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紅沏了壺雨前龍井,又捧上四五碟做得致可口的糕點,輕輕地放在梨木雕花桌案上后,方無聲地退出殿外。門一關，殿里就只剩葉凝與德妃兩人。

德妃緩緩地喝了口茶。

葉凝含笑道：“一別多年,如今我與姐姐又再次相聚,像是孩提那會你帶著我所的吃食上葉府,單獨與我談話家常，時常一談便不知天昏地暗。”

德妃也笑道：“是呀，時間過得可真快,一眨眼便快十年了。想必那時的我們也不曾想到后來的我們會為天家妃嬪，當真是一輩子的好姊妹。”德妃放下茶杯，握上葉凝的手：“妹妹,你能回來真是得了上天庇佑。這幾年來，我也曾想過去南山寺看看你，不過礙于圣旨，我也只能在宮里干坐著。幸好妹妹現在的子養好了，容貌比起當年更甚幾分。”

葉凝反握住德妃的手，輕輕一拍。

“是妹妹不好，讓姐姐擔心了，妹妹自罰一杯。”葉凝舉杯一飲而盡，擱下茶杯后，又笑著與德妃道：“我在南山寺養傷的幾年，宮里也添了不新人，更是添了不孩子。姐姐的肚子怎麼還沒有靜？”

德妃說道：“我有三皇子與五公主便足矣了。再說，我的那病……如今還未好。”

葉凝一怔。

離宮已有三年，也就是說這三年來德妃從未侍寢過。葉凝問：“姐姐可有換另外一個太醫？”那病倒也不是大病，也不是沒有妃嬪得過，但在太醫的妙手之下，則一月多則半年便能痊愈，如今德妃久久未愈，這里邊怕是有什麼蹊蹺，興許有什麼人了手腳。

德妃不以為意地道：“換了，還是如此。妹妹不必擔心。其實好也罷，不好也罷，都沒什麼大礙，如今我膝下又三皇子與五公主，他們也待我如親娘一般，更何況……”德妃笑了笑：“陛下的心里呀，看重的皇子也就只有太子一人，即便我生下十個八個的，也是徒勞。還是妹妹在陛下心里有分量，妹妹這幾年不在宮里，陛下可是親自帶著太子殿下的，那份疼寵，簡直要羨煞眾人了，這也是皇貴妃的七皇子比不了的。”

說起皇貴妃，德妃忽然冷笑一聲。

道：“妹妹如今回來了，正好可以的銳氣。”

葉凝一聽，道：“莫非找姐姐麻煩了？”按理來說，德妃的存在于林悠蘭而言并沒有多大的威脅，況且這幾年來德妃不能侍寢，也就等于基本見不上皇帝的面。

德妃冷冷地道：“簡直是豈有此理，這幾年來不停地算計我，恨不得我出錯，即便我一退再退，也不愿放過我。我倒不知我們顧家哪里得罪他們林家了，若說看在與妹妹的上不待見我，我也能理解，可連幽貴人都放過了，偏偏就是要盯著我。”

葉凝亦是不解。

這次回來，原以為幽貴人早已被鏟除，沒想到還活得好好的。德妃與賢妃一樣，在宮里向來是與世無爭的，為何偏要算計德妃？

葉凝回宮已有半月。

這半月里頭，葉凝見太子的次數屈指可數。明明已經回來了，可皇帝仍然將太子放在邊，即便是這個親娘要見太子還得再三向元平帝請示，三五回下來，元平帝方慢吞吞地讓人將太子送來坤和宮。

葉凝敏地察覺到了一不妥。

吩咐素紅備好輦。

素紅問：“娘娘是要去哪兒？”

葉凝道：“去乾和殿，本宮回宮已有半月，還未去過乾和殿。對了，讓人把灶房里的參湯也端來，皇貴妃天天往乾和殿送湯，本宮若也不送一送，倒顯得我們坤和宮不關心陛下了。”

素紅應聲。

輦很快便離開了坤和宮，如今時值初冬，天也漸漸轉冷，葉凝在輦上坐了一會便覺手腳涼，揣了懷里的手爐方暖了不。到了乾和殿后，小永子一見到葉凝便趕向皇帝通報。不一會，葉凝就坐在乾和殿里。

