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覺相當新奇, 路清有一瞬間甚至生出了種顧詞其實是在睜著眼的錯覺。

路清想過很多種回答，也想過顧詞說的可能不在設想的范圍。

但不管是那種，覺得大概也就是個籠統的答案, 比如曾經的同學啊，對他不錯的朋友啊, 人好的啊……等等。

但是——可？

可？？？

“………”

這算哪門子的回答？

路清小時候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嬰兒，五又十分好看, 所以經常被夸可。但自從開始條長高，長大到十幾歲的時候, 已經很聽到有人用這個詞來形容自己，多數都是長得漂亮一類。

但此時問的不是長相, 顧詞答的也不是。

的朋友們如果被問到“路清是個什麼樣的人”這種問題, 路清都能替們講出答案：一個沙雕。

沙雕前面可能加上各種名詞, 比如“超級大沙雕”“長得很好看的沙雕”“看起來仙實則是個沙雕”等, 總之絕對高度統一。

所以為什麼……他會說出這種回答？

“很可”？

路清在腦海里一回憶，耳邊似乎又響了一次顧詞的嗓音, 仿佛剛才的場景重現——一下子覺得自己要熱炸。

這竟然是真心話？

這跟公主詞的畫風一點也不搭啊！

路清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態來問接下來的問題, 萬萬沒想到，一上來就是如此出乎意料的答案。

那還糾結個屁，直接跟著直覺走，想問什麼問什麼好了。

等耳朵熱度降下去, 才再次出聲道：

“你覺得路清和以前有哪里變得不一樣？”

大黑經常會從眼神中出覺得變化很大的信息，以及別墅里接過以前的路清的人，都會表達一下和從前判若兩人。

但沒問過是哪里變了, 因為不想聽到他們說，他們其實是把的變化當一次新的發病。

問完沒過三秒，聽到顧詞回答：“很多。”

路清小心臟撲通了兩下：“……比如呢？”

顧詞說：“變漂亮了。”

……？！

暴擊x2。

艸！為什麼被催眠之后這麼會說話啊！

路清如愿以償地得到了公主詞真心的夸贊, 但除了就，到最多的竟然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張？

以及再度襲來的熱。

從來不知道用這幅絕癥患者一樣的，還可以驗到這種“熱沸騰”的覺，真的好燃。

對顧詞的第二個回答非常滿意，既然他說的是實話，那之前那次拿家主份威脅的事路清決定一筆勾銷。

再次平靜下來，路清想了想，又問了一直被周圍的人所誤解的事。

“你覺得現在的路清……有神病嗎？”

“沒有。”

路清驀地一愣：“……”

沒有？

原本想在顧詞回答過這個問題之后，再問他覺不覺得現在的自己是一個新的人格——因為這是一直以來所猜測的。

但這個問題的答案竟然是“沒有”？

路清立刻問：“可是有確診病例，你為什麼會覺得沒有？”

的語速有些加快，但顧詞的沒有，一直都是相當平穩的語調。

他說：“我只相信我見到的。”

“……”

路清此時的關注點已經不在催眠顧詞的初衷上面了。

顧詞真的這麼想？他覺得沒病？

“那你覺得為什麼路清會產生那麼大的變化？”

“這要問自己。”

路清：“？”

還可以這麼回話的嗎？

路清短暫地怔住，又很快回過神來，再次確認道：“所以，路清在你眼里一直是一個完全正常的人……是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來得比之前要稍微久那麼一點。

顧詞答：“也不算。”

“？”為什麼不算正常人啊？不是說覺得沒病嗎？

還沒等問出口，接著，就聽到了顧詞的下半句——

“不排除有故意扮蠢的舉。”

路清：“…………”

好！好一個故意扮蠢！！！

好家伙，哪怕被催眠了也非要筍一下才行對吧？？？

筍國公主實錘了。

路清在心里狠狠吐槽了一番后，瞪著那張臉。可敵國公主太好看，從眉眼瞪到，瞪著瞪著，的怒氣又奇跡般地被澆熄。

家主無語了。

家主本來這一天就在全神貫注地學習，給顧詞做之前那些工作的時候，又是高度集中注意力。沒想到被某人的回答搞得像在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一松一弛，導致現在的神到十分的疲憊。

怒火熄滅后，更多的倦意席卷而來。

最后已經不愿意費腦子想了，路清隨口說：“有沒有什麼你想對路清說的話？”

