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迎酒頭皮發麻：“不了不了。”說完拉著敬閑，出了人。

接下來，路迎酒欣賞了蹴鞠比賽。

一群鬼怪追著一個骷髏頭踢。

他也欣賞了雜耍表演。

表演失敗了，表演者被他養的兇吞下去了。

還有街頭擺攤的。

賣骨頭的賣眼珠子的賣腦袋的，到都是。

等到路迎酒把這條街走完，他簡直把所有恐怖片該有的節，都看了一遍。

更可怕的是，果然和敬閑說得一樣……

他沒走幾十步，就能在街角和商鋪門口，看到那該死的火柴人畫像。

路迎酒眉骨：“敬閑啊，我們、我們還是直接去殿吧。”

“好吧，”敬閑有點憾，“本來還想著和你去喝酒。”

“去你住的地方喝也行。”路迎酒深吸一口氣，“只要暫時別讓我看到這麼間的東西。”

敬閑便吹了聲口哨。

兩匹馬腳踏鬼火，尋聲而來。

他們翻上馬，一前一后往殿方向去。

又不知穿過了多鬧市，又進了幾扇厚重的、由兵把守的大門，喧囂終于遠去。

這里遠離了鬼怪們，道路上空無一人。

華麗的宮殿錯落著，簇擁著最中心的主殿。

主殿金碧輝煌，殿前便是長長的階梯。

純黑階梯由玉石構，刻了花紋，大多是猙獰的鬼怪，說有八九百級。這是供萬鬼朝拜用的，路迎酒是看著，都能想象到這里跪遍神的壯觀。

只有一點不好。

夾道還是著火柴人。

兩匹鬼馬輕盈邁步，踩上臺階。

不過往上走了幾百級，就有云霧縈繞在袖，涼的。

路迎酒問：“敬閑，我剛看那出戲的時候在想問題。”

“什麼？”敬閑問，“你要喝可樂的話，我那有很多。”

路迎酒：“……不是。”

周圍云霧起伏，馬蹄噠噠噠地踩在玉石上。

路迎酒說：“我還是在想，第一，為什麼之前的二十多年，我都沒遇見天道的侍從？第二，既然天道要取我的命，那為什麼它要弄一場假婚禮？”

這兩個問題他之前問過敬閑了。

敬閑的態度有點奇怪。

第一個問題，他明確說了不知道。

但第二個問題，他只是含糊帶過了——就是這個地方讓路迎酒覺得不對勁。

果然，這次敬閑依舊講：“我也不清楚。或許等你弄明白那個陣法了，就知道答案了。”

路迎酒“哦”了一聲，眼神中帶上了探究。

鬼馬一路向上，直至殿堂。

階梯最盡頭，龍飛舞的大字寫在匾額上：【無名殿】

底下是通漆黑的王座，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制的，只覺得殺氣沉沉，像是由無數白骨與魂魄凝練而出的。

敬閑說：“要不要上去坐一下？”

“……不了。”路迎酒說，“我對間沙發的影還沒散去。”

敬閑很憾，又道：“那這里就沒什麼好看的了。”

路迎酒信以為真。

直到敬閑攬著他，直勾勾往一個像寢宮的地方去了。

他本能覺得危險：“……你怎麼直接來睡覺的地方了？”

“哪有哪有。”敬閑腳下走得飛快，“是你的錯覺，我只是在帶著你到參觀。”

說完就把路迎酒帶到后宮去了。

大大小小的宮殿林立。

全是后宮。

什麼雙月樓什麼絳紫閣，什麼晴華宮什麼如夢殿，華麗至極。

“……”路迎酒瞇了瞇眼睛，“敬閑，你后宮怎麼有那麼多？”

敬閑腳下一頓，心中一寒，背上一僵，頭皮發麻。

——他顧著帶路迎酒去寢宮，竟然把這事給忘記了！

出事了！

出大事了！

他一扭頭死死抓著路迎酒：“誤會！都是誤會！后宮這一塊不是我設計的！”

