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十一月末, 快到十二月了。
瀝市一向是冬夏長, 春秋短,熱氣過去之后, 幾乎沒有個過渡期,天氣就已經寒了起來。
怕冷的人已經套上棉了。
前一天可能還穿著單短袖,后一天就棉襖加。
裴靳穿著一件黑大,坐在辦公室里, 抬頭看外面天沉沉的,好像快下雨了。
現在是下午五點。
蘇檸檸今天下午只有一節課。
往往這樣的話, 會自己回家,要是裴靳工作結束的早, 他就會去接。
這個時間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回去。
于是裴靳從桌上拿過手機, 點開通訊錄第一個就是蘇檸檸。
他撥了電話過去。
好久都沒有人接。
蘇檸檸一不接電話, 裴靳就有點擔心。
于是他等了一會兒,又給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還是沒有人接。
也許現在已經到家了,正在洗澡或者干其它什麼, 就沒有注意到電話。
這樣想著,裴靳放下手機, 準備繼續工作。
只是他的心靜不下來。
五分鐘后, 裴靳起, 抬就往外辦公室外面走。
于助理正拿著文件進來, 看見裴靳離開, 忙是跟上去, 急道:“裴總,這個還需要您過目簽字。”
“明天再說。”裴靳留下這句話,電梯門開,他已經上了電梯。
于助理就站在外面,拿著文件,眼睜睜看著裴靳離開了。
他一臉疑。
裴總做事向來條理有序,一般也不會這麼著急。
不過于助理很快就想到,可能是他家里那位大小姐的事。
這幾個月來,他都發現了。
他覺得,裴總拿蘇小姐,簡直就是當親兒在養。
事事關心過問,上下接送。
至于這合同……也只能先擱這了。
裴靳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就已經下小雨了。
他先回了家。
家里門關著,門口蘇檸檸的拖鞋還在,應該是沒回來。
為確定,他還特地上二樓的房間看了。
是真的不在。
期間他又給蘇檸檸打電話,依舊沒有人接。
這個時候裴靳就有點著急了。
他馬上又去開車,往學校的方向去。
快到的時候,他想到什麼,給初六打了個電話。
之前初六住他公寓的時候,他有存了的號碼。
手指在屏幕上飛快的,因為慌張,來回的都找不到。
他眼睛張的盯著屏幕,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好不容易看到初六的名字,他馬上撥了電話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初六才接起。
裴靳來不及多講,開口就說道:“你好,我是裴靳,知道蘇檸檸現在在哪里嗎?”
“……哦。”初六沒反應過來,頓了一下。
聽他聲音著急,也趕回答:“下午檸檸給我發消息,約我在籃球場見,但我去的時候,沒有看見。”
初六說,沒看見蘇檸檸之后,給蘇檸檸發了好幾條消息,然后又打電話,打不通。
已經在學校里都找了,沒有找到人。
下午在籃球場……然后就不見了……
裴靳想,如果是這樣的話,蘇檸檸會去哪兒。
在瀝市也就認識這麼幾個人,就算真的要去哪里,也不至于打不通電話,不回消息。
再說蘇檸檸也不能讓自己的手機沒有電……
對了,還 有蘇錚。
裴靳又給他打過去。
蘇錚最近在忙創業的事,天天晚上到兩三點才睡,中午醒了一會兒,本來準備出去跑一趟,誰知道就開始下雨。
于是他干脆睡下了。
聽見蘇檸檸不見了,蘇錚差點炸了。
還在電話里,蘇錚就想破口大罵,火氣憋在口,幾乎是瞬間燃了起來。
看這個況,他也不知道蘇檸檸下落。
裴靳臉沉到可怕,手指握著方向盤,骨節泛著極致的冷白。
如果蘇檸檸真的出了事。
那于他而言,就是整個天都塌了。
雨越下越大。
瀝市已經很久沒有迎來過這樣的瓢潑大雨了,嘩啦啦的往下傾倒,打的地上一陣啪啦的響。
距離蘇檸檸不見,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個小時。
裴靳把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一遍,可是沒有找到蘇檸檸。
深深的無力。
他想不通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讓蘇檸檸這樣一聲不吭的消失不見。
他想著再回家去看看。
說不定這時候已經回來了呢。
裴靳這麼想著,趕又往回開。
他從這里回去,岔了一條平時不會走的小路,能夠快一點到。
大概離公寓還有一公里的時候,裴靳目掃過后視鏡,突然看見在一棵樹下,蹲著一個人。
白,牛仔,白鞋子。
蘇檸檸今天出門的時候,好像就是這樣穿的。
裴靳眸微瞇,那瞬間心都了一下,盯著后視鏡里那個小小的人影,呼吸陡然快了幾分。
他當即在路邊停下車,打開門跑過去。
長邁開,好大一步,連傘都顧不上拿。
滂沱大雨,幾乎在瞬間就潑得他渾。
很快到了邊。
這里有點荒涼,只有幾排的樹過去,還有正在建設中的花園,因為下大雨,黃泥順著雨水鋪在了地上。
裴靳停下腳步。
真的是蘇檸檸。
看見好好的,裴靳松了一口氣。
鞋子踩在地上,濺起了水,這時候,一直蹲著的蘇檸檸聽見聲音,抬起了頭來。
裴靳一眼就看見,雙眼紅腫。
一一的,被凍的發白,還在輕輕的。
這是……哭了……
而且看這樣子,哭得很厲害,哭了很久。
裴靳從來都沒有看見過蘇檸檸哭。
頂多……也就是發發脾氣,泄氣夠了,那陣怒火過去了,之后也就沒事了。
蘇檸檸很堅強的,不會哭。
這樣一個驕傲又自信的孩子,怎麼會哭呢。
本來裴靳找不到,心里了一晚上的怒火,整顆心都絞在一起,就差一個點,能直接發了。
可在看到蘇檸檸紅腫含著眼淚的眼睛之后——
他所有的怒火和負面緒一消而散。
他俯,想去拉蘇檸檸起來。
蘇檸檸看著他,見他手過來,愣了下,接著自己站起來,小小的后退一步。
裴靳的手落了個空。
“檸檸,怎麼了?”
