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轉眼間半年即逝。
宮人太醫腳步匆匆地在蘭和宮里穿梭,寢殿里斷斷續續響起撕心裂肺的和慘聲。正廳里的元平帝垂著眼,看似正襟危坐,腦里卻是想起當年自己生娃的場景。
小永子奉上一杯碧螺春。
“陛下,茶來了。”
元平帝淡淡地“嗯”了聲,緩緩地喝了口濃茶,心中慨不已,這婦人產子委實不易呀,待悠蘭生下孩兒后定要好好地補償。
小永子見皇帝這般神,諂笑一聲,說道:“陛下,一定會母平安的。”這些時日以來,小永子沒聽皇帝說希林貴妃生個小公主,耳濡目染多了,小永子自然也知皇帝的心思。這宮里有太子殿下一人便足矣了,其余妃嬪最好都生娃。
不過說起來,后宮里除了皇后娘娘之外,第二個晉升速度如此快的也就只有林貴妃娘娘了,這宮也不過一年多,還未臨盆便已封為貴妃,待生下孩子后,估著皇貴妃之位是跑不了的了。
“陛下!陛下!”林悠蘭不停地呼喚。
元平帝聽著了,也不由得站了起來。悠蘭的聲音太過凄切,讓他心發疼。元平帝想要進去瞅瞅,被宮人擋在外頭:“陛下,這……這不合規矩呀……”
“陛下!陛下!”
元平帝倒有些急了,他道:“讓開。”
“陛下,這不吉利呀。”
元平帝心想橫豎自己月事產子都經歷過了,也沒什麼能不吉利了。他眼角一橫,宮人微,正要退開時,素紅的聲音驀然響起。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元平帝剛邁進的半只腳收回,眉頭擰。素紅行禮也顧不上了,紅著眼眶說道:“太子殿下半夜里忽然發熱起來,現在仍是高熱不退。”
元平帝一聽,面頓變,林悠蘭的慘聲也像是天邊那般遠,腳一抬,他立馬道:“愣在這里做什麼,快,去乾和殿。”
仿佛想起什麼,元平帝又道:“如今是哪個太醫在乾和殿?”
素紅說道:“是魏太醫。”
今日林貴妃臨盆,太醫院里的太醫們基本上都來了蘭和宮。
元平帝聽罷,眉頭又是擰,宮里醫最好的當屬王太醫,當初他難產時也是王太醫妙手回春。皇帝當機立斷,吩咐道:“王太醫,李太醫,溫太醫,事不宜遲,馬上去乾和殿。”
宮人傳話后,頃刻間幾位頭冒熱汗的太醫就出現在皇帝的面前。
元平帝道:“都去乾和殿。”
皇帝一聲令下,蘭和宮里的太醫頓時了一半,剩下的幾位太醫面面相覷,再看看外頭,皇帝早已消失得不見蹤影,而里頭的貴妃娘娘依舊慘不斷。
“杏語……”饒是再痛,此刻的林悠蘭也到一不妥,太醫們的聲音似乎變小了,之前耳邊一直是王太醫的聲音,可現在老半天了,王太醫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林悠蘭咬牙問道:“陛下呢!”方才明明還聽到陛下的聲音。
杏語的手一抖,額頭爬滿冷汗:“陛……陛下在外頭。”
杏語跟了自己這麼多年,哪能不明白哪句真哪句假:“本宮要聽真話。”
杏語只好道:“方……方才素紅過來說太子殿下發熱了,陛下趕過去了。”
死死地咬住下,一陣腥甜里,眼角有淚珠下,明明是炎熱的酷暑,可的心卻冷得像是臘月的寒潭。
“啊……”用力地嘶喊。
似有什麼從里迸發而出,疼了許久的小腹瞬間空了,穩婆聲音欣喜:“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是個小皇子。”
今年的秋天來得似乎特別快,不過是眨眼間,宮里的綠意盎然便已化為深黃。宮人們掃著落葉,皇貴妃的輦車行過時,紛紛跪到一邊行禮。
嬰兒的嬉笑聲漸漸遠去,宮人起,眼中盡是欽羨。
林家的這位姑娘當真是好福氣,宮不到一年半,便為皇帝生下皇子,且如今還被封為皇貴妃,位同副后,大有趕超在南山寺的皇后娘娘之勢。
輦車在乾和殿前停下。
林悠蘭抱著小皇子下了輦車。小永子迎了上來:“皇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林悠蘭溫和笑道:“永公公不必多禮。”抬眼了,小永子會意,又道:“娘娘,陛下在召見葉尚書。”
聽到“葉尚書”三字,林悠蘭眼神微變。
