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請您回答我,您有自主意識到這是又一個新的人格嗎?”
路清意識蘇醒的時候,聽到耳邊有人這樣問自己。那聲音由遠到近,像是撥開層層云霧,逐漸清晰。
睜開眼,視線最初接到白花花的墻壁,然后落到了聲音源頭——白花花的外套上。
路清發現自己正坐在一把舒適的椅子里。面對著一個穿白大褂的人,自己面前有一份試卷似的東西,仔細一看題目:人格分裂測試。
路清:?
……這不對勁。
這不對勁!
閉眼之前,自己不是正經歷了一場空難,并且在飛機顛簸的中途就撞昏頭了嗎?就算沒死,也不應該被帶著來看心理醫生吧??
不等再往下想,對面的人又說話了。
“又分裂出來一個新人格。”白大褂笑了笑,看著面前患者荒唐的病例,生生住氣說,“小姐,要不是見過您病理神疾病的化驗單,我都要懷疑您這一年來是在耍我玩了。”
“?”路清懵:“誰分裂人格了啊?我又沒神病。”
侮辱誰呢?
可面前這白大褂聽到這回答,卻一臉“你病膏肓無藥可救”的樣子,似乎并不打算回復這個問題,說:“開的藥還是之前那些,定期復檢,穩定不住再換藥。”
我換個錘子藥。
在心里吐槽了一,覺得這人怕不是腦子不太正常,路清起就想逃。
快步走到距離自己最近的門旁邊,甚至還踉蹌了一下。卻不料門把手拉開后,外面的景象把嚇得又是一個踉蹌。
——長長的樓道里,站著一排警匪片里面充當“匪”角的高大男人們。統一的黑西裝,一個個還在室戴著墨鏡,相當反常。
路清愣了一下,瞬間明白了什麼,低頭看了看自己。
這皮白的太病態,這胳膊細得像個二次元漫畫走出來的孩——這不是的!
路清下意識看向距離自己最近的看起來很高大的大黑,說:“……跟您打聽個事兒,這什麼世界?不,這什麼年代?這還是現代吧?什麼時代背景?”
路清語速奇快,吐泡泡似的一個接一個問題問出來,越問越慌:“兄弟,對個暗號,奇變偶不變?”
刻在骨子里的順口溜讓大黑立刻開口:“符號看象限。”
路清瞬間松了口氣——
覺得自己雖然穿越了,但是不管怎麼說,只要九年制義務教育接的是一批就說明世界觀沒出大問題。
路清笑笑:“謝了兄弟。”
沒想到的道謝卻讓這大黑看起來驚恐又迷:“小姐?”
他惶地問完了,隨后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轉頭對著路清后加大音量:“趙醫生,我們小姐病又加重了?”
路清:“???”
什麼“我們小姐”?
這大黑是手下??
里邊傳來醫生的回復:“你們小姐的病一直重的,你倒也不用太大驚小怪,看這次人格也不有攻擊,多照顧就好了。”
路清心說你才病重,邊大黑卻已經跟醫生道謝,而后轉頭湊到路清耳邊道:“小姐,人在半小時前就已經送到了。”
“啊?”路清從開始到現在都是滿頭問號,“什麼人?”
大黑聞言,臉上閃過一尷尬:“是、是顧詞,您讓金他們今天把顧詞送到您的別墅……您這次連顧詞也忘了嗎?”
“顧……”路清怔了怔,像是“咣”地一聲被大錘砸中,提高聲調重復道,“顧詞?!”
等等。
神病小姐,被送到的顧詞,金……
路清傻眼了。
不是單單的穿越時空——怕是穿書了!穿了昏迷之前看的那本小說里跟自己同名同姓的法制咖配!