這可能是問題與答案之間停留了最長的一次。

顧詞再度傳來的聲音依舊四平八穩，分外悅耳。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有在悉的聲線里分辨出一點點的笑意。

“有。”他說，“希天天開心。”

路清從沒想過，自己完了催眠壯舉后會是這樣的后果。

——原本覺得自己很累，可當洗完澡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越想越覺得渾哪哪都不對勁。

一會兒熱，一會兒冷，一會兒覺得被子煩人，睡不著又玩手機妄圖催生睡意，卻越玩越神。

一直折騰到凌晨，瑪卡卡大概是察覺到的不正常，主聯系了。

“瑪利亞，你跟顧詞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緒波這麼大呀？”

顧詞這個人形屏蔽儀很神奇，瑪卡卡不僅無法觀看和顧詞發生任何事的現場直播，而就算在腦海里回憶關于和顧詞發生的事，瑪卡卡都看不到，是全方位的屏蔽。

而在此時此刻，對于自己想什麼都不會被它看到這點，路清心里竟然生出一慶幸——這種事可以給別人轉述，但不想讓任何人親眼見到那個現場，哪怕是人工智障也不行。

路清大概轉述了一下，畢竟瑪卡卡一直知道在學催眠的事，所以瞞著也沒有必要。

“瑪利亞好厲害！”瑪卡卡的關注點竟然和完全不同，聲音驚喜道，“你竟然能把顧詞催眠！！！”

“……”路清無語，“事到如今，我都已經不關注這個了，你就不想對他的回答做出點評價嗎？”

“評價就是……”它想了會兒，“我能聽出你們關系好，顧詞既然覺得你可，那你肯定不會遭到和原書一樣的結局啦，這不是好的嗎？”

“…………”就這麼單純嗎？

可是為什麼睡不著，腦海里揮之不去全是顧詞說“很可”“變漂亮了”“希天天開心”三連擊時的樣子和聲音？

不愧是人工智障，路清揮退了瑪卡卡，再次著自己睡，好在這次是倦意勝出，一覺睡到天亮。

次日早飯桌上。

周圍一切如常，只有路清自己在心里各種糾結復雜，揣著一肚子心事。特地比平時早下樓，只想和顧詞錯開吃早餐的時間，沒想到自己剛坐下，顧詞就出現在餐廳門口。

——他竟然也提前到了。

他看起來神很好，眼下干干凈凈，今天是個貌值幾乎點滿的公主詞。

“還沒謝謝你。”顧詞看著，眼睛彎彎地說，“閨，昨天真的很有效。”

路清明明還沒吃東西，卻莫名覺得一噎：“……都閨了，不用客氣。”

匆匆吃完早飯，路清想到他的期中考大概也是兩天，臨走前又說，“今天考試加油啊。”然后得到顧詞一句“謝謝”。

一切如常。

真的和平常一模一樣。

可能人工智障才是對的，那些回答說明他們關系不錯，顧詞對觀好，僅此而已。

路清不想在家荒廢掉這一整天，覺得自己應該找點什麼事做，轉移注意力。思來想去，給這背了那麼多鍋，也該用這的錢快樂一下。

路清選擇去逛街。

帶上了大黑小黑去了市中心商場，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像電視里演的那樣指著一排服說“全部包起來”，但真到了現場，發現還是做不到——

因為每一排里面都有丑到炸的服啊！！

開始逐件挑選服后，聽到大黑在邊跟小黑慨：“小姐現在品味好多了，我還納悶為什麼這次只了我們兩個人出來，原來是不像以前那麼買服了。”

小黑沒經歷過，好奇道：“以前買什麼服？”

大黑：“會讓你覺得做服的和買服的人都瞎了的服。”

“……”路清聽到這里，實在忍不住回頭吐槽，“大黑，你是不是被顧詞帶壞了？怎麼說話一詞味兒。”

大黑的臉不甚明顯地紅了一點。

不過別說，他吐槽得還好笑。

路清回過頭繼續挑服。

逛街逛了許久，買買買的最開始的確非常快樂，但路清買到大小黑兩手滿當當之后，就有些疲憊了。逛著逛著開始頻繁走神，不自覺走到一家店，又被后小黑提醒：“小姐，這是男裝店……”

