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陳若雨在上次給丁曉蕓的接風聚會上聽過孟古家裡的事,那時聽說他的父親是醫院副院長。
剛才是沒在意,現在一邊站起來一邊拚死吞著麵包,還將老人家看個清楚。孟爸爸果然是一副院長的樣子,眉眼嚴厲,薄方下,很有威嚴的覺。
他此刻看著,只稍稍點了點頭,沒什麼大反應。但陳若雨還是很慌張,一向對與長輩相心存畏意。努力把麵包吞進去之後,趕打招呼:「叔……」
不對。又不,叔叔伯父什麼的好像太隨意了些。孟院長合適嗎?萬一記錯了呢?陳若雨再次被噎住了。了,終於把話說全了。「孟醫生好。」
對,管他什麼頭銜,反正醫生就準沒錯。
一老一兩個孟醫生都沒什麼大反應,等打過招呼了又轉過去自顧自的說起話來,說了幾句,老版孟醫生走了,年輕版的沒事人一樣晃了回來。
陳若雨猛拍脯,灌了幾口水,終於把麵包嚥下去了,氣也順暢了。
「那個,那個是你爸?」
「對。」
「院長大人?」
「副的。」
陳若雨口氣,驚魂未定。「像你爸這樣的大人,就不必為我介紹了。」
「你以為我想,是他問你是誰,我要是藏著掖著,他倒以為你真是誰了。所以講清楚了不是比較好嗎?」
「哦。」是誰,還真什麼都不是。他說得對,講清楚比較好。
「你心虛什麼?」
「沒有,沒有。」連連擺手。「我有長輩恐懼癥。見了長輩總得害怕一下。」
「長輩恐懼癥?」孟古嗤笑,「你的病還不是一般的多啊。」
陳若雨皺眉頭,終於忍不住了。「孟醫生,難道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我的話哪裡有問題?」
「總是夾槍帶棒的讓人不舒服。」
「別想太多就好。」
「是你說話方式糟糕。孟醫生,這真的是缺點,你不但說話不中聽,脾氣還不好,你難道不打算改一改?」
「要改給誰看?」
陳若雨一愣,這人是棒槌嗎?還改給誰看?這不是為他自己好嗎?改善人際關係,提高親和度,不好嗎?
「人的個脾氣多難改,我做我自己很舒服。沒有到需要為改的那個人,就不必改了。到了,自然就改了。」孟古又說了讓陳若雨不懂的話。
「反正你就是對我不禮貌。」陳若雨斜睨他一眼,三兩口把麵包吃完。
孟古啼笑皆非地看,一邊批評他一邊吃東西,還對他斜眼睛,難道這樣就禮貌?
陳若雨把裝麵包的塑料袋收好,連同孟古放在椅子上的那一個,跑到中庭的垃圾桶那丟了。
孟古又恢復靠在椅背上長的懶散姿勢。他看著陳若雨跑過去跑回來,看到拿手隨便在子上一的作,皺起了眉頭。
「皺什麼皺。」陳若雨瞪他:「我又沒有你子上。」
孟古繼續皺著,「你是怎麼瞬間變回刺蝟狀態的?」
「你害我很丟臉。」
「你說我爸?」孟古詫異,「地方是你選的好不好?我還指著能吃頓大餐,結果你一個麵包把我打發了。而且論丟臉,你不覺得我更丟臉嗎?你剛才那吃相,還結,我還得承認跟你認識,我不丟臉嗎?」
他還調侃。
陳若雨的火氣「蹭蹭」往上冒。是定的地方,是小氣不想請他吃飯,可這還不是被他的?連這裡會遇到他的同事都沒想過,哪想到會遇到他爸?
陳若雨忽地一個箭步衝上去,抓起孟古的手咬一大口。
罵人罵不過他,打人打不出手,用咬的還不行嗎?
孟古顯然沒想到陳若雨還能從刺蝟瞬間變野貓。他嚇了一大跳,「啊」的一下出聲來。
陳若雨鬆開一看,有牙印,沒出,力道剛剛好!
解恨!
抓起的包包轉就跑。
「陳若雨!」孟古在後頭怒聲,聽到了跑得更快。
一口氣衝出醫院大門,朝著公車站跑去。站在站牌下面回頭看,還好還好,沒人追來。陳若雨的臉開始燒,不確定自己是怎麼了。之前還好好的,然後突然就很生他的氣。
公車來了,一個箭步衝上去,這時候聽到手機在響。拿出來一看,是剛才被咬的那人,把電話按掉,沒接。
公車開起來了,手機又響。的心「呯呯」跳,一看,還是孟古。的臉發燙,又把電話按掉了。
過了一會,有條短信發過來。「本想說開車送你,可你更喜歡公車,那就算了。」
哼哼,假惺惺。開車送之前還不定怎麼報復回來呢。
陳若雨咬著,手指蠢蠢,很想回條短信給他,可是要寫些什麼,一時想不到。
很快,第二條短信又來了。
「陳若雨,你知不知道,外科醫生的手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噗……」陳若雨差點笑出聲來,還不可侵犯呢。
「我就侵犯了,怎麼樣?」這次沒多想,飛快地回了一條回去。
等了好半天,孟古居然沒有回短信回來。
陳若雨等啊等啊,心裡像被貓兒爪子撓著。真想再發一條,可又沒想到說些什麼好。想著想著,忽然覺得自己那句「就侵犯了怎麼樣」真是傻,好丟臉。
怎麼腦子發熱說這種話呢?
