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句話，讓劉遠峰的臉氣的發白，怒道：“你，你，你敢輕視于我？”

“我便是輕視于你又怎樣？”沈逸冷聲道：“你蔑視天下百姓，我便蔑視于你！你真以為，天下是你這種人撐起來的？不知天高地厚！”

劉遠峰駁道：“我朝歷代棟梁，皆是飽學之士，琴棋書畫，治國方略，樣樣通！何時有過這種低賤百姓，登上金元大殿？！那一鋤頭，就能撐起天下？我與你這鄙之人談起，恁地辱沒了斯文！”

媽的，當就了不起啊，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臉！我就中意別人喊我爺！

“誰家祖上不是普通百姓？你劉家祖宗十八代都是金貴的皇親國戚？！”

沈逸前世就是從一個普通人打拼起家，沒有權勢也沒有背景，劉遠峰現在罵百姓低賤，與罵他何異？

“還談什麼治國方略，朝廷棟梁，更是可笑！”沈逸越說越怒不可遏，冷聲道：“沒有無數普通百姓辛苦勞作，何來國可治？又何來的朝廷？百姓創造稅收，鑄就了大樹的基，但所謂的治國之士呢？一朝天子一朝臣，治國之人卻是隨時可以換的！這便是與葉的區別！你豈知那堂前燕，也會飛尋常百姓家！你言百姓低賤，正是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秦香雪喃喃地重復著沈逸口而出的詩句，心神已馳往人外，不知飄向何，又在想些什麼。

其它畫社的同仁有心幫劉遠峰說話，卻也無從說起，概因這個沈逸，確實很有才學，字字都點在了刀尖上，讓人無法反駁。

劉遠峰則沒有那麼多的慨，相比之前，這回沈逸一個臟字都沒帶，依舊將他罵的狗淋頭，無完，貶人間塵埃，一串話說的他甚至沒反應多，只是怒火攻心，想要繼續反駁，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沈逸卻依然不作罷，冷哼道：“若要治國，先要認清國之本，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若是以為只有做才是國之棟梁，那便是大錯特錯了！劉遠峰，你這圣賢之書，讀了也是白讀！”

沈逸這最后一句，說的甚是囂張，他甚至沒讀過幾年書，卻說劉遠峰讀的圣賢書是白讀，劉遠峰自然是氣抖冷，只不過除了他之外，周遭一片寂靜，這沒讀過幾年書的九品芝麻，一番話卻振聾發聵，讓畫社的這些自認的才子才們深思。

“我爹是七品！你這九品安敢侮辱我爹！”

劉遠峰實在不知該如何辯解了，只能選擇拼爹，也只能用劉縣令的品級來沈逸。

但是一個七品，又怎麼能得住沈逸？他冷笑一聲，放聲道：“我話說出口，就放在這！你爹若敢言我說的不對，盡管來沈家找我！”

說完這句，沈逸再懶得理這些日子過的舒坦過了頭的公子千金，袖袍一擺，揚長而去，利落瀟灑。

“沈大人...”

沈逸走過秦香雪邊時，看也沒看，卻將的魂兒扯了回來，秦香雪下意識地喚了一聲，喚出口后，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出去的手，又怯怯地收了回來。

沈逸腳步微頓，終是沒有回頭，大步離開，秦香雪眸凝視片刻，一滴晶瑩淚珠落而下。

秦香雪回首再看那畫卷，心里又是難過又是愧，更從所未有的生出一自卑，百集間，竟是一轉飛奔而去了。

其它畫社的才子千金們見狀忙了聲道：“秦姑娘/香雪姐姐，你到哪里去？”

秦香雪停了一下，卻沒轉，聲道：“我去那邊散散心，馬上就回來。”

于是在眾人注目中，秦香雪走到決堤旁，目著下方掘土運泥，填砂筑堤的兵百姓，鼻頭一酸，眼淚撲簌而下。

另一面，周二虎跟在沈逸后，見他神前所未有的鄭重，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心中生出和秦遠一樣的疑問，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沈逸？

方才沈逸縱橫捭闔引經據典，罵的劉遠峰狗淋頭卻又啞口無言，便仿佛完全換了一個人，周二虎是都看在眼里的，眼前的沈大人，沈爺，也不知道還有多本事，沒有施展出來。

“爺，沒事吧？”

沈逸一直不說話，周二虎便試探著開口問道，相對來說，周二虎還是希看到那個整天調.戲玉釵姑娘，說話總是笑著的沈逸，如今這副模樣，竟讓他都覺有些力。

“我沒事。”沈逸嘆了口氣，擺手道：“好久沒罵人，有些上頭了。”

周二虎松了口氣，贊道：“爺剛才罵的真是威風，解氣！不瞞爺，我都想罵他，只不過罵出來都是艸他祖宗，沒什麼意思，爺罵的話我雖然聽不懂，但也覺得很痛快！”

本來心不佳的沈逸心道，倒讓周二虎一句優的中國話給逗笑了，哈哈笑道：“艸他祖宗也很好！那小子除了多識幾個繁字，還有個屁的用！”

周二虎揮拳道：“爺說的正是！看那小仔，我一個能打他十個！”

.....

這句話出口，突然陷死一般的寂靜，兩人依舊在前行，只不過沒有人說話。

周二虎覺好像說錯話了，但又不知道哪里說錯話了，看了一眼沈逸，方才悟了過來。

爺論皮子功夫，那是無死角碾那個小仔，但若說板，其實差不多！

周二虎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爺這樣的，我最多只能打六個！不...五個！”

沈逸腳步一頓，看了一眼周二虎，周二虎也看著沈逸，表有些尷尬，雙手著，也不知解釋地對不對。

兩人對視良久，最終還是沈逸敗下陣來，搖了搖頭。

“二虎，你要是沒事，就去看看堤壩那有沒有能幫上忙的，沒有你就回去干活去，實在不行，你找個牢坐也行，里面的人又有才，說話又好聽，多學學，好好改造，學會了我再撈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