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陸言的心臟劇烈跳了一下，起搏聲如同悶雷。

【你來看我了？】

他銀的瞳孔渙散，眼白部分更是如同一樣猩紅，像是缺氧一樣，發出了沉重的息。

唐尋安拿出隨攜帶的特效藥，撬開陸言的，喂了進去。

特效藥未必能緩解過高的病變度，但還有一個額外功能，是止痛鎮痛。

過去研究所做手，因為不能打麻醉，一向都是把特效藥當麻醉劑用。

陸言結微微滾，他死死捂住自己的，把唐尋安往外推的同時驟然拔高音量：“放開我！——走！”

他的緒很這麼激烈，以至于唐尋安臉上有片刻的愕然。

下一秒，陸言弓起背，劇烈咳嗽起來，盡管他拼命地捂住口，鮮紅的依舊從指中溢了出來。

水在海水中擴散開來。

陸言沒有再推開唐尋安，因為他明白，當從他里流出后，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

唐尋安握了手里的黃塵。他金的眼眸里，瞳孔變一個漆黑的點。

地上、石柱上、青苔上，甚至面前巨大的月亮上，無數雙眼睛睜開，像是被驚醒的野。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原來看見的月亮不是月亮，而是一個巨大的、活著的白球。

陸言附在唐尋安的耳邊，小聲道：“月亮，它是……拉萊耶所有污染的母親，又被做‘母蟲’……但也是，外來者。”

一只甲殼狀的怪從地底鉆出，發出一聲尖。很快，另一個蟲子鉆了出來。

它們長得很像是虱子，通漆黑，紅的復眼均勻的分布在每一節上。

尖聲此起彼伏，像是一段奇特的協奏。寂靜的城市在這一刻熱鬧異常。

它們張開，圓柱型的口腔里全是鋸齒狀的獠牙。

一條終于按捺不住的海蟲卷起腹部，朝著陸言彈而來。

刀閃現，和月織一片。

接近一米的海蟲被斬斷兩截，噴灑出新鮮的深藍，但這不過是一個開端。

數以百計的污染像是蝗蟲一樣，飛奔而來，遮天蔽日。

它們從四面八方鉆出，復眼芒邪異。而這不過是拉萊耶污染中的冰山一角。

從上空俯瞰，這里幾乎被漆黑的蟲群淹沒。

一層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幕籠罩以唐尋安為中心，方圓百米為半徑，自地面升起。

海蟲穿過幕，先是迅速膨大，像是被催的果子。隨后全宛如暴曬后的海參一樣萎，很快，甲殼也逐漸花白。

海蟲們失去活，掉落在地上。就連尸分解的速度也格外的迅猛。

在這短暫的剎那，怪以一種不可置信的時間流速，度過了自己的一生。

【天賦3-時間】

摧枯拉朽，一往無前的時間。

唐尋安不再看它們一眼，而是在幕的籠罩下，帶著陸言朝前走去。

陸言的再生天賦完全失效，或者說，這是再生本修復不了的傷勢，依然在源源不斷的流出。

他覺得這東西不該浪費，畢竟這麼多污染都想要，不能便宜了外人。

陸言把抹在了唐尋安蒼白的上，隨后突然笑了起來。

陸言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都覺得活著沒意思。

但因為唐尋安，他居然也開始怕死。

陸言把咽了回去，渙散的瞳孔重新聚焦，他出手，指了一個方向：“往這里走。”