一路帶著悔意,陳若雨回了家。哼著歌打開家門,卻看到原本應該出差一星期的梁思思居然回來了。
「今天發財了?怎麼這麼高興?」梁思思抱著麵碗盤坐沙發上,看到陳若雨回來就問。
高興?陳若雨臉,不會啊。不是應該惱怒兼悔恨難當的嗎?
梁思思挑挑眉,看陳若雨那副表,又問:「今天見到孟醫生了?」
「啊,嗯。」陳若雨含含糊糊,下意識的轉移話題反問:「怎麼這麼快回來?」
「活主辦方手續上出了點問題,所以延期了,我們在那呆著沒用,先回來。下次還得去。」
「哦,是這樣。我先回房去了。」陳若雨拿著包包,躲回了房間。
思思回來了。
陳若雨把自己丟到床上,想起了孟古說的「我不想陪玩遊戲」那句話,頓時心慌意起來。該不該跟思思聊聊呢?看看對孟古到底是怎麼想的。也許是認真的呢?也許最後能打孟古呢?可如果真的只是想玩一玩,來場遊戲怎麼辦?
陳若雨翻出手機又看了看,孟古還沒有回短信。
歎氣,聽著客廳裡梁思思看綜藝節目哈哈大笑的聲音,覺煩惱又失落。
陳若雨連著幾天心都不太好。
這幾天發生了許多事。
收到了打人賠償款。給家裡匯了錢,又跟家裡通了一通不太開心的電話。爸爸讓辭職回家,說了「不」,然後電話那頭久久沒有聲音,末了聽到父親的一聲歎息,「你要好好想想。」這是這通電話裡爸爸對說的最後一句話。
陳若雨沒什麼可想的,不願回C城,想像不到在那個地方能開心生活。忽然很想給孟古打電話,很想找個人傾訴這些心裡話。調出了孟古的號碼,看了半天,又把手機丟回包裡。
這幾天孟古沒有跟聯繫,沒有電話沒有短信。梁思思也沒有提起孟古,早出晚歸,說是加班,忙忙忙。
陳若雨想,也許本不用擔心這兩個人的發展。他們都比老道圓,手段段數比高明了不知多,沒必要傻傻一腳,幫個倒忙。
這幾天還有朋友給陳若雨介紹了一個對象。就是帶著陳若雨一起做保險套產品代理的那個朋友趙夏。
那天趙夏跟陳若雨一起跑賣場的時候提起,有個貨運公司的小老闆,一直跟合作,29歲,目前沒對象,人老實的。合作這麼久了一直很愉快。覺得他人還不錯,問陳若雨要不要見一見。
陳若雨答應了。
第一次見面,覺不好不壞。那男的唐金財,父母開了家貨運公司,規模不大,生意算過得去。他個頭中等,相貌一般,但一看就是踏實肯幹的那種類型。
趙夏沒弄什麼俗氣的相親會,就是在唐金財幫著們送貨的時候,介紹了一下陳若雨,說是一起合作產品經銷的朋友。唐金財其實之前在趙夏的辦公室裡見過陳若雨一次,算是有些印象。趙夏跟他提過給他介紹一下,他也明白意思。
於是陳若雨與唐金財就算認識了。那天搬完貨,唐金財還請了趙夏和陳若雨吃午飯。他客客氣氣,不算太熱,陳若雨覺得他的覺可能跟一樣。
一周後,唐金財給陳若雨打電話,想約在咖啡廳見個面。陳若雨想著,這次才算是正式相親吧。沒多想,答應了。
結果去了咖啡廳,陳若雨整個傻眼。唐金財居然把他媽給帶來了。
「對不起,陳小姐,我媽聽說我出來見你,一定要跟著來,我沒勸住。」唐金財趁唐媽離開座位的那會,小小聲跟陳若雨道歉。
陳若雨能說什麼呢?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頭暈腦脹,如坐針氈。
熬不了多久就借口去廁所,然後拿著電話在洗手間裡找人救命。
「什麼?你在機場?思思,你怎麼是今天出差啊?哦,臨時定的啊,還是上次那個活啊,那我知道了。沒事沒事,你在機場就算了。一路順風啊,在外頭多加小心。」
「嵐嵐,你現在在幹嘛?啊,你幫尹寧姐帶孩子?那尹寧姐尹則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要四五點啊,那算了。沒事沒事,我沒什麼事。你幫我跟妞妞問好啊。」
陳若雨兩個電話打完,差點想哭,不會這麼倒霉吧?
一個婦人從廁所單間出來,到洗手池洗手。陳若雨擋了的地方,趕不好意思的笑笑,挪開了位置。
陳若雨想著,這事不能找趙夏,不能壞了的合作關係。可還能找誰?急得不行,最後一咬牙,撥了那個這麼久沒聯繫過的號碼。
「孟醫生,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電話接通了,陳若雨顧不上客套,直截了當地問。
「陳若雨?」孟古的語調讓陳若雨腦子裡立馬浮現出他耍橫毒舌的表來。「你洗好手了?」
「啊?」陳若雨看了看洗手臺,剛才那個婦人正在沖手上的泡沫。什麼洗手?「我是在洗手間,可我沒洗手啊?」
那邊沉默兩秒,「我上次回你短信,說了等你準備好洗乾淨手讓我咬回來,你就給我電話。」
陳若雨張大,「我沒有收到短信啊。」完了完了,電信公司的破信號害死人。還以為那短信語調輕浮讓孟古煩了,豈料這廝是有仇必報的。難怪他一直沒聯繫,原來是這樣。
但眼下著急的不是這個。陳若雨顧不上什麼面子問題了,「孟醫生,孟古醫生,孟古大人,你要算賬的事以後再說,你先來救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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