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頤這時就無奈道：“我還沒那麼弱，你不必這樣。”

沈清棠默默一笑，凝視著秦頤的側臉道：“是我愿意心疼蘭庭，怎麼能說是蘭庭弱呢？”

秦頤角不自覺地微微向上勾了一點，倒是愈發習慣了沈清棠這樣的對待。

這時他又往前走了幾步，忽然道：“你若是再重點，我倒是可以練練臂力。現在這樣，太瘦了。”

沈清棠微微一怔，頓時從善如流地笑道：“好，那我回去就多吃些。”

“嗯。”

·

山路崎嶇，可秦頤卻走得很穩，心頭很充實。

不過此刻是正午，日頭漸漸大了，后來沈清棠怕秦頤曬著，就拿出一件冪蘺，斜斜擋在兩人頭頂，遮太。

秦頤本不想讓沈清棠這麼累著，可看了一眼沈清棠甘之如飴的模樣，目了，秦頤淡淡一笑，索就由著沈清棠去了。

這一細節被沈清棠看在眼中，沈清棠忽然輕聲說：“蘭庭越來越笑了。”

秦頤微微一怔，自己還沒覺察出來，只道：“有麼？”

沈清棠也不直接回答問題，只聲說：“蘭庭笑起來好看，以后多笑些。”

秦頤抿了一下，語氣聽不出喜怒：“也只有你會覺得我好看了。”

沈清棠聽著秦頤這話，稍稍沉默了片刻，接著他就忍不住上了秦頤疤痕遍布的側臉，沒有避諱地輕聲道：“蘭庭你放心，等去了青玉劍宗，我就好好學藥，一定可以治好你的臉的。”

這可是修真界，一點疤痕而已，沈清棠覺得，他有這個信心。

沈清棠這話雖然說的，但異常堅定，秦頤聽了，倒是也毫沒有憾和赧然，只覺得心頭微微發暖，然后他就提醒道：“等到了元嬰，修士便可自己改變樣貌，這些疤痕也無所謂了。”

這下子，倒是沈清棠自己微微怔住了。

是啊，書中的秦頤后來都到了化神，按理來說早有了可以隨意改換容貌的能力，可他仍是戴著面，保留著那一張疤痕遍布的臉。

但隨即想想，沈清棠又意識到，那個時候，原著中的沈清棠已經去世了啊……

秦頤哪還有什麼心思去打扮？

這麼一想，沈清棠的緒不由得便有些低落，忍不住便悄悄摟了秦頤的脖子。

不是為秦頤先前的遭遇低落，同樣的……沈清棠多還是有些介意自己穿書的這個份。

秦頤覺到沈清棠驟然的緒變化，這時不由得就怔了怔，低聲問：“怎麼了？”

隨即秦頤自己又注意到了另一方面，便皺眉道：“是覺得我修不到元嬰麼？”

沈清棠聽著秦頤的嗓音，漸漸回過神來，這時他看著秦頤關切又略帶張的目，原本有些低沉的心反而驟然又舒展了開來。

沒道理的。

即便書中那麼寫秦頤多喜歡從前的沈清棠，可現在秦頤眼里看的只有他啊。

只是沈清棠還是有點不明白——明明秦頤是那麼冷的格，從前那個沈清棠對他也不好，他怎麼就喜歡上了呢？

想著，沈清棠也沒矯，這時他手輕輕了秦頤的耳朵，就聲道：“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在想別的事。”

“什麼事？”

沈清棠抿一笑：“我在想，蘭庭當初為什麼要花那麼大的價錢娶我，不覺得我是賠錢貨麼？”

秦頤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不過秦頤也不傻，稍一沉默就目明亮地看向沈清棠道：“你是想問，我當初不喜歡你，卻為什麼還要娶你吧？”

沈清棠怔了一怔，微微睜大眼：“原來一開始蘭庭你真的不喜歡我啊？”

看來不是他覺失誤，是開始確實就沒那麼喜歡。

果然跟書里講的也不一樣啊。

給自己挖坑的秦頤：……

半晌，秦頤咳嗽了一聲道：“都過去了。”

