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搖了搖頭沒說話。

云延澤注意到發髻有些，連絹花都歪了，猜到母妃打的掌肯定很重：“明日我會向蘇母妃求，讓你到璋六宮伺候。”

“主子這里……”

云延澤沒有回答的話，轉就走，很快便消失在夜里。

在他后，又響起了母妃的罵聲。

黑暗中，云延澤干眼眶掉下來的一滴淚，大步走遠。

白芍捂著臉，聽著主子不甘的罵聲，心里有種可怕的預。

兩個時辰后，看到端著白綾出現在淺意閣的大力太監，終于明白了殿下的臉為何那般難看，也終于明白殿下為何會讓去璋六宮。

聽著太監宣讀完陛下的口諭，白芍怔怔地看著又哭又笑的主子，神恍惚地想，事為何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我要見陛下，我不信！”鄭蘭音推開靠近自己的大力太監，人在極度瘋狂的時候，力氣大得難以想象：“這一切都是蘇眉黛的謀，陛下不可能殺我！”

“要你命的是朕，與旁人無關。”隆帝走進淺意閣，兩人已經多年不曾好好說過話，他看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一日夫妻百日恩，陛下。”鄭蘭音痛哭道：“你為何對我如此無？”

“你可還記得一句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隆帝看著：“朕若是無無義，當年在登基時，宮中便無寧妃。”

鄭蘭音恐懼地看著他，蹬著連連往后退：“不，不是我，我當年沒有說這句話。陛下，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饒了我吧，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十幾年前，確實跟娘家說過這句話。

“蘭音，你當真決定與我們里應外合，把王府控制住，不會后悔？”

“我為什麼要后悔？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我原本中意的人就不是他，若不是為了家族的利益，我何需這個委屈？”

“朕知道你嫁王府，是為了家族，為子你無可奈何，無法選擇。”隆帝嘆息一聲：“皇權之下，那時候的你我皆是棋子，朕并不想為難你。”

“可你錯得太多。”隆帝閉上眼：“偏寵眉黛與渡卿的是我，你要是恨，就恨朕。若你死后能化作厲鬼，也來找朕。”

說完，他轉就走。

“云意行！”鄭蘭音尖聲道：“你不過是比你三哥運氣好而已！你只是比他運氣好而已！”

“你說得對。”隆帝停下腳步，扭頭看：“朕，比所有皇子運氣都好，所以朕是最后的勝利者。”

“不，不。”鄭蘭音瞪大眼，牙齒不停地打著：“是你，是你……”

隆帝看了一眼，披上劉忠寶遞上來的大氅：“走吧。”

“陛下。”劉忠寶笑問：“去哪？”

“你這個老東西，當然是去明月宮。”隆帝坐上龍輦：“除夕夜，自然要與家人在一起，把渡卿也來，他若是不來，今年的歲錢就沒了。”

“陛下，殿下怕是有一會兒才能回明月宮。老奴方才瞧見，殿下陪明縣主往朱雀門方向走了。”

隆帝微微一笑：“由他去吧。”

終究是，兒大不由爹。

“殿下。”玖珠看了眼前方：“前面就是朱雀門了，父親與母親在門外等我，你快回去吧。”

“本王知道前面就是朱雀門。”宸王笑哼一聲：“你抬頭看。”

玖珠抬頭去，只聽砰的一聲，空中炸開一朵朵漂亮的煙花。

焰火映紅了的臉，眼也不眨地看著：“殿下，這是你特意為我放的嗎？”

“宮里每年除夕夜子時后，都會放一場焰火，京城里很多地方都能看見。”

“哦。”玖珠點頭，原來不是為放的呀。

“那些不是，但是這些是。”宸王抬了抬手，隨侍太監捧上了一堆竹。

“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屠蘇。”他挑了一個竹放在地上：“明小豬，點響這個竹，就是新的一年。愿你事事如意，安樂無憂。”

他把點竹的火折子綁在長長的子上，把子遞給：“來，試試。”

玖珠心又有些害怕，哆嗦著把長子，把火折子往竹上的引線上點，結果晃來晃去，半天都沒有點上去。

“以前沒有玩過竹？”

玖珠搖頭：“沒有玩過。”

宸王見作生疏，輕輕托住的手腕：“我教你，等這個竹點燃，我們就跑，記住了嗎？”

“嗯！”玖珠點頭，如臨大敵地盯著引線。

嗤！

引線點燃，扔下火折子，抓著宸王就跑。

“別怕。”宸王拉開上的大氅，把玖珠滿頭滿臉都包裹進去。

嘭！

竹炸開，帶起一陣亮。

“功了！”玖珠把頭從大氅里探出來，高興地手指竹炸開的地方：“聲音好響啊。”

“好玩嗎？”宸王看著幾乎靠在自己懷里的，笑了一聲。

“好玩。”玖珠拉了拉他的袖子：“殿下，我們再點一個，好不好？”

“好。”宸王把火折子從地上撿起來，遞給：“這次你自己點。”

“嗯嗯。”玖珠對著火折子吹了幾下，把火折子吹燃，抖著手去點下一個竹。

這一次，靠著自己點燃了引線，然后嗷嗚一聲，轉想也不想，就往宸王站著的地方跑。

看著朝自己跑來的，宸王再次打開了斗篷。

一頭扎進他的懷中。

笑著用大氅再次把裹上，竹炸開，仿佛他心口跳的聲音。

“殿下，你也去點兩個嘛。”玖珠推他：“快去，快去。”

宸王拿著火折子：“本王能一次點三個竹，你要不要看？”

“要。”玖珠拿個三個竹擺在一起，猶豫了一下，又撤回去一個，扭頭看他：“殿下，要不還是點兩個，三個太多了。”

“小豬，你是在瞧不起我？”宸王走到邊，把撤回去的竹擺好：“站遠點，我讓你看看，什麼是點竹的高手。”

玖珠啪嗒啪嗒跑遠，捂住耳朵：“殿下，你要小心。”

宸王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快速點完三個竹，起看向玖珠。

三聲竹聲接連響起，玖珠放下捂著耳朵的手，著站在煙火中翩翩郎君，小聲自語：“殿下……長得真好看。”

“你說什麼？”宸王走到玖珠邊，發現臉有些紅。

猛地搖頭：“沒有。”

“眼睛瞟來瞟去，這麼心虛的樣子，還沒說什麼？”宸王笑瞇瞇地的臉頰：“明小豬，你覺得本王很好騙？”

“沒有，沒有。”玖珠捂著臉不讓宸王，見實在躲不過，最后干脆一頭扎進他懷里。

咚、咚、咚。

這不是竹聲，是殿下的心跳聲。

玖珠從他懷里仰起頭，眼眸中波粼粼：“殿下……”

想說，你的心跳聲，好響哦。

“小傻瓜。”宸王笑了，笑聲溫清斂，仿若滿山桃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