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又攻下了一座城。

燒殺搶奪。

外頭響起了各種哭喊聲。

大將田離，坐在署里。

員從上到下被殺了。

留下的是他的親信。

此刻，院子里，似乎飄落了幾朵淡淡的雪花。

田離還是坐在院子里。

燒起了爐火，爐火上煮著一大鍋飯菜。

田離以前的時候，只是市井里一個潑皮無賴，在外頭很鮮，每日吃的油亮。

實際上吃的只是酒樓的剩菜剩飯。

他并不是好面子，當然好面子也有一方面， 底層的世道就是如此，他必須耍狠，像個滾刀潑皮，才能保護自己。

他一個人還養活一群孤兒，倒沒有搶，就是去酒樓里，把那些剩菜剩飯拿回來。

在富人眼里如同泔水，對他們來說卻是食。

有時候里面還能撈到一塊。

把這些剩菜拿回家加水煮開，每人分吃一碗，無比滿足。

如今那些孤兒也跟著他上了戰場，都是他的親信。

他也比過去有錢許多了。

不過依舊喜歡這樣煮一大鍋吃飯。

聽說伊仁公主把這種吃法做火鍋。

有意思的。

那時候他吃剩菜泔水都是，沒有想到一個公主居然也是這樣吃的。

外頭的哭喊聲不斷，他們依舊吃的認真恣意。

他不讓自己親信去做那些事，卻不制止別人做。

這就是世道。

你能挨著，活過來，你就立起來了。

你不能，就去死。

他也是這樣過來的， 所以他的同心很，對那些哭喊聲很淡漠。

只是認真的吃，吃飽了再說。

再過一座城，就到了熙城了。

說實話，他很激。

他一個市井無賴，如今為將軍。

在申國以往的歷史幾乎沒有。

申國向來重文輕武，到了太后昭這里才不拘一格降人才。

他大字都不認識幾個，他的親信也是如此。

識字的很，最多能寫自己的名字，因為他們飯都吃不飽，每日大多數的時候還是掙扎著想辦法喂飽自己，而不是去讀書。

原本覺得很遙遠的事，忽然近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他生出了類似的想法，當然說不出這麼文縐縐的話。

只是沉默的吃火鍋，咀嚼聲有點大。

穩扎穩打的前進。

攻城休整。

然后？然后他沒有想更多。

有的時候就這樣，前進了。

怪誕的不可思議。

若干年前，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在異國的署里吃火鍋。

天空還飄著細雪。

……

熙國都飄雪碎了，蠻荒已經大雪紛飛了。

大雪使得城墻都白了。

沾上一都顯得刺目。

下雪使得攻城更艱難了。

因為那城墻溜溜的，好不容易爬上去，就又落了下來。

整個蠻荒一片雪白，走路都比平時艱難。

下雪，一腳一個印。

朝虎貝傷了，自從知道荊國被大火燒了，而的夫君也沒有回來，就殺的比誰都狠。

完全不顧自己會不會傷，會不會死，只是一往無前，能殺多殺多。

走回屋子，聽到屋子里傳來的說話聲：“三娘，三娘，姐姐什麼時候回來。”

小枯木虎已經會完整的說話了，也知道了基本意思。

當初生他的時候，枯木春在外打戰，枯木家家主也死在了外頭，就是在荊國來說都是不吉利的。

荊國人對付不吉利的辦法，就是兒子不媽，姐姐。

姐弟相稱。

大概枯木虎也不明白，反正就是教他這樣喊的。

可是此刻聽到這個稚的聲音，朝虎貝頓了頓，沒有進去，而是背靠著墻，仰著頭。

淚流滿面。

好一會才干淚水。

敲門，進去。

每一個活著回來的時候，都是賺來的。

推開門進去，帶進了一點冷風，趕把門關上。

屋子里有燒火，比外頭暖和。

因為不怎麼通風，有小孩的氣，有點臭臭的，但是很安心。

蠻荒天黑的晚，這時候還沒有徹底的黑。

朝虎貝抱起朝自己手的小虎，看他的臉，都能依稀看到枯木春的樣子。

忍不住了他的臉，眼中又泛起了霧氣。

有人敲門，送來了吃食，又走了，沒有進屋。

這些人據說是枯木春的同窗，因為朝虎貝孤兒寡母，他們也只是送東西，并沒有太過親近。

……

熙城下，被趕走的奴隸們，四逃散。

一部分人去投靠二皇子，一部分去投靠大皇子。

還有一部分人如同無主的羔羊一般，四串，一開始的慌，然后又慢慢匯集起來，開始去攻打別的落單者。

而那些連夜乘船逃跑的人，因為游移不定，想作觀再打算，結果就遇到了這批人。

在城里的，眾人守相助，死守城門，是沒有讓他們攻進來。

可是那些逃亡的船就不一樣了。

大帝之國的奴隸都是一船一船的運過來的，他們的水比熙國人還好，兩艘船一圍，把那船別住，就跟猴子一樣靈活，上去一通砍殺搶劫。

即使是一艘船對一艘船也不用害怕，船上還有火，而且這些奴隸本不怕死，和那些怕死先逃走的人完全不一樣，他們像是猿猴一樣，不管不顧的往船上爬。

被長槍死，又會有新的奴隸朝上爬。

一長槍只能串著一個奴隸。

就連殷家的船也避免不了。

而且由于殷榮乘坐的船最大，帶的財極多，吃水很深，被重點關照圍住了。

李家的也是如此。

李君一看苗頭不對，第一時間急讓手下加快航行速度，離開了現場。

不過船尾還是被砸了一炮。

但是好歹離開了。

耳后似乎還有尖聲，哭天喊地的聲音。

李河山覺得慶幸又后怕。

還好有后頭的船拖住了那些火鬼。

不知道熙城怎麼樣了，這些人居然連他們都追趕了過來，一副趕盡殺絕的模樣。

而殷榮就沒有這麼好運，被抓住之后，他還想跳河逃走，卻被一刀刺了個心涼。

此刻他深深的后悔，不應該出來，甚至在死前，還在埋怨父親，一定是父親偏心，留在城中說不定都好好的，自己逃出來反而死了。

外頭的海面漸漸亮了，月印在海上。

今晚的月很圓。

殷榮躺在床甲板上，上流著，時不時搐一下。

他聽到了哭喊聲，還有孩子的聲音，他怒目圓睜，沒有閉上，也沒有再搐。

船上的很快順著船，流到了海水里，就淡了，散開了。

黑夜中，有月亮，李家的大船全速前進。

他沒有注意到后頭不遠，綴著兩艘船，不不慢，像是野后頭的獵人一般。

而李家的大船再往前走，終于看到了一個小島，也看到了飄著黑龍旗的另外一艘船。

李河山一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