“可是你還沒說原因。”這下，到沈清棠刨問底了。

秦頤無奈了。

過了許久，秦頤低聲道：“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救過一條……小蛇，雖然我本應該不是蛇。”

沈清棠聽到秦頤這句話，心頭微微咯噔一聲，心想自己只是穿書者，怎麼會知道那麼早的事？

可不知為何，秦頤這句話說出來，沈清棠腦中一陣刺痛，忽然就閃現出幾個零碎的畫面。

小小的池塘，里面孤零零躺著一條翻著肚皮長著爪子的金紅小蛇，仿佛已經死了。

可接著，一條小子了出去。

薅了一下，又一下，大約幾十下之后，小子才吃力地將那翻著肚皮，仿佛已經死掉的金紅小蛇，拉到了岸邊。

金紅小蛇翻了個，扭扭尾，迅速準備逃走。

結果卻又被小子撲哧一下，按在了地上。

沈清棠：？

過了許久，沈清棠抿了一下，看了秦頤一眼，按著約還有些脹痛的太，試探著輕聲道：“小怪？”

秦頤：……

隨即秦頤的臉就變得極為詭異，他整張臉幾乎都要皺了起來，別過頭就沉聲道：“我不小怪。”

沈清棠自己說出這句話，還懵了一瞬，但隨后，他腦中零碎的記憶又形了片段。

只是那些片段里只有“小怪”，沒有他自己，他也不知道那時他幾歲。

不過，關于“小怪”的記憶倒是很清晰，而且異常鮮活。

隨即，沈清棠忍不住就笑了，這時他就親昵地摟著秦頤的脖子，道：“原來蘭庭就是‘小怪’啊。”

秦頤臉愈發難看了，可沈清棠溫熱細膩的在他側臉旁，又讓他發不出火來，沉默了半晌，秦頤閉了閉眼，別扭道：“是我。”

沈清棠目了，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接著，他忽然撲哧笑了一聲。

秦頤：……

“蘭庭你那麼正經，怎麼還信話本里以相許報恩的那一套呢？”沈清棠噙著笑，一雙眼亮晶晶的。

而且話本里講的也不該是這樣，《白蛇傳》不都是白娘子以相許麼？

秦頤這倒是，占了便宜啊。

而秦頤到了沈清棠的想法，這時他皺了皺眉，就面無表地淡淡道：“那時若不說是聘禮，岳父怎麼可能同意，我是為了救你的命，你別多想——”

話說到這，秦頤又發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抿了一下，試圖想要改正，卻又再找不出別的話來解釋。

一時間，秦頤沉默了。

倒是沈清棠，默默一笑，就著秦頤的耳畔道：“好了我知道了，反正蘭庭現在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秦頤：……

可過了片刻，秦頤還是低聲道：“嗯。”

就在聽到這個字的時候，沈清棠心頭那些如同線一般凌又輕飄飄的顧慮一下子就被盡數斬斷。

雖然他本來就沒那麼在意，可聽到秦頤這個字之后，他就徹底放下了心頭那一點顧慮。

只要秦頤是喜歡他的，他還擔心什麼呢？

他不想去追究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麼一段記憶，也不想去想為什麼秦頤一開始是不喜歡他的。

他只想長長久久跟秦頤在一起。

就像他喜歡秦頤一樣，他也希秦頤什麼都不要擔心。

不管秦頤以前是什麼，未來是什麼，他喜歡這個人，就夠了。

想到這，沈清棠不由得微笑著閉了眼，將自己的頭輕輕靠在秦頤的脖頸磨蹭著，低聲道：“小怪。”

“別這麼。”秦頤有點不高興。

可沈清棠還是繼續道：“小怪，小怪~”

秦頤臉僵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卻不說話了。

算了，寵著就寵著吧，明明小時候就見識過那漂亮殼子下面藏著的一點小惡劣了。以至于他最初見到沈清棠的時候還覺得有點奇怪——哪來的賢妻良母？

現在反而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