垂下眼，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擱下茶杯時，眼角的余不著痕跡地往不遠瞥了瞥。

元平帝坐在太師椅上，太子坐在元平帝的上。

太子正在字正腔圓地背誦著《三字經》。

元平帝安靜地聽著，目十分和。

葉凝默默地收回目，又喝了口茶，一杯茶喝剩一小半時，太子方背完了《三字經》。元平帝眉開眼笑地道：“好，很好。”

葉凝接道：“曙兒背得極好，”笑了笑，“曙兒還會背什麼？”

待太子回答完后，元平帝又道：“今日的課業也差不多開始了，小永子，帶太子去司馬太傅那兒。”頃，乾和殿里便只剩元平帝與葉凝兩人。

葉凝此時起，給元平帝倒了一碗參湯，含笑說道：“陛下，臣妾給你熬了一盅參湯。如今轉涼，喝完參湯也能暖暖子。”

元平帝道：“皇后有心了。”

葉凝又道：“這幾年來，陛下將曙兒教得極好。前幾天曙兒還與臣妾說他最敬佩的人便是自己的父皇。”

元平帝一聽，眉眼里添了幾分笑意。

葉凝忽然輕嘆一聲：“都是臣妾不好，雖然說是飛來橫禍，但這幾年來臣妾始終沒有盡到為人母的本分，陛下朝事繁忙還要分心照顧曙兒，這一切都是臣妾不好。”說著，葉凝拿帕子揩了揩眼角，又道：“幸好如今臣妾回來了，也可以替陛下分憂了。”

元平帝卻道：“不急，你剛回來，六宮事宜諸多且繁重，再過一段時日吧，曙兒在乾和殿住久了，回坤和宮也不習慣。”

葉凝說道：“六宮事宜有皇貴妃從旁協助，臣妾也不忙……”

元平帝皺眉，打斷道：“是皇貴妃，雖然位同副后，但終究你才是皇后。即便從旁協助，真正管事的還是你。”

葉凝抿抿，說道：“臣妾明白了。”

今日過來，就沒想過能功把太子帶回坤和宮，的本意是拿回打理六宮之權。這幾年都是林悠蘭在打理，現在雖然回來了，但不事還得經過林悠蘭那邊才能理，如今有皇帝這句話，事解決起來就方便得多了。

不過……

葉凝不有些擔心。

打從回來后，皇帝對便有幾分防心。回來時，玄墨將一切都做得天無，皇帝應該不會懷疑才對的。可現在為何皇帝卻要死死地抓住曙兒不愿放手？

葉凝離開了乾和殿。

素紅笑地說道：“娘娘，這下皇貴妃可沒話說了。哼，想和娘娘爭寵，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份。”葉凝橫一眼，說道：“都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改不了口。”

素紅說道：“奴婢只是一時得意忘形了，以后一定謹慎行事。”頓了下，素紅忽然“呀”了聲，“是顧侍郎。”

葉凝微怔，順著素紅的目去，剛好有一男子踏步而來，徐徐地行了一禮。

“微臣拜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葉凝認得的，他是顧藍之子，顧意書，當年救了一命的年郎。沒想到短短三年，竟然就拜侍郎了。葉凝回過神來，道：“不必多禮，顧侍郎請起。”

顧意書站起。

葉凝說道：“顧侍郎是有事與陛下商討吧，本宮也不多加打擾了。”

顧意書道：“微臣恭送皇后娘娘。”聲音雖是不咸不淡的，但倒也能聽得出里頭的恭敬。葉凝心想，看來顧意書沒有認出當年的自己，不過想想也是，都這麼多年了，于顧意書而言，當初救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吧。

當初提拔了顧藍，在春闈里也拉了顧意書一把，也算是完全還了顧意書當初的恩了。

素紅扶著葉凝上了輦。

葉凝剛坐穩，目不經意地一瞥，驀然見到不遠的五角涼亭里有道梅紅的影。

是林悠蘭。

恰恰好與的目一相，從涼亭里走出，上前與葉凝行了一禮。起時，葉凝說道：“皇貴妃好興致，天這麼冷，還在亭里賞花。”

林悠蘭道：“天雖冷，但花甚。”

“是麼？”

林悠蘭道：“是呀，皇后姐姐要過來與妹妹同賞麼？”

葉凝道：“不了，本宮乏了。”

林悠蘭又含笑道：“那妹妹恭送姐姐，改日再過去坤和宮與姐姐談話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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