路迎酒：“哦。”

敬閑的語速飛快：“我有過好幾段沉睡的日子。這宮殿有一部分，就是在我睡著時完的。所以他們才建了那麼多后宮！”

路迎酒：“哦。”他挑了挑眉，“看來你的手下很懂你的心意嘛。”

敬閑：？？！

他有種自己快要跪榴蓮的覺……不，這要是沒解釋清楚，老婆都要沒了！

他一把拉住路迎酒，就往旁邊的雙月樓里沖。

雙月樓顧名思義，是一座漂漂亮亮的樓閣。最頂端浸在云霧間，等到深夜，頗有種摘星探月的浪漫。

兩人進去。

敬閑指著墻上說：“你看！”

墻上掛著致的畫卷。

卷軸上畫著個小小火柴人。

題字：【吾路迎酒】

路迎酒：“……”

敬閑說：“這是給你的樓！”

他又拉著路迎酒，把后宮大大小小的建筑都逛了一遍。

絳紫閣、晴華宮、如夢殿、落雨軒……

全都在正中了個火柴人。

敬閑說：“這些全都是給你住的。”他又把路迎酒拉到角落。

角落同樣有個建筑，只不過簡陋又寒酸，畫風格格不。

敬閑強調：“這是冷宮。就連冷宮里都寫了你的名字！”

路迎酒：“……”

路迎酒：“…………”

敬閑張得不行：“我對你的滔滔不絕源源不斷日月可鑒亙古長存……”

“停停停。”路迎酒打斷他，“停。”

他眉骨，幾秒鐘過后不低頭笑了。

敬閑看他臉：“你還生氣嗎？”

“沒有。”路迎酒親了親他，笑說，“從頭到尾都沒有。逗你玩的而已，我怎麼會懷疑你的真心？”

——然而他這一逗，一親，就弄出事來了。

這天晚上，團子被敬閑丟在了宮殿外，吧唧吧唧吃著一大堆骷髏頭，高興得不行。

有種說法做靈犬護主。

它顯然不行，給點吃的就把主人給忘了個干凈。

而路迎酒領略了寢宮中的床榻被褥有多。

到整個人深陷進去，到悶住了含含糊糊的低。找不到借力點，在狂浪中沉浮。昏暗線中，只看見敬閑一手撐在他的腦袋旁邊，漂亮的線條繃，幽深的眼眸中燃燒烈火。

等到后半夜，兩人才折騰完。

簡單清洗過后，上是淡淡的香氣。屋還燃了助眠的熏香，人心神安定。

敬閑抱著路迎酒，和平時一樣，姿態像是一只護著領地的雄。

路迎酒閉著眼睛躺在他懷中。

片刻后，他問：“敬閑，假婚禮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知道真相的吧？”

敬閑不答話。

過了很久。

直到路迎酒快睡著了，直到他以為敬閑不會開口了……

敬閑才低聲說：“天道如果要帶人走，要斬斷你在世間的所有緣分。而緣分也分了三六九等，像師徒緣分，或者朋友緣分是比較次要的，比較重要的是至親緣。”

“你之前遇見假婚禮時，我不是把你救出來過一次嗎。如果換作你的父母，同樣是能夠做到的——只不過沒那麼輕松，免不了傷亡。”

路迎酒想了一下。

他的母親莊雪早早去世了，而他那便宜父親已經十幾年沒面。

他沒什麼親了。

他帶著困意說：“但是，這和婚禮有什麼關系呢？”

敬閑沉默了幾秒鐘：“婚契也包含在重要的緣分中。”他手輕過路迎酒的鬢角，“你我結了緣，天道要帶走你，會費更多更多的功夫。假婚禮的目的，就是讓你與另外一人拜堂。等強行結新的婚契了，和我的緣分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