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沒, 邊的陳淑珺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馳一銘, 這個讓整個青春都于自卑的男人。

周圍已經開始竊竊私語，何樂的臉很難看, 試圖笑著上前拉馳一銘：“一銘，你怎麼啦？今天不是來找我的嗎？”

馳一銘甩開的手, 理也不理。

馳一銘笑容不改, 這次直接森森喊了名字：“姜穗。”

大家的目又全移到了姜穗上, 離上課還有三分鐘, 這時候教室里卻詭異的安靜。

回過頭, 何樂自然也認出了是誰。

那晚打完棒球, 他們回去路上遇見的那個, 被一個很高的冷漠男人背在背上, 馳一銘當時一言不發看了他們很久。也是那時候馳一銘才對何樂表現出來親昵, 當時何樂還覺得得意，畢竟那雖然漂亮，可是男朋友肯定沒有馳一銘優秀。

此刻聽到馳一銘喊“姜穗”, 何樂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姜穗這個名字聽過，但因為不在一個年級，從來沒有見過。

敏銳的直覺、和馳一銘眼里只看得到姜穗的態度, 讓何樂臉青了又白。包括何樂自己在,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馳一銘不是來找的。

姜穗被直接點名, 面倒是不詫異。這段時間想了很多，總是帶著過去的一些記憶生活。

比如曾經對馳厭的偏見，以及面對馳一銘時的怯弱。

馳一銘這樣明目張膽不可一世。

姜穗平靜地直視他，冷冷吐出兩個字：“你滾。”早就想說了。

原本小聲議論起來的教室，因為干脆的兩個字又安靜了下來。很多人像是第一次認識姜穗一樣，不可思議地看著。

馳一銘嗤笑了一聲，倒是沒生氣。

姜穗于是又學著他那個過分的樣子，再一次冷靜地說：“讓你滾聽不懂麼，別喊我。”

真的覺得馳一銘有病，各種意義上有病那種。

馳一銘覺得自己長見識了，在他眼里，姜穗小時候開始就是一個兔子膽，他都把胳膊遞到邊，兔子也怯怯不敢咬人，敢來上學，還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他滾，簡直刷新了他對姜穗的認知。

要是換個人，肯定覺得男人的臉面掃地無地自容了，可是馳一銘從小就沒有臉面這種虛的東西。

他真想知道馳厭是怎麼做到的，養得一只兔子竟然都冷冰冰咬人了？

馳一銘邁步走了進去，他那態度太張狂，笑意又讓人覺著森然，一路走，周圍人便給他讓路。

一直走到姜穗邊，一個臉蒼白的孩子突然開口問：“馳一銘，你想做什麼？”

馳一銘終于舍得分個眼神。

拜他良好的記憶力所賜，他一下子從回憶里找出了陳淑珺，初中時圓臉盤對著他表白的生，心理素質特別脆弱。

馳一銘笑開：“陳淑珺啊，怎麼？還想表個白。”

這種惡意的聲音簡直印在了陳淑珺靈魂里頭，憤怒到紅了眼眶，發抖。

姜穗知道那段過往，當即拿起桌子上的課本就砸了過去。

馳一銘偏頭順手接住，對姜穗道：“你早出來不就沒那麼多事。”

姜穗知道馳一銘這麼張狂的資本是什麼，他人在r市，可是真正要對付他，首先就得他在s市的父親破產。

可是天高皇帝遠，再厲害也鞭長莫及，馳一銘家基無可搖。

馳厭與他僵持了這麼久，明白對付馳一銘不痛不，但偏偏馳一銘出事還不好收場。

馳一銘也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利害關系。

此時外圍人群已經炸開了鍋。

何樂吹了好幾天的男朋友，來了學校卻找姜穗，而姜穗態度堅決，冷冰冰讓他滾，膽子也著實夠大。

看著臉鐵青的何樂，有人幸災樂禍。

也有人小聲嘀咕：“姜穗就故意作吧。”先前就拒絕了一個學長，現在這個男生，長相家世基本上都沒誰能比了，那人撇了撇，“作到最后一無所有，人家不要了我看怎麼收場。”

旁邊的人倒是直白：“你好酸啊。”

那人漲紅了臉：“我就不信能找到更好的男朋友。”

姜穗抿了抿，陳淑珺深吸一口氣，對姜穗說：“穗穗我沒事。”