蘇檸檸本來就委屈,可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裴靳,更委屈了。
這就好像在了欺負之后,看見親近的人,要向他傾訴苦水。
心里難過的一塌糊涂。
“他說我……他憑什麼說我呀。”
蘇檸檸看著裴靳,里呢喃著,委屈的扁起,說生氣了,聲音也大了起來。
“他說我虛榮,被包養,還說我糟蹋了他的心意,嫌棄他,我做什麼了嘛……”
蘇檸檸說著,眼睛里又含了汪汪的淚水,聲音帶了濃厚的鼻音,哭腔明顯的不行。
“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今天在籃球場,邵秦過來撿球,而后面有人推了他一下,他一下撞在了蘇檸檸上。
蘇檸檸被嚇到了,下意識后退一步,本沒讓他到自己。
即使是這樣,寶貝自己的新服,第一件事就是拍上的灰塵。
后面那幾個總是和邵秦一起打球的兄弟,很多次看見蘇檸檸來籃球場,坐在這里,明顯的在看邵秦。
所以大家都以為,這個對邵秦有意思。
也正是這樣,才會給他們制造機會。
可是他們看蘇檸檸這個反應,又好像有點嫌棄的樣子……
于是這時候,有人在背后說了句什麼話。
當時邵秦的臉就變了。
而蘇檸檸反應過來,抬頭,看見是邵秦,愣了下,又思及自己剛才的舉。
似乎不太禮貌。
“對不起。”蘇檸檸看著,開口說道。
看了眼地上的球,俯撿起來,遞過去給他,笑道:“你球打得很好。”
說完,后面有人莫名笑了一句。
也不知道這笑聲什麼意思。
就這樣僵了幾秒。
邵秦冷冷的從手里拿過球,面慍,轉就往回走。
“誒,你不是喜歡嗎,之前還——”有人在邵秦旁邊說話,話才說到一半,邵秦就冷的打斷。
“誰喜歡了。”
或許是為了證明自己說的這話是真的。
他語氣僵而又生冷的,說出了那些話。
蘇檸檸聽得云里霧里。
旁邊的人都看著在討論,無非是那些讓蘇檸檸覺得陌生又奇怪的詞語。
覺得真的莫名其妙。
他說的那些事,一樣都不知道。
本來對于旁人的謠言和議論,十一點兒都不在乎的。
可是邵秦的話,卻讓覺得難堪和難。
來到大學,就對他一個人,有過那麼點的好。
和想象中的一樣。
開朗又俊朗的年。
他在打籃球的時候,一定是所有的芒都在他上。
這樣的人,很容易就會讓人抱有向往,期待,并且也喜歡看著他。
所以有空就坐在這看球,還千辛萬苦去弄到門票……偶爾他進球了,也會為他加油好。
只是,在用自己的憧憬,去看待他而已。
可他竟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出那樣的話來。
憧憬破滅。
而且一點都不尊重人。
蘇檸檸子又傲,當時就離開了。
出了學校,往公寓走。
因為狀態糟糕,走著走著,突然發現到了個陌生的地方,想拿出手機來導航,卻發現手機沒有電了。
正好這時候又下起了大雨。
當時心里的委屈就一起都發了出來。
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
天晚了,來來往往的也沒看見有車子。
蘇檸檸答答的開始流眼淚。
哭這種東西,越哭越上頭,哭得干脆蹲在了地上,眼淚直流,嚨也越來越痛。
想爸爸了,想媽媽了,想蘇錚了,甚至還有點想……裴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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