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殷很拒絕他。

應該說從不拒絕他。

因此驟然得到這樣的回答，安一時半會還有些發懵，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要求很合理，并沒有胡攪蠻纏之。

只是一些家人之間合合理的規避……

“我們到了。”謝時殷從駕駛座的車中出一把黑的大傘，然后打開車門，瞬間將傘撐了起來。

泊車小弟小心翼翼的接過鑰匙，心暗道前面來了一輛八百萬限量座駕，沒半個小時又來了一輛千萬級別的。

有錢人真的有調，開豪車來吃不到一千塊的火鍋。

等路過了泊車小弟，謝時殷才接著開口道：“好了，你現在不應該考慮這個問題，應該考慮一會要吃多牛卷和丸。”

安不吱聲，但謝時殷在原則問題上不會退步，就算年得不到滿足可能有些生氣，但他是不會讓兩人這段時間好不容易短的距離再退回去。

安說了，不想靠傳承，所有的故事，都由他們自己演繹，謝時殷對這種相方式頗為新鮮和樂在其中。

他收起傘，將傘柄在外面的簍子里，抬手敲了敲包間門，安就聽見一道耳的聲音傳了過來。

“進來吧謝老板！”

怎麼是寧司！

謝時殷是出來和寧司吃飯的？

安按下心中別的想法，等謝時殷回關好了門，才從口袋中了一雙圓乎乎的眼睛。

這一看，就看到對面坐了兩個人。

一個人是悉的寧老師，他今天穿著一件淺，火鍋店空調開的很足，灰的大被他掛在了背后的椅背上，此時正含著微笑看過來，當看見安時，更是眼底和。

而旁邊，則坐著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頭發半長，眉峰冷冽，安悄悄轉過眼睛，就見拿男人抬手將寧司背后的服取下來，疊好放在了一邊的籃子里，很是紳士和。

謝時殷走上前，拉開一張椅子，然后輕車路的將火鍋店送的紙巾盒放倒當座位，這才將安拿了出來。

“認識一下，這是寧司，你之前見過的，另一位是寧司的伴，宮隨，在一家投行工作。”

安面對生人，心中徹底下剛才的莫名其妙，轉而變的有些張局促了起來。

“寧老師好，宮先生好——”

寧司噗呲笑了一聲，胳膊肘了邊人：“看到了沒，跟你說謝老板家里養了個小可，你還不信。”

宮隨倒也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小的龍了，他手和謝時殷握了一下，才微微點頭朝安示意。

“你好。”

安朝宮隨笑了笑，然后看向謝時殷，瘋狂暗示他熱場子。

后者拍了拍他的腦袋，安的小漁夫帽瞬間扣住了眼睛。

“……”

宮隨倒也是看了個稀奇，鍋底方才就被端了上來，此時咕里咕嘟的，燃在兩對人的中間。

“他這個模樣，有多長時間了？”

謝時殷替安在清湯中涮了個牛卷：“快一個月，他才破殼。”

宮隨“哦”了一聲：“這個我有所耳聞，很不容易，這麼長時間。”

寧司也道：“是啊，而且這次要不是借了小安的，謝老板這種人可實在不好約！”

沒破殼還怎麼有心出來吃火鍋，還看著他們雙對的。

宮隨低笑了一聲，安就見那個和謝時殷氣質十分相似的男人，夾起一片小排，徑直放在了寧司的盤子里，還不忘將墊底的生菜為他擺了一個小花樣。

安瞪大眼睛，一時間還以為這位寧老師在吃西餐。

可是他們分明是在火鍋店！

更匪夷所思的是，安眼睜睜的看著寧司優雅的切了一塊排，沒給鍋里走，直接往邊去了。

安覺得自己現在臉上的表一定很可笑。

參考剛進城的鄉下人。

寧司面不變，甚至還微微閃過了滿意：“這家還不錯，我想試一試的，和小安那個差不多。”