他指的方向，正對著“月亮”。

……

……

時間的屏障，并非所有時候都能奏效。尤其是在面對一些巨大的污染時。

海底的怪比陸地上都大了不止一倍。

唐尋安的刀上燃起白的龍息，火焰長刀劈開了沉重的甲殼，噴灑。

留在污染上的刀痕在龍息的輔佐下，不斷擴散。

面前長滿凸起鱗片的海蛇豎著裂開，巨大的軀在地上翻滾，痛苦地撞上石柱。

石柱劇烈抖，碎石掉落，從百米高空落下，砸出一片片揚塵。

人的軀很渺小，尤其是在面對這些深海污染的時候。

但唐尋安并不想變黑龍，會抱不住陸言。

在短暫的清醒后，陸言再一次陷沉睡。從他的耳朵和鼻腔中流了出來，染紅前的襟。

唐尋安曾經嘗試過幫忙止，但無濟于事。

從開始到現在，陸言的失量已經大到足夠普通人死亡。好在，陸言依然擁有遲緩但充滿力量的心跳。

的氣息，也是那些污染窮追不舍的源頭。

它們想要進化。

而這種進化比任何時候都要方便，只需要吃掉陸言。

因為數量太多，唐尋安甚至沒心去仔細看那些怪長什麼樣子。

但他始終記得，陸言說過的話，不要回頭，朝前走。

隨著唐尋安的靠近，面前的月亮越來越巨大。

但唐尋安卻在靠近這月亮的中途，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沈輕揚站在了路中央，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幾細小的手從他一邊的眼眶中鉆了出來，不停蠕。手上的眼睛神邪異。

唐尋安停下腳步，目警惕而兇猛。

沈輕揚沒有看他，他看見唐尋安就煩。

他的視線落在陸言上。他看不見陸言的臉，只能看見他無力垂下的胳膊，出來的皮上長滿金的鱗片。

唐尋安把陸言保護的很好。

唐尋安上有很多傷痕，尤其是撕裂的咬傷，貪婪的污染們咬下他的皮，金的打他上的服，但懷里的人卻完好無損。

所以，沈輕揚暫時放下了對唐尋安的偏見。

因為陸言沒有意識，他把已經失去生機的紅眼球裝進了自己的口袋中。

沈輕揚出手，語氣勉強算得上平靜：“把他給我，不要浪費時間。”

在外界，月亮應該已經開始變紅。神快醒來了。

在吞掉陸城后，沈輕揚短暫的看見了未來的世界。

那里沒有陸言。

只有在陸言軀上新生的、全知全能的“神”。盡管他們有著相同的容貌，但祂不是陸言。

沈輕揚思考了許久，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最后只想出了一個未必功的方案。

既然自己作為神明的容，注定會死。那他為什麼不死在陸言手里？

唐尋安把刀橫在了自己前，表是控制不住的暴戾：“做夢，憑什麼。”

“憑什麼？”沈輕揚彎腰，發出了抑至極的低沉笑聲。

漆黑的手驟然從他背后涌出。他上前一步，想要掐住唐尋安的脖子，腕足上深藍的眼睛布滿鮮紅的，脹大的幾乎要裂開。

沈輕揚發出了癲狂、甚至稱得上凄厲的笑聲。既像笑，也像是在哭。

手被黃塵斬斷，橫截面噴.出。

唐尋安的刀尖對準了沈輕揚，對方的狀態，讓他本能的覺到危險。

更何況他也不會讓污染靠近陸言。

“憑我愿意為了他去死！就憑——現在只有我能救他，你說，憑什麼？”

他上前，用手死死抓住了刀刃，力氣大的像是要折斷它。

黃塵在沈輕揚的掌心割出深可見骨的傷口，深藍的順著刀口滴落。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唐尋安，咬牙切齒地反問：“你呢，你做得到嗎？”

作者有話要說： *增加了沈輕揚的心戲。

第148章 、148

148/七流

唐尋安覺得, 沈輕揚的質問很沒有道理。

他不僅可以為陸言去死，還可以把自己剁碎了給陸言包包子。就是他活了一百多歲，大概會有點柴, 也不知道陸言喜不喜歡吃。

但是現在的況, 爭執這些事沒有意義。更何況沈輕揚看上去神狀態不太穩定。

唐尋安沒有收回刀, 沉聲道：“讓開。”

沈輕揚的眸漸冷：“殺了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