在飛機上撞昏頭之前,路清正在看一本做《心限定》的小說。
這篇是今年出圈大作,披著言的皮,實際上偏群像,其中反派大佬的角塑造的特別出彩,年遇難,盡折辱,翻后就算復仇手段殘忍,卻從不傷害好人。還因為實在太心疼反派大佬而在評論區重拳出擊。
大佬名字就是顧詞。
而沒記錯的話,《心限定》里只有一個姓的角,是跟路清同姓同名配,一個萬人唾棄的理sjb。
顧詞年時正兒八經的天之驕子,家境優渥,容貌驚艷,在校園里熠熠發,無數青的暗對象,配也是其中之一。
那時候還沒什麼別的表現。
顧家是由外地遷,新家族迅速的崛起導致了被本土家族暗中心生歹念,顧詞剛上大學沒多久,顧父顧母一朝被自家部極為信任的人反水坑害,產業坍塌,顧氏夫妻二人接著就在一場“意外”車禍中不幸亡。
父母去世后,顧詞在大眾視野里銷聲匿跡——他被仇家最紈绔的小輩擄走了。那貨喜歡的姑娘癡心喜歡顧詞多年,逮著機會就對顧詞借機報復,顧詞被限制人自由,被注藥,被紈绔嬉笑玩鬧著把原本漂亮的眼睛生生弄瞎,盡折磨,生不如死。
路清當時看到這兒:……了,拳頭了。
可更讓人的還是后面,法制咖配就是在這時候出手。
配是個貨真價實的千金大小姐,顧詞的初中校友兼高中同班同學。喜歡顧詞足足六年,還是暗。
這聽起確實純又好,可這大小姐從小思想便異于常人,喜歡久了,竟然把自己給喜歡變態了——
顧詞被紈绔折騰到視力出問題之后,配得到風聲,帶人去把顧詞從紈绔那兒威利“要”了過來。
承諾同學一場,會給顧詞自由,承諾會治好他的眼睛,承諾他養好了就放他走……但神經病說的話肯定不算數啊。
把他囚起來了。
顧詞就這樣從一個地獄去到了另一個地獄。
……
路清當時快看吐了。罵就像罵自己,越罵越氣。
想,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讓我看著這個sjb頂著我的名字我最的角。
所以。
盡管要素齊全,證據確鑿,路清依然不愿意相信現在是穿了這個天殺的——
“小姐?”
路清聽到這仨字兒,突然覺得頭疼到炸。閉了閉眼想緩緩,大黑卻還嫌不夠炸似的,湊到耳邊輕聲說:“顧詞半小時前就到了,也按照您的吩咐綁好了。”
路清:“…………”
我、日。
我!日!!!
在靜謐的走廊里,大黑低嗓音說的“綁好了”也并沒有什麼保。
這話把路清聽的頭皮發麻,卻見其余黑服都非常整齊劃一地目不斜視,沒有毫反應。只除了一個面部控制力很差的張大的愣頭青。
大家都很淡定,他在這幅畫面里就顯得十分突兀。
“你,對,就是你。”路清忍著抬起手,指著那個藏不住驚愕的愣頭青,“你這是什麼表?”
愣頭青被邊的人捅了下,冷汗瞬間流下來——他知道自己闖大禍了。家小姐喜怒無常到了極點,人盡皆知,他能做的只有立即低頭認錯:“對、對不起小姐!我今天上午剛辦完職,還不悉您的作風——不是不是!是我不該——”
路清卻打斷他的道歉:“你說你剛職?”
“是!”
“知道我是誰麼?”
“知道!”
“那你現在,大聲說給我們聽聽,我是誰?”
