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字,主閉塞、不通。上‘不’下‘口’,第一讓他別瞎幾把吃東西,以防禍從口;第二讓他別瞎幾把說話,以防禍從口出。
結合南時目前的狀況,這一卦,就是讓他別管閑事,趕跑路的意思。
池幽送來的那張白紙想來也是這個意思。
“南小時,你在干嘛呢?”過杏仙端著熱騰騰的饅頭糕餅找了過來,他瞅了一眼桌上的銅錢:“呦,你這半仙人設還沒忘呢?怎麼,打算去天橋下面擺攤啊?”
別說,經過了昨夜的事,過杏仙開始對南時學算命的事有點半信半疑了起來——南時在迷信的事上表現得太練了。
不管是南時求了他干爹他就不發燒了,還是南時讓他去道歉后紙錢就能燒起來了,太多的巧合湊在一起,那就不像是一個單純的巧合了。
南時皺著眉看著過杏仙拿著的糕餅:“這是什麼?”
“隔壁送來的……”過杏仙把銅錢掃到了一旁,把盆子放了下來,隨手了個白里紅的團子遞給南時:“你嘗嘗,這是我們這里有名的糕團,里面是玫瑰餡兒和豆沙餡兒,還有的,比黃天源②做的一點都不差。”
南時接了過來,在了手上,沒有吃的意思——剛剛才算出來讓他別吃東西,現在就拿了個隔壁送來的糕團過來,他哪敢下。“高鐵票買了沒?”
“買了,今天下午的。”過杏仙自己也了個團子,打算塞進里,卻被南時一把搶了下來,扔進了盆里。
“別吃!”
過杏仙莫名其妙的說:“你干什麼?”
南時將茶杯推了過去,答非所問:“你寫個字我看看。”
“什麼字?”過杏仙皺著眉頭說:“南小時,我怎麼覺得你從早上開始就很奇怪?”
“反正不會害你。”南時道:“寫!隨便寫個什麼字!”
自己算自己或許不準,但是測一個別人的字應該是準的——他不能給人泄天機,但是算了不說那就不算泄了!
南時別的可能不行,但是卡BUG的技是一流的!
過杏仙見他神凝重,倒也沒有多問,隨手就寫了個‘否’字。
南時一看就問:“你寫這個做什麼?你剛剛在想點什麼?”
過杏仙看了看周圍,這才小聲說:“我剛剛在想隔壁那個事,要不要報個警——買尸是犯法的。而且就我干爹……萬一人家小姑娘在天有靈,那不是包辦婚姻嗎?那得多難啊?萬一他父母也不知,那不就等于拐賣麼?”
他干爹都能存在,這世界上絕有鬼存在!
“我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報警,然后又覺得是人家的家事,我不應該手……就寫了個‘否’字。”別人家的家事,他不該管,但是不能不管,所以才寫了這麼個字。
這種事,除非雙方生前就有言,否則就是封建惡習,更何況這年頭什麼為了買尸而殺人的事兒可不,前陣子電視上不是還播了一個生生把拐賣來的小姑娘活生生給埋進了棺材和男方面對面生生缺氧致死的麼?
不過還好,惡人有惡報,那姑娘剛過頭七,那戶人家就一家子死于火災了。
過杏仙說著,手指無意識的在這個字上畫,茶水沿著字的邊緣泅了出來,了個不倫不類的字。
南時剛想說什麼,眼神倏地落在了那個字上,他一把抓住了過杏仙的手,仔細的看著那個字。過杏仙的這個字與他剛剛的天地否是一卦里頭的,這個‘否’字都是讓他們警防禍從口出的意思。從測字的方向來說,就是讓過杏仙不要報警。
可是隨著剛剛他的手賤,‘不’字下的一豎衍生了出去,把‘口’貫穿,了個‘中’字,這就不能和剛剛一樣的解法了,若是這一豎再衍生下去,就該補上一個‘極’字了。
正所謂否極泰來。
如果這樣解字,那麼含義就是讓過杏仙去報警,甚至去鬧,鬧得越大越好,在前期的不理解、遭到反對后,事就會如他所愿,順利結束。
“你看出什麼來了?”過杏仙問道。
南時搖了搖頭:“不能說——你想干啥就干啥,我管不著。”
過杏仙若有所悟,剛想說什麼,就被南時捂住了:“你可給我閉吧!你想看你兄弟倒霉就接著說!”
