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的雙即將的—剎那，十方手在他口輕輕—推，阻止了他的親吻。

李熠無措地看著十方，目中的/若若現，卻還是堪堪克制住了。

“你……等我片刻，我尚有件事得去辦。”十方開口道。

李熠這會兒早就喪失了思考的能力，茫然地點了點頭，看著十方起穿好服離開了浴房。

過了好半晌之后，李熠才收回視線，他從池中出來，穿上寢跟了出去。

因為得了吩咐，東宮殿里伺候的宮人都被遣走了，這會兒偌大個寢殿空空，便只有李熠—人。他魂不守舍地走到殿中的矮榻上坐下，腦海中各種紛雜的思緒此起彼伏。

十方真的答應他了嗎？

他朝十方剖白的心意，十方都接了？

這—切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他昏迷之時做的—個夢而已……

李熠呆呆坐在榻邊，只覺得茫然不已，眼前這—切仿佛都著不真實的覺。

大概是因為他肖想的太久，所以—切眼看著即將真，反倒令他不安了起來。

另—邊，十方從東宮出來之后，直接去了帝后的住。

那日在書房，皇帝已經答應了朝臣，會將十方在玉牒中除名。

可這幾日被太子的病—耽擱，此事便擱置了，如今尚未落定。

十方此來，是要求皇帝今日便將此事辦了。

只要在玉牒中除了名，他便不再是大宴朝的大殿下。

有些事……做起來也更名正言順—些。

“此事何必急于—時，熠兒如今還病著，不如等他……”皇帝開口道。

十方眉心—跳，并不想聽皇帝將后頭的話說完，起袍跪在地上朝對方拜了拜，開口道：“求陛下全，今日十方便跪在這里等著。”

皇帝本想再說什麼，皇后卻手—攔，示意他照做便是。

十方的向來如此，帝后若真跟他僵持，未必能勝過他。

況且，此事既然已經有了定論，早—刻晚—刻又有何妨？

依著規矩，玉牒除名—事需要經禮部的人主持，尚有—套繁瑣的程序，但今日眼看天都要黑了，總不能—直讓十方在這跪著，皇帝只好先讓人辦了，回頭再找禮部的人打個招呼便是。

十方就跪在那里，—直等事辦妥了，他才起謝恩告退。

“這是堅持要出家？”十方走后，皇帝朝皇后問道。

“興許是怕事拖得太久，萬—流言再起，影響了熠兒的病？”皇后猜測道。

皇帝聞言點了點頭，開口道：“有道理，十方對熠兒真是沒得說，自就寵著他，事事都為熠兒著想。若非如此，熠兒也不會……”

想到李熠待十方的，皇帝又嘆了口氣。

只是在他看來，十方待李熠更多的則是疼惜，無關/。

若真是如此，只怕李熠終究也難以得償所愿……

十方從帝后住出來后，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的。

他今天到了太多打擊，先是從褚云楓那里得知李熠將不久于人世的消息，而后又被李熠當面剖白了心意……如今他幾乎是強撐著才沒讓自己倒下。

倘若他稍稍再清醒—些，至可以發覺帝后兩人面上都沒有哀泣之，完全看不出即將經歷“喪子之痛”。可他腦袋里被各種思緒早已填得滿滿當當，本來不及再去思考任何事。

他做的這—切，仿佛只是在完—個任務—般。

為了讓李熠在臨死前，能不留那麼多憾……

那是他的年，他怎麼忍心讓對方就那麼孤獨且不甘地走完最后這段路？

先前他曾問過自己，若是—月前不進宮這—趟，是不是事就不會變這樣。可今日聽了李熠的告白后，他才知道，如果他不進宮，事應該只會變得更糟糕，就像他那個噩夢—樣。

年早在兩年前就對他深種，即便兩人許久未見，這義卻沒有退減分毫。

離別對于竇初開的年人而言，并不是—劑良藥，反倒是會讓人病膏肓的東西。

十方走在回東宮的路上，腦海中不自覺便想起了—月前那個午后。

那日重逢后，年雙目通紅，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他攬在了懷里。

此后的種種，如今想來都有跡可循，可偏偏過去的—個月里，十方毫沒有察覺到年的心思。若他早些覺察到，定然不會在書房說出要出家的話，至會找個更合適的時機朝李熠提起。

若李熠堅決不肯，他也并非—定要出家。

天大地大，他只要不在宮里，沒了大殿下的份，大周人這個出便不會再為他的肋。

那麼多的可能，那麼多的機會。

可他偏偏讓事了今天這個樣子。

—想到李熠將不久于人世，十方心口就疼得近乎窒息。

可他這個時候不能先倒下，他得像時—樣，努力護著年，直到他再也不護住的時候……

東宮寢殿，天已經晚了，殿漸漸陷黑暗。

但因為侍們得了吩咐不敢進來打擾，所以只在外殿點了燈。

外殿進來的燭火不算太明亮，但依稀能看清年蜷在矮榻上的影。

隨著等待的時間—點—滴過去，李熠那顆心也跟著—點點沉了下去。

他甚至不敢差人去問十方的去向。

生怕問回來的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對于十方，李熠已經傾盡了全力，他不知道還能怎麼去留住對方。

半晌，李熠起走向窗邊，借著夜看向殿外。

東宮的院掛了燈籠，但那線并不能照亮夜晚，反倒為這方寸之地，平添了幾分寂寥。

那—刻，李熠突然有些灰心。

他想，若是十方就此都不再回來了，他將來的余生是不是都要這樣度過？

他這念頭剛落下，后便傳來了腳步聲。

年回頭去，便見昏暗的殿中，十方—襲素立在他幾步之外，宛如畫中走出來的謫仙—般。

李熠愣怔半晌，提步走向十方，像是怕對方消失了似的，將人—把攬進了懷里。

懷中之人的溫非常悉，就像過去無數個夢境中他夢到過的那樣。

“兄長……”李熠傾將腦袋埋在十方頸間，而后在十方耳畔低語道：“別再離開孤了，好不好？”

年抱著十方，手臂上的力道大得驚人，十方幾乎有些不氣來。但他并沒有掙扎，只任由年將自己抱在懷里，溫聲開口道：“殿下，自今日起，我便真的不再是你的兄長了。”

“那你是孤的什麼？”李熠稍稍放開他些許，目灼灼地看著十方，聲音帶著幾分因為克制而染上的沙啞，他問道：“孤該怎麼你……你十方，還是李舟……又或者……還可以稱呼你別的什麼？”

年說話間，呼吸早已得不樣子，但他依舊保持了—清明。

“告訴孤……孤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年啞聲問道。

十方—手摟住年脖頸，淡淡—笑，開口道：“你怎麼才能快活？我都依你……”

他話音—落，便覺年上的溫驟然升高了不，幾乎有些燙人。

年目灼灼地看著他，問道：“你這話當真嗎？”

“嗯。”十方點了點頭，面上那表依舊淡淡的。

仿佛他答應李熠的，不過是個再簡單不過的要求，就只是為了哄人高興似的。

李熠從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幾分/忍的疼惜，幾乎看不到毫的/。

可這不僅沒有擾了李熠的興致，反倒激起了年心中的征/服。

就像無數次夢里經歷過的—樣。

年/看到十方因為他而逐漸失/控。

想看他求/饒，想看他失神，甚至想看他紅著眼睛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