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另外三人齊齊看向陳興旺,陳興旺也看著他們,四人神各異,誰也沒說話。
片刻后,燕長生首先反應了過來,上前拉著陳興旺道:“你就是陳兄吧?太子殿下很是惦記你,特意叮囑了我等來到定福縣一定要來見見你。”
不等陳興旺反應過來,燕長生便拉著他坐下,又開口道:“陳兄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太子殿下昔年與你萍水相逢之后,一直對你念念不忘……”
陳興旺:???
李熠:……
陳興旺子憨直,不懂文人說話間這種客套,聽燕長生這麼說只覺十分疑。他相貌雖然生得還算俊朗,可到底也只是個不修邊幅的獵戶,皮更是曬得黝黑,哪里就一表人才了?
太子殿下為什麼會對他念念不忘?他本沒見過太子殿下。
那一刻,陳興旺心中大為疑,暗道這幾個人難道是騙子?
燕長生最擅長與人打道,似乎一眼就看了陳興旺所想,故意開口朝張縣令道:“張大人,今日您已驗看過了我們三人的路引以及東宮的文書,公務咱們明日再說,今日我等要與陳兄好好相聚一番。”
他這話明里是朝張縣令告辭,實際上卻是在朝陳興旺表明,他們有路引和文書,并不是騙子。果然,陳興旺聞言那表頓時十分驚訝,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倒是跟在后頭的師爺反應極快,忙道:“諸位遠道而來,張大人命人略備了些酒菜,若諸位大人不嫌棄,不如便賞個臉全張大人的一番心意。”
“對對對……”張縣令也反應過來了,忙道:“請允許下為諸位大人接風。”
燕長生擺出了一副為難的表,看向了李熠和霍言聲,片刻后李熠不不愿地略點了個頭。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燕長生朝張縣令道。
張縣令和師爺聞言十分高興,暗道只要愿意一起吃飯,這就好攀了。
“你們……我……”陳興旺這會兒十分迷茫,他想問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三人都沒打算給他機會,一直沉默不語地李熠看向陳興旺,開口道:“素聞陳兄為人仗義,想必在定福縣也有不朋友吧,今日大可一起過來認識一二。”
李熠話音一落,陳興旺驟然想起了什麼,朝師爺道:“我那幾個朋友呢?”
師爺怕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忙道:“陳兄弟放心,我這就親自去請他們。”
師爺朝張大人使了個眼,而后又匆匆離開了。
李熠見狀不聲地和霍言聲換了一個眼神,沒再說什麼。
十方被從大牢里帶出來的時候,心中一點也不意外。
以他對陳興旺的了解,一旦自己了,不可能不管他們。
只是他有一點不太明白,陳興旺何時與李熠了故?
他此前一直覺得陳興旺那些話是在吹牛,如今看來難道他真見過李熠?
不等他多想,師爺便安排人給他們都送了換洗的服,隨后又是一番賠禮道歉的說辭,叮囑他們在貴客面前不要提及昨日的“誤會”。
這些人中除了十方和時九之外,都是尋常百姓,他們無端遭遇牢獄之災,想的都是如何困,而不是去追究責任。如今不僅了困,還到了衙門的“禮遇”,他們只覺驚奇又茫然,倒是真沒人有心思去計較了。
至于十方和時九,他們考慮的問題則是要不要趁機溜走。
萬一不走的話,接下來是不是就要見到東宮的人了?
“兄長,你忘了嗎?咱們如今易了容,沒人認識。”時九開口道:“若是東宮的人知道你在這里,怎麼可能救走了陳興旺,卻不管你呢?”
十方聞言這才回過神來,當即稍稍放松了些。他們如今易了容,只要稍稍注意掩飾,應該不會被人認出來。但若是他們匆忙離開,說不定反倒會引起注意,念及此十方決定還是暫且先留下來,順便看看這案子后續會如何理。
眾人跟著師爺去了衙門。
前廳里早已擺好了一大桌酒菜,但是并未開席。
十方走在眾人之后進去,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會見到人,但但他看向廳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只因他一眼就看到了李熠。他原以為來的只是東宮的人,沒想到李熠竟也來了!
