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管, ”尚局的管事姑姑住神有些匆匆的王德,“皇后娘娘讓奴婢們做的夏裝已經做好了,不知奴婢等何時把服拿去給娘娘看看。”
“服?”王德腳步一頓, 頓時來了神, “你說得對, 應該讓娘娘過過目, 若是有哪兒不喜歡, 還能修改一番。”這會兒若是有什麼事來讓皇后娘娘分一分神,也好的。
“你讓下面的人把東西收拾好, 半個時辰后, 隨雜家去給皇后娘娘請安。”
“是。”
管事姑姑心中一喜, 沒有想到王總管竟然這麼好說話。
朝堂之上, 幾位心腹大臣知道陛下近來心有些不太暢快,所不會在瑣碎的小事上讓陛下煩心。好在陛下不是因為私事無故遷怒朝臣的帝王, 所以一些沒什麼眼力勁兒的朝臣, 并沒有到責罰,最多他們覺得陛下的表有那麼點不好看而已。
下了朝以后,幾位員湊到班恒跟前, 想要在班恒這里打聽些許消息。班家人雖然不太管朝堂上的事,但是本還是很陛下看重,他們不知道的事,班家沒準能知道。
不過班恒是誰,做了皇帝這麼多年的妻弟,什麼事不知道,什麼事不清楚?所以不管這些人問什麼,他一概是裝瘋賣傻,半點口風不。
旁人只覺得班家人越來越狡猾,實際上 連班恒也不知道,陛下最近幾日究竟是怎麼了。
“班侯爺,”一個太監笑瞇瞇地走到他面前,“陛下邀您到書房一敘。”
班恒眉梢一挑,陛下心不好,今天還特意上他,難道這事跟他姐有關系?他心里有些奇怪,面上卻沒有顯出什麼,只是點頭道:“我這就過去。”
“侯爺,請。”
書房里,容瑕批了幾道奏折后,便把筆放下,愁著臉嘆氣。
“陛下,明和侯到了。”
班恒舉行冠禮時,容瑕親自給他取了字,字曰永時。后來他與姚菱親,容瑕又給了班家一個恩典,那便是晉封班恒為一等侯,封號明和,這也代表著班恒日后就算繼承班淮的爵位,也仍舊會是一個國公,他若是有兩個兒子,這兩個兒子年以后,都會有一個爵位繼承。
陛下對班家的榮寵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就在以為班家終于能夠顯赫不凡,就像當年的石家時,班家卻還是過著萬事不管、游手好閑、油鹽不進的紈绔日子,讓人不得不再度為班元帥慨,可惜班元帥一輩子的威名,卻有這樣的后輩,簡直就是扶不上墻的爛泥。
班家的爛泥表示,他們在墻角躺得好好的,何苦非要讓他們上墻呢?
“陛下,”班恒走進書房,跟容瑕見過禮,“您臣來,總不能是跟臣商量政事吧?”
“你先坐,”容瑕苦笑,“朕前些日子做了件對不起婳婳的事,惹得不開心……”
“陛下,”班恒表有些變化,“你寵幸其他子了?”
容瑕表一愣,隨即失笑:“宮里這些子,如何與婳婳相比,朕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就是……惹得不高興,近來都不搭理朕了。”
“哦,”班恒松了一口氣,擺擺手道,“你跟我姐親都十年了,那吃不吃的子,你還不知道?”
“這事……本是朕的不是,因為一時興起,就逗弄了一回,哪知道這麼多年過去,竟是被發現了,”容瑕苦笑,“本來連我自個兒都忘記了。”
班恒同地看了容瑕一眼:“那臣也沒法子,只能等慢慢消氣了。反正以前我惹了我姐生氣,一般打我一頓就好,您是皇上,再怎麼也不能對你手……”他聲音越說越小,最后游移不定地看著容瑕,“陛下,我姐……”
真對陛下手了?
“那倒沒有,婳婳向來很有分寸的。”容瑕忙道,“你跟朕說說,婳婳有沒有什麼喜歡的?”
“陛下,我姐從小到大喜歡的東西倒是不,可是一般喜歡什麼,家里就給尋來什麼,”班恒認真道,“我真不知道有什麼求而不得的。”
“這樣才好。”容瑕把手背在后,臉上的笑容猶如冬日的暖。
兩人在書房商量了半小時,最后得出的結論只有伏低做小,直到把班婳哄開心為止。
人擁有的東西越,就越容易被,被哄騙。但若是一個人從小萬事不缺,父母寵,兄弟護,那就不容易被小恩小惠所打。容瑕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卻慶幸婳婳是這樣的人。
一個人,就恨不得從小到大都好好的,一點苦都不要。
容瑕回到后宮,發現殿十分熱鬧,服首飾擺滿了屋子,唯一沒有見到的便是婳婳。
“娘娘呢?”