宮隨便抬手，跟著謝時殷一起一個在紅湯涮，一個顧及龍伴還小在白湯涮。

“江城就咱們四個，好長時間不見還是得約出來坐一坐，”寧司含笑看著吃卷的安：“等小安長大，說不定還能趕得上來學校，我可以照顧你啊——”

寧司說著眨了眨眼睛。

安不知道為何，突然想起了一句話——你知道什麼做嗎？

他猛地了脖子，抬頭看向謝時殷，就見男人神慵懶道：“他不去，要去也不去你的班級。”

寧司：“嗯？不是吧謝總，我是亞龍啊，這你也要醋？”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進門前安雖然用他的學神腦袋猜到了一點，但當真正聽在耳朵中，還是有如驚雷炸響。

回過神來的第一念頭就是想給于穆發消息——你的老師不是上面有人，他自己就是人上人。

……不。

是人上龍。

而且……江城就他們四個……就他們四個。

安看了一圈，恍惚間竟覺得對面兩人背后的影子，都是一對巨大的龍，他僵的將視線轉過來看向謝時殷，就見因為燈原因，謝時殷的影子更大。

“……”

不活了。

他一個半路出的人類，為什麼要經歷這些靈異志怪的事。

宮隨和謝時殷開始談論一個樓盤的規劃，行為舉止比人還像人，甚至談起了幾個經常合作的開發商。

安這才知道，自己之前為什麼總是誤解，總是似是而非抓不住謝時殷的尾。

因為他抓錯了對話。

因為謝時殷太像個人了。

謝時殷在人面前的對話，和在龍面前，就是兩個畫風。

人類在他們口中，渺小的吐個氣息就沒了。

安機械的咀嚼著熱燙的牛片，一時間竟不敢想象謝時殷如果知道自己曾經也是人會是什麼表。

會失嗎？

沒過幾分鐘，寧司坐在了他的邊。

“小安，真的不考慮來上學？你來就是玩嘛，整天在謝時殷面前有什麼意思，距離產生嘛。”

安拍了拍口，咽下卡住的一小塊，才斟詞酌句道：“上學……再說。對了，寧老師，您班里有沒有一個……一個于穆的同學？”

寧司挑眉：“轉學生？”

安趕點頭。

“是有，格還有些頑劣——”

安差點就說出了一句話——老師請口下留人。

“嘛，不過富二代嘛，誰沒有三分脾氣，睜只眼閉只眼，都還是崽呢。”

安在某一瞬間，甚至想將于穆打包再送回國外，永遠都別再回來，也別通過他來接這些神奇的種族。

……尤其是，謝時殷的獨占那麼強，因為一句話就可以將于穆調查了一個底朝天，甚至連幾年前不聯系的“好朋友”都翻找了出來。

然后他聽見寧司接著道：“不過以你的年齡，應該已經不算是崽了……”

安瞪大雙眼，老師你在說什麼？我才十七啊！生日還沒過呢！怎麼于穆是崽他就不是了？？

難道就因為他在蛋殼中多待了幾年？？？

寧司吐氣優雅，還不忘照顧安將生盤子給旁邊推了一推，恰巧謝時殷為安涮了個丸，

“小心一點，這個辣湯里面的。”

安恍若未聞，一口咬了下去，從口腔到胃部，都灼燒了起來，然后他聽見寧司道：“謝時殷才比你大九十年，放在人類社會也不到三十歲嘛。”

等等——

九十年？！

這是什麼壽命計算方式？？

也許是安的表過于驚詫，惹的寧司朝謝時殷看過去：“謝總，你沒和小安說他的破殼時間？”

謝時殷頓了頓，搖頭：“出來就好，不在乎時間多。”

寧司聽的直嘆，又笑著朝安道：“小安可是打破了種族的傳統！謝老板帶著你走了三百年的時，看著你從一枚小龍蛋長到大龍蛋，從一個蜷的小小龍，長清秀致的年人，這麼值得訴說的故事竟然就被輕飄飄的帶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