陳淑珺也知道，姜穗這還是第一次主和人手。

上課鈴聲響了，但是外系的沒一個人想走，恨不得扎在這里，反正新聞系有課他們又沒課，閑得發慌。

有人低呼一聲：“校長來了。”

大家回頭看過去，果然看見校長腳步匆匆，邊汗邊趕過來。

人群小聲說：“校長來了還不是沒用。”

然而當他們看見校長邊那個高大冷肅的男人時，有當初軍訓七排的姑娘一下子就認出來了：“他是軍訓時幫我們換了教那個人。”

這下子所有七排的，都想起了當時那個事。

校長和馳厭一同走過來。

事實上校長也覺得這事相當頭疼，馳一銘是誰他心里清清楚楚，但他作為校長的氣魄足夠，他板著臉，對馳一銘說：“同學，新聞系在上課，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馳一銘眼睛盯著馳厭，漫不經心回校長道：“您想多了，我就是想來學習一下，蹭個課聽。r大連這個都不允許嗎？”

校長一時語塞。

大學比較開放，通常來講是允許學生蹭其他專業課聽的，盡管馳一銘不是他們學校的。

馳厭看了眼姜穗，雙眼明亮，信任地看著他。

他幾乎一下子想起了早上送出門瞎說哄他，讓他半天都忍不住回想的話。

小姑娘真的麻煩。討人歡喜厲害，招惹麻煩本事也不差。

偏偏他們彼此心里都清楚，又誰都不愿意放這個手。

馳厭又轉眼看著馳一銘：“拖走。”

好幾個人涌上來，反剪住馳一銘手臂。馳一銘看了一眼就知道打不過，他咧：“別，我自己走。”

但是馳厭的人可不會聽他的話，直接把他帶到了教室外面馳厭邊。

馳厭一把拉住他領子，角挑了挑：“一銘，上次沒有讓你長夠教訓嗎？”

馳一銘笑瞇瞇道：“疼是疼了點，可我忍不住呢哥，滋味兒不錯，你還沒試過吧。”

馳厭冷冷看著他：“你還真是從小到大沒變，謊話連篇。”

馳一銘道：“這話應該我說，你才是沒變啊，心里都憤怒嫉恨想殺人了吧？偏偏還是這幅死人臉。你問的勇氣都沒有吧。”說是這樣說，馳一銘也看不出馳厭究竟信不信，畢竟馳厭神十分平靜。

他們兩個人說話，都低了聲音，除了抓住馳一銘那幾個人，誰也聽不見他們說什麼。

馳厭眸涼涼，他轉給校長說：“打擾了。”

校長搖搖頭。

周圍還有很多大學生圍在這里，馳厭冷靜地道：“他神不太正常，才從醫院出來，你們可以回去上課了。”

同學們攝于他的冷漠的氣場，盡管沒有課，卻都一個個散開回去了。

新聞系老師這才走上講臺開始上課。

馳一銘被堵住，還算鎮定地聽馳厭宣布自己是個神經病。

馳一銘嘲諷地想：指不定現在誰更像個神經病呢。

學生們被迫遣散，馳厭讓人把馳一銘帶走。

馳一銘的助理嚴詠跟過來，急得不行：“馳厭先生，您這是做什麼，我家馳即便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您也不能直接帶走人。”

嚴詠急得不得了，馳一銘卻有恃無恐的樣子：“收起你那副窩囊的樣子，丟老子的人。”

馳厭看著嚴詠：“你腦子清醒，只是可惜，確實窩囊了點。”

嚴詠也顧不上尷尬，畢竟馳一銘出事他肯定討不著好。他被馳一銘罵慣了，現在賠著笑：“您就看在我們家馳總的面子上，有什麼好好說。”

馳厭沒打算和他們好好說，讓人把嚴詠也一并綁了。

把人帶上車，馳一銘挑了挑眉：“你瘋了？”

做事這麼沖，完全不像馳厭的格。

馳厭點了支煙，姜穗在時，他幾乎從不吸煙，可是他一個人或者煩躁的時候，會有淺淡的煙癮。

馳厭吸煙不說話，馳一銘干脆閉上眼吹口哨。

明明才初夏，嚴詠滿頭大汗，也不清馳厭為什麼突然就出手了。按照他們的猜想，他接手了岳三的勢力，至很長一段時間都得好好料理部事務。

馳一銘份擺在那里，r市誰不想結，馳厭但凡還理智，就不會貿然對馳一銘手。

下了車，馳一銘才發現是r市的機場。

馳一銘被拖下車，馳厭說：“打。”