“陛下,娘娘一個時辰前出宮了。”
“替朕更。”本來前段時間婳婳說好帶他出宮玩的,可惜這幾日他連殿都沒機會進去,更別提讓婳婳帶他出宮玩。
“陛下,您要出宮?”王德小聲問。
“嗯,”容瑕理了理襟,“朕出去看看。”
茶館里,班婳悠閑自得的坐在桌邊,聽著下面說書先生講書,這位說書先生對當今皇帝十分推崇,五次講書,有三次都在吹噓當今陛下有多厲害。
“在座諸位現在用的番薯、面豆,都是陛下派人從海外找回來的。據說某日陛下正在夢中,忽然一神龍下凡……”
“古往今來,誰能像當今陛下這般,讓咱百姓食富足,就算遇上大災年,也能有食飽腹?這樣的皇帝,千年也找不著一個,不是紫薇星君下凡又是什麼?”
班婳聽說書先生越吹越神奇,什麼八方來朝,什麼紫薇星君下凡,什麼千古一帝,吹得這個皇帝枕邊人,都覺得有些臉紅。
“賞他十兩銀子。”
沖他拍皇帝馬屁不要臉的神頭,班婳也是要賞賜的。
“是。”。
“客,請往這邊走。”堂倌引著一個穿著青衫的男人往上走,這個男人在看到班婳后,便停下了腳步。
察覺到有目落在自己上,班婳還回頭看去,察覺不遠的男人有些眼,思索片刻后才道:“嚴甄?”
十年前的嚴甄,還是一個面白無須的愣頭青,現在他留著胡須,眼角也長出了細紋,差點沒認出他是誰來。當年似乎聽邊人提過一句,說是嚴甄去了外地任職,從那以后,便再沒聽說過此人的消息。
“下見過……黃夫人。”嚴甄怔忪了片刻,上前恭恭敬敬地給班婳行了一個禮。
十年未見,眼前的人似乎格外時間的厚待,仍舊如當年一般明艷照人,在看到的那瞬間,嚴甄又想起了當年那個馬背上的紅子,肆意張揚,得讓他連呼吸重了些都覺得是對的。
莫名其妙多了一個“黃夫人”對的稱號,班婳忍不住噗嗤一笑,指了指旁邊的桌子,“坐吧。”
“謝夫人。”樓下傳來笑聲,好聲,明明是十分熱鬧的氛圍,偏偏嚴甄卻覺得此刻安靜得不像話。他小心翼翼挨著椅子坐了半邊屁,老老實實地低著頭,不敢看班婳的臉。
“說到英明神武的陛下,就不得不提到咱們的皇后娘娘。陛下是紫薇星君下凡,娘娘就是九天凰投胎為人,有高人曾說,娘娘與陛下在天上便是一對……”
“噗嗤,”班婳再也忍不住笑,對邊的屬下道,“這說書先生是個人才,紫薇星君的夫人竟是九天凰,這麼好的腦子,待在這里埋沒他了。查清他份,若是沒問題就把人帶回去,讓他跟陛下……”。
語氣一頓,撇了撇,沒有再說下去。
“不用帶回去,我已經聽見了,”容瑕大步走過來,在班婳邊坐下,“婳婳可是想我了?”
班婳翻個白眼,不愿意搭理他。
“微臣見過黃公子。”嚴甄不敢在外面說容瑕的份,在容瑕現那一刻,便忙不迭起行禮。
“嚴仲甄?”容瑕看了眼嚴甄,轉頭看班婳,“真是巧。”
班婳低頭喝茶,沒有理他。
嚴甄拱手彎腰站著,與朝中那些木訥老實的員無異。十年前的嚴甄有膽量跟喜歡的子告白,也會沖的用絕食來抗議父母,甚至會毫無顧忌跑到子家門口傻站著;但是十年后的他,再也沒有這樣的勇氣與荒誕,已經而立之年的他,與場上的其他人一樣,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年輕的時候不分輕重,勇氣無限,人到而立以后,再回想當初,也不知道該自嘲還是慨。
他站在一邊,看著陛下輕言細語哄著皇后,最終皇后終于給了陛下一個眼神,陛下便喜得不行,抓著皇后的后,許了一堆的承諾,姿態低得猶如追求心子的年輕小伙。
陛下與娘娘親十余年,竟還能如此哄著娘娘麼?
他靜靜地站在一邊,仿佛自己是茶樓中的一張桌子,一張椅子,直到帝后起準備回宮時,才躬行禮:“恭送公子與夫人。”
班婳想要回頭看他一眼,但是容瑕轉了一下,剛好遮住了的視線。
“我們回去了,可好?”
著容瑕的腰,哼了一聲,不過容瑕牽的手時,沒有拒絕。
嚴甄躬送二人到了樓下,直到帝后兩人進了馬車,他才敢抬起頭細細看一眼。
然后再次躬垂首站著,對著馬車行了一禮。
“公子夫人,請慢走。”
往日舊事,過往云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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