愣頭青果然很愣,以為這是測試,聞言當場大聲背誦:“小姐全名路清,父親林母親沈思安,是家唯一一個兒,從小備寵,順風順水長大,于前年確診神障礙類疾病,包括但不限于神分裂。喜歡顧詞六年,今日終于得手,恭喜小姐賀喜小……”
好家伙,我他媽直接好家伙。
本就覺得腦袋疼的炸,此打擊,路清直接眼皮一翻暈過去了。
路清清醒的時候,周遭已然換了一幅場景。
紋理復古的天花板,貴氣十足的歐式墻畫。顯而易見,是原主的臥室。
原主是個極差又經常發瘋的定時炸·彈,所以別墅里有常駐醫護,路清醒了后又癱在那接了一番檢查。
昏了一通,也平靜了一點。路清接了自己穿書的這個事實。
確實穿了《心限定》里那個被罵了無數次的偏執狂神經病配。而顧詞,正是今天剛被“送”到所在的這棟別墅里。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讓人去給顧詞“松綁”。
第二件事自然就是去見他。
接完各項檢查,路清下了床,在大黑的帶領下下樓,準備去顧詞所在的房間。
別墅裝潢都是一個風格,樓梯都是復古旋轉式,看著邊沉默的匪徒一樣的保鏢們,心道大白天在室戴個墨鏡真是讓人出戲。
路清忍不住問離自己最近的大黑:“你們怎麼在室戴墨鏡?耍酷?”
“?”
大黑看了一眼,這一整天都覺得小姐哪里都好奇怪,但下一秒——
哦,差點忘了又神分裂,那沒事了。
大黑在心里與自己和解,低眉順目地回答病患:“因為您說嫌我們丑,要求出現在您面前的時候必須戴遮住半張臉的墨鏡。”
路清角一:“倒還真是個神病理由……”
下完臺階,路清站在原地了兩口氣。
——先前之所以那麼容易暈倒,也是因為這原屬于神病的已經被原主折騰得相當病態了。還沒來得及照鏡子,但目所及的胳膊上都幾乎沒幾兩,僅僅下個樓,路清都覺得悶氣短、頭昏眼花。
五分鐘后,終于來到顧詞所在的房間門前。
因為加了書簽,所以路清記的格外清楚。這是書中第五十四章,顧詞從仇家紈绔那里消失、被偏執狂金屋藏“詞”的第一天。
按照原書劇,后來顧詞確實崛起了,但也黑化了,從神經病配手里逃出去之后蟄伏幾年,親手解決當年仇家,報父母之仇,又手刃了以前踐踏侮辱過他的人。最終因為這些年虧損太嚴重,他自己也沒什麼好好活著的念頭,年紀輕輕便死在了父母的墓園里。
總之,沒一點間的事。
看著這扇門,路清想起了自己生前在飛機上被顧詞的結局氣得不行,跟閨瘋狂吐槽“配的還不夠狠”的樣子。
淦。
書里這配最后眾叛親離,進監獄蹲了幾年,出來后又曝尸街頭。雖說這對于那個sjb來說絕對是罪有應得,活該,但為什麼偏偏要穿到這個玩意上!!!
難道要替罪嗎!
靈魂都臟了好嗎!!!
果然取名不能太瑪麗蘇,容易穿書。
“小姐?”大黑在后低聲詢問。
路清回過神來,裝作面無表地對一排黑蛋點了點頭。不用說話,便有人替推開了門,里面的景一覽無余——
房間跟剛才呆的那間大同小異,同樣的裝修風格,除了一張大床外,空的什麼也沒有。
窗戶閉,還算燦爛的從窗簾拉開的空隙傾瀉下來,與墻壁上裝修的復古紋路相輝映。
床上躺著一個人。盡管離床還有一段距離,也能從廓看出那人有張令人一驚艷的臉,漂亮又干凈。
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路清莫名覺得他躺在這里的畫面,簡直像是白雪公主和睡人的結合,可以直接無差別代這倆話。
只可惜。
的份不是救世王子,是遞出毒蘋果的巫婆。
路清走到床邊,垂眼的一瞬,下意識屏住呼吸。
原來,這就是顧詞。
原來這就是那個書里極盡一切好詞匯描寫的,讓配惦記到發瘋的人。
消瘦得明顯,卻仍然好看得不似真人。
仿佛久居室不見,他皮白的像冰雪。頭發有些長,幾縷發散落在頸側,薄薄的眼皮下是纖的睫。睫和發的黑與的白有著極為強烈的反差。
他似乎屏蔽了外界的聲音,躺在那里,連呼吸起伏都輕到幾乎看不出來。
就好像……死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