當初落在馳厭上那些拳腳，盡數落在馳一銘上。

馳一銘悶哼，死死蜷著子。

嚴詠試圖阻止：“馳！”

馳厭冷冷地對嚴詠道：“回去拿馳一銘的份證件，給你點時間，今天是和他一起滾，還是把命待在這里。”

嚴詠見馳厭不是開玩笑，眉眼帶著厲，也知道了事的嚴重，連忙跑了，想出去攔車。

打人的已經在馳厭示意下停下來了。

馳一銘吐出一口帶的唾沫，點了點自己腦袋，嗤笑道：“打，朝這里打。”

一只皮鞋踩在他肩膀上，往下擰了擰，馳一銘倒吸了口氣，森然看著馳厭。

馳厭說：“你以為我是不敢？知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容忍你？”

馳一銘譏笑：“你想說是因為你答應了我媽？”

馳厭看著他眼睛：“不，因為是我把你帶大的。盡管你真讓我失。”

馳一銘四歲，馳厭就背著他穿行風雪，熬過了許多個難熬的冬天。小時候被孫小威冤枉，馳厭被打得全是傷，那個夏天為馳一銘換來了在學校里吃飽。

馳一銘喊他哥哥時，他也曾真心把他當親弟弟。但馳厭的像大海，永遠沉寂無聲，于是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冷，盡管馳厭默默做了許多事。這麼多年，最后剩下還在馳厭心里的，只有一個姜穗。馳一銘對姜穗的所作所為，已經不是在傷他的心，是想要他的命。

馳一銘臉上的笑容不見，轉而變了濃濃的恨意。

嚴詠雙打，幾乎以最快的速度讓人把馳一銘的證件送過來了。

馳厭說：“帶著他滾吧，如果馳總對此不滿，有什麼指教，也隨時歡迎來找我。”

嚴詠把地上的馳一銘扶起來，馳厭也不會給他們選擇到底走不走，他讓人一路著他們離開了，馳一銘戾冰冷地看著他。

馳厭腳下煙灰被夏風一吹，散得悄無聲息。

水輕輕嘖了一聲。

馳一銘到底太年輕，接手了橫霞島嶼的馳厭，即便基不穩，也不會把馳一銘一個繼承人放在眼里。更何況馳一銘還有個姐姐在一旁虎視眈眈盯著。

盡管這小子藏人功夫著實不錯，他們這段時間花了好大功夫才找到在另一個市的姜水生。

馳厭看了眼手表：“下課了，我去接。”

自他們走以后，姜穗上課都上不進去。

周圍的同學小聲八卦，老師維持了好多次紀律，大家便干脆用手機聊開了。

好在陳淑珺緒還算好，新那個男朋友確實不錯，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一直在著急地安，陳淑珺破涕為笑。

姜穗放心了些，有了好的開始，證明真的走出過去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姜穗抱了自己書就往校門口跑。

馳厭在那里等。

男人著五月的校園，眼里沉寂。他周圍安安靜靜，許多路過的學生會小心看他一眼，但是都不會從他邊經過。

姜穗知道，如果馳厭能念書，他現在已經大學畢業了。

他當初績好得馳一銘也比不上。

可惜他半生都在漂泊，吃過的苦遠遠比念書的時間多。

馳厭看過來：“穗穗。”

姜穗小跑過去，輕輕嗅了嗅：“你煙啦？”

馳厭說：“什麼鼻子，這麼靈？”他頓了頓，“一支，以后不吸了。”

姜穗這才笑了，希他能長長久久健康地活著。

兩個人坐進車里，馳厭開了一段路，姜穗悄悄看他。

馳厭淡淡說：“有什麼你就說。”他已經做好了問馳一銘去了哪里的準備。

姜穗忍不住笑：“那我真說啦。”

馳厭抿，冷淡至極：“嗯。”

姜穗說：“我同學都說你好帥。”把馳一銘拎走真是帥炸啦。

馳厭踩了一腳剎車，轉頭看。

赧又認真道：“真的，我聽見的。”

這一年的馳厭，又有魅力，他自己都不知道，作為后來影響力巨大的馳厭先生，究竟多麼令人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