大黑非常快速地捅了小黑一下：“你別不懂事！肯定是要買給顧……”

路清一聽這話，瞬間從神游當中清醒過來——確實站在一家知名男品牌店的門口。

但沒離開這家店鋪，反而徑直走了進去，順便回頭看著自己的兩保鏢：“不是。”

小黑一愣：“什麼不是？”

路清否認了大黑說的話：“我進來不是給顧詞買，是想讓你們兩個挑服的。”而后又笑了笑，“這一個多月你們也辛苦了，隨便逛逛吧，挑什麼都行，我買單。”

雖然路清那樣說，大小黑肯定還是不敢放開了買，但給他們挑了好幾套兄弟裝，讓兩人不收也得收。

最后兄弟倆很開心，大概覺得今天應該心特別好，說的話也多了起來，一唱一和跟講相聲似的，把路清逗得十分快樂。

三人下午出的門，一直到路清逛不了才回到家，已經是日暮降臨。

顧詞坐在沙發里，聽到門那邊的人臉識別聲音響便抬眼看過去。

門還沒開，說笑聲先傳了進來。

“你倆下次跟我出去，就穿那套條紋的，”的聲音揚起，跟早上判若兩人，“誒，真的好看，特別有威懾力！”

路清先進了門，后面跟著兩個滿手購袋的大黑小黑。

顧詞眼睛掃過那幾個商標，最后準停在了某男品牌上面。

不止一個，好幾個袋子。

路清還還毫無察覺，興致地說著話，換好了鞋，往客廳走的時候才看到顧詞的影。

“你回來了啊？”笑容還掛在臉上，“竟然比我還早。”

路清指揮大小黑：“你倆把這些送到樓上更間去吧，不要拆，我待會兒自己拆。”

很把新服包裝拆開掛在架上的覺。

吩咐完畢，路清走到沙發上坐下，習慣地打開電視，而后有些驚奇地看著顧詞。

“你今天怎麼沒開電視？”

顧詞看著的表，已經完完全全恢復到了昨天以前的模樣，和今早完全不同。

他突然有點想笑，還有種陌生的緒悄然滋生。

像是無法掌控。

但面上什麼都看不出來。

顧詞問道：“怎麼突然去逛街了。”

路清一邊調臺一邊說：“哦，沒什麼，就是散散心。”

“散心。”顧詞重復了一下最后兩個字，而后轉頭又問，“你不開心？”

“……”路清手指微頓，沉默了一瞬，“倒也不是不開心。”

就是有些事沒想明白。

比如家主和老婆、昏君和敵國公主的糾葛。

家主對老婆的想不明白，老婆對家主的也想不明白。

路清的腦回路是這樣的：糾結的時候確實真真切切地糾結過了，但是還是捋不清，那就只好暫時不捋了。

天大地大，開心最大。

路清沒法說這些給顧詞聽，搪塞道：“哎，你也知道我爺爺一直讓我回去上學什麼的，但我在家里懶慣了不想去……可是總有一天還是得回去讀書啊，所以才心不好。”

說完，轉頭去看顧詞的表，恰好對上了他的視線。

他雖然沒笑，但表看起來還算溫和，隨后微微側過，一只手搭在沙發靠背上，語聲隨意道：“你去逛街，為什麼買男裝？”

“……”

路清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立刻反應過來，他肯定是看到了大小黑拎的袋子。

“啊……我就是路過，然后想著犒勞一下大黑小黑，就給他們買了幾套服。”

其實好像不是的。

當時雖然在走神，但似乎是在想著面前這位敵國公主。而后來是因為聽到了大黑那句“小姐來給顧詞買”，突然生了逆反心理——今兒個家主還真就不買了！

不過敵國公主詞問這個干嘛。

疑地看著顧詞，發現他慢慢勾出了一抹笑，聲音變得低緩：“只給他們兩個買了？”

“……”

家主突然愣住。

為什麼莫名有種被老婆抓到給自己書買名牌服的覺。

路清點點頭：“……嗯，沒給別人買。”

真的只是給這兩個書買了。

卻沒想到顧詞聞言，先是點了點頭：“哦。”

然后兩人之間的距離突然拉近了點兒——看到公主今天巔峰值的貌在眼前放大，顯得更加驚艷。

“別人有，我沒有。”顧詞笑著看，眼尾的弧好看極了，他說：“路清，這就是當你閨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