，蘇睿沒準備出門買吃的，正好昨天王叔送了他一把小白菜兩個番茄，就從冰箱裏取了食材，準備煮碗海鮮麵。

燙麵那一瞬間，蘇睿頓了一下，又多加了一把麵。另一個燉鍋裏用蛤蜊、幹貝熬著湯頭，湯底翻白後，六隻大蝦煮到微紅，因為都是冰凍食品影響口，他了幾滴檸檬加了小半湯匙油提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