過杏仙連忙點了點頭,南時這才松了手,他拿起銅錢又算了一卦。
一事不能二算,但是他問的是:他陪著過杏仙一起把事鬧大他是什麼結果。
這樣一來就不算是一件事——畢竟針對的是兩個事主。
六枚幣依次落下,上三爻,三,下三爻,三。
剛好與剛剛相反,這是地天泰卦。
泰卦,主小往大來,君子道長,而小人道消也。
言下之意:你正義你牛!干啥啥順!你能拿到大好!
這還猶豫什麼?干了!
“那什麼……”南時臉上終于溢出了一點笑意:“我們改簽吧,晚點再走,你家這邊風景真好,我想多留幾天玩玩——你也難得回來,沒事多去你干爹那邊給你干爹除除草澆澆水什麼的,我剛剛看你干爹上全是藤蔓,咱先補一覺,明天去市場上買點料什麼的,給你干爹補一補,你看怎麼樣?”
“……哈?不用了吧?”過杏仙大概也明白南時是算出了什麼好卦,但是好就好唄,扯他干爹干什麼?“村里有人定期會給我干爹除草施的,不用我們過去。”
“你就不想多見見你干爹?”
“不……”過杏仙好懸歹懸還記得之前被他干爹揍了一頓的事,那個‘想’字噎在了頭,沒敢說出來。
“這就對了。”南時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豎起了一手指:“你想,你非常想和你干爹多聯絡聯絡!”
“……”過杏仙罵罵咧咧的走了,還沒忘把那一盤糕點帶走——剛好明天帶給他干爹上供!
南時從手機上下了個借車的件,租用了一周的汽車,打算等車來了就去附近的城里買點吃的用的,這一片的吃穿用度怕都不是很安全。
他吩咐道:“傾影,我打算留在這里幾天,你回去通報我師兄一聲吧。”
“恕奴婢不能從命。”傾影回答道:“山主有令,令奴婢跟隨爺左右,片刻不能離。”
“那行吧。”南時看了看周圍,把橫在一旁的大傘給支了起來,霎時一片影包裹住了南時所坐的方位:“在外面沒有那麼多規矩,既然師兄有令,我也不多管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傾影猶豫著往影里站了站,雖然是個千年老鬼,這種天也能現形,但是也不會太好就是了:“謝爺。”
“不用。”南時坐回原位,頭也不回的拿了一瓶自帶的可樂向后遞去,舉了好一會兒才覺到飲料被人接了,這才笑了起來,他打通了張河的視頻電話:“張河,有空嗎?”
張河那頭正坐在電腦前,脖子上掛了個最新款的索尼耳機,眼睛地盯著屏幕,一手鍵盤一手鼠標,顯然正在玩什麼游戲。“大概還要十分鐘。”
“嗯嗯,不急。”南時道:“你打完這一把找一下周管家,讓周管家通知我師兄說我晚幾天回來,他不要著急,他朋友是我哥們的親戚,會順道照顧我的。”
“OKOK!”張河道:“小老板還有什麼吩咐嗎?”
南時想了想:“問周管家支點錢,給院子里的大家買個手機平板手提三件套,做一個現代科技的科普。”
張河半點都沒有不愿:“沒問題!”
南時掛了電話,扭頭看向傾影,見傾影著那個小瓶裝的可樂站在原地,不笑道:“給你喝的,試試。”
傾影原本面無表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無可適從,屈膝道謝,南時示意了一下擰開的手勢,照著學了,這才小口的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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