一別許久,李熠看著比從前清瘦了些許,眼底略帶著幾分疲憊。
十方擰了擰眉,心中不由生出了幾分心疼。
師爺張羅著眾人坐下,因為怕眾人話多說了,便主搶在前面互相介紹了一番。先是說李熠等人是東宮來巡察的貴客,又介紹了陳興旺如今的新份——太子故,最后才介紹了十方等人,說是陳興旺在定福縣的朋友。
十方起初還有些忐忑,怕李熠會認出他來。
但當師爺介紹到眾人的時候,他發覺李熠只朝他這邊看了一眼,目毫無波。十方這才放下心來,暗道自己的易容功夫看來還算過得去,連李熠都沒認出來他。
十方和李熠的易容之都是時在褚云楓的莊子里時跟著先生學的,之前李熠易容十方都沒認出來,如今他易容對方認不出來似乎也在理之中。
念及此,十方便沒再多想。
席間,眾人都各懷心思。
張縣令和陳興旺兩人揣著各自的“謊言”,張地直冒汗。
李熠和霍言聲全程冷著臉沒怎麼說話,十方和時九也因為怕餡全程沉默不語,其他幾個百姓哪里見過這種場面,都張地不敢抬頭,一直埋頭猛吃。到頭來,師爺和燕長生倒是了席間最活躍的兩個人。
師爺忙著套近乎拍馬屁,燕長生則嘻嘻哈哈一直在套話。
一頓飯吃了大半個時辰,他倆就像搭了個臺子場戲似的,一直沒消停。
最后,眼看快要收尾了,席間也沒人說到十方最關心的問題。
他知道如今這時機若是不提,只怕回頭再想追究就不容易了,所以在散席之前,他佯裝隨意地湊在陳興旺耳邊問了一句:“怎麼沒看到昨天找咱們幫忙的那個人?”
陳興旺被他一提醒,頓時想起了那失語之人。
他這會兒喝了點酒,已經不像開始時那麼張了,而且他被燕長生忽悠到最后,幾乎已經相信了自己就是太子的朋友,于是面對張縣令等人,自然也有了幾分底氣。
“昨天那個啞呢?”陳興旺徑直開口朝張縣令問道。
他此言一出,師爺和張縣令的面頓時就變了。
張縣令又開始汗,師爺則干笑了一聲,神十分尷尬。
“對啊,也不知道那個啞怎麼樣了”又有人開口道。
“什麼啞?”燕長生適時開口問道。
陳興旺正要開口,師爺忙打斷他道:“今日諸位也都累了,不如稍事歇息……”
“讓他說完。”李熠突然開口道。
李熠那聲音并不大,卻像是帶著某種無形的威一般,師爺下意識了脖子,不敢再言語。
陳興旺見太子的人都給自己撐腰,頓時有了底氣,開口道:“昨日我們遇到的一個啞,他家在城外被塌方的山給埋了,我們幾個人幫他了大半日,出來了十六尸。”
他說著忍不住嘆了口氣,席間諸人紛紛跟著嘆氣。
張縣令和師爺那表別提多難看了,他們萬萬沒想到此事千方百計捂了半天,竟被陳興旺這麼三言兩語就抖了出來。
“張大人,他說的是否屬實?”李熠朝張縣令道。
張縣令被李熠這麼一問,嚇得險些厥過去,他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后只得朝師爺投去了求助的目。
師爺深吸了口氣,只得著頭皮解釋道:“昨日的事張大人已經派人查清了,他們都是附近的獵戶,上山打獵的時候遭到大雨,躲在茅屋里避雨,沒想到出了意外。”
“至于陳兄弟說的那個人,他驟然遭遇這樣的事,大打擊。大人恤他,便將他暫時安置在了城中空閑的宅子里。”師爺又道:“陳兄弟若是擔心他,稍后我可以帶著陳兄弟和諸位去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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