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風聲呼嘯，然而棧臺后卻是一方寧靜的小天地, 許久了，黏連的瓣才分開了來。

李元憫閉著眼睛，雙頰染上了紅，連耳尖都是通紅的。

猊烈忍得辛苦，著，將他摟在了懷里。

“京里的一切都安排妥當, 斷然不會讓你出事，放心去。”

李元憫依舊沒有睜眼，只點了點頭。

猊烈見他那副樣子, 角含笑, 不由將子近了他，“癡子, 閉著眼睛作甚麼, 害了？”

李元憫抿起不語, 猊烈笑了笑。

“好, 快快養好子，”他附在他耳畔，低聲曖昧道：“下次再見, 讓爺好好在榻上治一治你這害的病。”

當即了一口他的耳垂，含住放在齒間輕輕一。

李元憫微微瑟，只攬住了他的腰, 將腦袋埋進他的口。

猊烈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心間沒有再充實的時候。

***

出發的時辰已到。

廣安王府的隊伍上路了，猊烈騎著馬遠遠地停駐在原地看著, 卻見一個人影背離著車隊的方向駕馬奔來。

他微微皺眉，很快便認出了倪英來。

片刻功夫，倪英連人帶馬停在他面前，面上紅撲撲的，不知是風吹得還是什麼，看了一眼猊烈，抿了抿，從懷里掏出一對護膝來。

“鄞州氣候嚴寒，這個給你。”

倪英往他懷里一塞，像是匆忙一般，回頭走了。

猊烈忙住了，輕咳了聲，向走了過去，見利落拔的姿態，心下藉，很想一的頭發，可最終還是沒有抬起手來，只溫聲道：“在京里，一切小心。”

倪英點了點頭。

兄妹二人相對無言，還是倪英咬了咬，抬起頭來，“我會替阿兄好好保護殿下。”

猊烈一愣，當即角浮起一若有似無的笑意，他低眸看著，輕輕地道了一聲“好。”

倪英很久沒有見他如此笑過了，此刻看見那點瞬間即逝的欣笑意，心里一酸，生怕自己當下忍不住落淚，只翻上馬，朝他揮了揮手，“阿兄，我走了。”

猊烈應了一聲。

倪英前行幾步，往回看了一眼，當即決然似得扭過頭去，叱了一聲，重重蹬了一下馬鐙，駿馬疾馳，后踏起一陣煙塵，向前方的隊伍奔去了。

猊烈站在原地良久，心間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那一行人的影子消失在視野盡頭，他才翻上馬，回歸大營去了。

遠，狂風驟起，卷起了一地的黃沙，車隊跋涉其間，頗有幾分蒼涼。

李元憫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他頭靠在了車窗上，半晌，長長吐了一口氣，垂下頭來，雙手無力地蓋住了臉，分明有一顆淚珠從下滴落下來。

一種夾雜著自厭及愧疚的復雜緒淹沒了他。

因為他無比清晰地斷定自己曾有一刻有過的放棄念頭——他甚至想破罐子破摔一般依附那個男人，并沉浸在那個男人給他溫的幻覺里面，假裝他的阿烈還在，什麼也不爭，便這樣稀里糊涂地過一輩子。

原來，他的骨子里還是有著那個傀儡的影子，弱到連他的阿烈都舍得放棄。

可他怎麼舍得，怎會舍得！

這個世上，只有他能記得那個十八歲的阿烈了，如果連他都放棄找尋他了，那麼，他心的阿烈，便永遠在這個世上消失了。

李元憫心碎如斯，將懷里的那塊虎頭玉佩拿了出來，置在邊，咬著，死死閉上了眼睛。

“阿烈……等我……”

他雙手握住那塊溫潤的玉，骨節發白，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在其上，瑩瑩生。

***

二月初十，廣安王一行人低調抵達京城。

與其他藩王京不同，廣安王一行自是無人來接風洗塵，且旁的藩王在京中自有賜府邸，這本是藩王應有的規制，然而不知是務府疏忽還是明德帝的授意，在京中，李元憫并無落腳的府邸。

好在李元憫早有準備，派人提前京包下了一座規模中等的客棧，當作臨時下榻的地方。

當晚，他便來了錢叔問詢：“再過一個月，本王……可會顯懷？”

錢叔道：“殿下安心，胎兒長到三月，雖肚腹會微微凸顯，然而并不明顯，何況這冬日里裳穿得多，若不注意，自沒有人懷疑。”

李元憫安心下來，當下便擬了兩道請安的折子分別往宮里及太子府邸上遞送。

他自不想這般上趕著，然而他已經抵京，若不裝個模樣出來，恐有心人捉住小辮，借題發揮。

如今京城雖看似風平浪靜，但里早已是波詭云譎，明面上太子李元乾已是掌控住了京城的局勢，可鎮北候府又豈是吃素的。越是這樣波濤暗涌的時候，他越要謹小慎微，不能行差踏錯。

請安的折子送出去兩日皆無回音，李元憫卻是大大松了口氣，宮中如無回音，那便代表著明德帝本不想見他這個兒子，這回下旨，想是他已病膏肓，務府秉持太子的旨意，命各地藩王例行京，避免政權接、藩王生罷了。

而李元乾沒有理會他的請安折子，自是因在他眼中，本不屑他這個所謂的三殿下，恐是覺得他聲“皇兄”也夠不上資格，否者，他怎會默許猊烈染指他。

李元憫了眉頭，心間冷笑，卻也安心不。

在客棧待了兩日，便有務府統一的旨意出來，明日所有抵京的藩王皆要宮前往天壇，參加太子主持的召天祈福儀式。

倪英按李元憫的意思給他挑了件最為樸素的藩王服制，特地挑大了來，松松垮垮地穿在上，顯得態幾分不足之。

正收拾著，一個吊梢眉的公公進了來，正是昨日宣旨的太侍，他微微一鞠，神態卻是頗不以為然：“三殿下可是收拾妥當，這召天儀式辰時便要開始，可莫要遲了，累著奴才挨罰。”

李元憫笑了笑，道：“本王已妥，這便出發，定不讓公公遭不公。”

他緩步上前，從袖中里出一袋銀子，笑著遞給了那太侍，“這一路勞煩公公了。”

太侍暗自掂了掂那重量，心下滿意，面上便有了些笑容，言語也客氣許多：“那雜家便在樓下候著了。”

“好。”李元憫親自給他送出了門。

倪英已經打扮了個侍衛的模樣，看著陪著笑臉的李元憫，心間酸難忍。

闔上門，李元憫回過頭來，他何其了解倪英，即便是那般若無其事的模樣，也知道心中想什麼，只頗為輕松笑了笑：“沒什麼大不了，裝個樣子罷了。”

倪英默默為他披上了大氅，李元憫拍了拍的手，鄭重道：“阿英，你務必記住，這京城，我們得罪不起任何一個人了，懂了麼。”

以他在宮中的境，連個小小太侍都可能絆他一個大跟頭，這個道理，從他記事起便知曉。

倪英咬了咬牙，低低應了。

他微微一哂，雙手揣在袖中：“好了，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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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宮的當天, 天不是很好，四沉沉的，長庚星落下之前似有一場小雨, 地面漉漉的，車軋過，嗒嗒的掉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