笑了笑,說道:“既然陛下與葉尚書在商談朝事,本宮也不便打擾。若陛下有問起本宮,勞煩永公公通報一聲,便說七皇子想念父皇了。”
小永子連忙道:“奴才明白,奴才恭送皇貴妃娘娘。”
林悠蘭又上了輦車,與七皇子一同離去。
杏語小聲地說道:“娘娘,最近陛下似乎經常召見葉尚書。”
大半年前一直默默無聞的葉家嫡子朝為,誰也沒有預料到葉家的嫡子葉舟竟如此有能耐,朝不到半年,風行雷厲,立下數道功勞,升至吏部尚書。原以為葉家后繼無人,而如今葉舟以破竹之勢橫空而出,林家也不敢小瞧了葉家。
七皇子咯咯地笑著。
林悠蘭輕七皇子的膛,眼神溫,抬起頭來時面卻完全沉下來。
說道:“葉舟一日不除,定會是我們林家的大敵。”更何況,葉舟那張臉,看一次心里厭惡一次。老天爺果然是眷顧葉凝的,即便不在,卻也有個孿生兄長日日夜夜的出現在皇帝的面前。
皇帝每見葉舟一次,當天便冷落一回。
幸好早已知曉帝王之寵不可靠,不然這些日子以來心都不知傷了多回。
相比起宮里的深秋,邊境的蕪河鎮依舊如夏。
葉凝穿著單薄的淺櫻齊襦,正依偎在阿一的懷中。兩人坐在寬大的藤椅上,一同賞著碧藍的天。阿一輕輕地搖著團扇,扇來清涼的風。
葉凝坐久后有些乏了,眼睛半瞇著。
“累了?”后傳來阿一溫的聲音。
葉凝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說道:“是有些累了。”
“回房睡?”有微風拂來,了葉凝的發,阿一指自然地將其拂到耳后,瞅見慵懶的眼神,心中一,輕輕地吻了吻的臉頰。
葉凝又打了個哈欠。
“不要,在這兒舒服,這幾日天特別藍,風也暖暖的。”葉凝側過頭也輕啄了一下他的,瞧見他眼神微深,彎眉一笑:“你腦子里在想什麼?”
阿一嘆道:“我能想什麼?”
葉凝笑地道:“再忍忍吧,還有兩個月。”
這時日過得可真快,阿一解毒那一日就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而如今眨眼間他們都親了快一年了,肚里的娃也有八個月了。他們當初也沒有料到剛親不久就有了,還記得玄墨這榆木疙瘩知道有孕后,傻笑了好幾日,最后連閔堅都快看不下去了。
“啊。”忽然葉凝喊了一聲。
阿一心中一,手也上鼓起的肚子,道:“孩子又踢你了?”
葉凝著阿一的手移到另一,這一回阿一清晰地到肚里孩子的生機,他眉眼含了笑意,問:“疼麼?這孩子真調皮。”
葉凝說道:“不疼,說來也怪,我聽大夫說頭一胎都會特別不適,害喜癥狀也會格外厲害,不過這八個月來孩子也沒有折騰我,很是乖巧呢。也許會是個娃,玄墨,你喜歡男娃還是娃?”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葉凝微怔,扭頭一,玄墨的表微微有些僵。
葉凝問:“你……不喜歡娃?”
阿一回神,連忙道:“不是,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
葉凝也沒有在意,嘀咕著:“其實我更想要個娃呢,生個娃多好呀,娃才疼人呢。玄墨,你說是不是?”
阿一眼神微。
“嗯,生個像你的娃。”
葉凝笑嘻嘻地說道:“若不是娃的話,我們再生一個。”
阿一說道:“好。”
“我原以為會是雙生胎,沒想到不是。若這胎是雙生胎那就更好了,像我母親那樣,一下子便生了一男娃一娃,兩個小娃娃長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哎呀,單是想想都覺得好高興。”
阿一笑道:“生雙生胎辛苦,你的子難得才養好。”
“也是。”過去的八個月里,為了養好的子,玄墨可沒費心思,雖說是生娃,但玄墨看起來卻比還要辛苦。
葉凝又扭過頭,重重一啄他的。
“夫君,等我生了娃后再好好地犒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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