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燕爾急道：“怎麼會無所謂？”

江懷楚眉眼一彎：“那你覺得是我同你演戲騙它一輩子來的簡單，還是從頭就別？人不能總想著眼前，有些東西是演不出來的，就像有些小東西，想藏都藏不住。”

江懷楚低頭看了眼自己坐下是明顯凸起的肚子。

陳燕爾見他如此輕描淡寫，自己心頭也輕松了不，仍鄭重道：“燕爾雖此生非他不嫁，可若是為了王爺，食言也未嘗不可，王爺當真，天下皆知也不怕？”

江懷楚笑了笑：“這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上天本王如此，并非本王之過，本王對得起任何人，何須愧？旁人若是無法接，那是旁人之事，與本王何干？與小東西何干？”

“先前藏，只是怕多生事端，多費口舌，又戰事吃，怕軍心渙散罷了，并非怕人發現面無存，你切莫多想。”

陳燕爾眼里有容，半晌苦笑道：“跟你比，我倒像是個徹頭徹尾的糊涂人了。”

“糊涂人有糊涂人的福氣。”

陳燕爾看向他，低聲道：“那你皇兄……”

江懷楚明明對他皇兄百依百順。

江懷楚淡道：“皇兄一時心切糊涂，事若是做得不對，我沒必要順著他，他我，歸結底是希我過得好，如果我很清楚地知道我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什麼樣的生活可以我快樂，我就可以由著自己來，因為我只有一直開心，他才會真正高興。”

江懷楚抬頭看向他，一笑：“如果我現在妥協了，日后他瞧著你我尷尬勉強，怕是要疚一輩子的。”

陳燕爾心頭驀地一，瞧著眼前這個還比自己小兩歲卻七竅玲瓏的弟弟，半晌由衷道：“你這麼好的人，若是沒人喜歡，才是旁人一輩子的損失。”

“嗷嗚嗷嗚！”

江懷楚：“……”

本來心還有些沉重的陳燕爾噗嗤一聲笑了：“王爺，它讓我抱抱可好？”

江懷楚看向，頓了下，若無其事道：“它可能會咬人。”

“沒事的，它牙都沒長齊呢。”

江懷楚說：“……它對生人比較兇。”

“沒——”

心思細膩的陳燕爾覺察出什麼，微微不可思議地瞧他。

和江懷楚從小就認識了，這麼多年姐弟誼，江懷楚對什麼都舍得，這會兒居然……

“那還是算了。”陳燕爾說。

江懷楚暗松了口氣，把在椅子上來去不安分的小狗崽抱到了上。

……

晚間，江懷楚端著拌好了的瓷碗，在住找了一圈都沒找到“蕭昀”，他懷著孩子，走得快了就明顯，也不好出去找，只好來管家，管家一聽說王爺的狗不見了，忙喊人找，找了一圈都一無所獲，一群人正滿頭大汗，急得都要出去尋狗皇榜了，府側門口一只小狗崽忽然搖搖擺擺出現了。

管家一愣，大喜，立馬高聲王爺，江懷楚剛從屋里出來，就見小狗崽吐著舌頭朝他沖刺過來。

他松了口氣，剛要訓，后知后覺耳邊多了“叮鈴叮鈴”的聲響，低頭仔細一看，“蕭昀”脖子上不知何時多了個項圈，項圈底下還有顆小鈴鐺。

管家笑說：“這別是貪玩跑出去了，結果誰瞧他可，還送了它個小禮，怪可的。”

“蕭昀”繞著江懷楚的腳踝轉圈圈，江懷楚眉眼彎彎，剛要拎他進去，瞧著那串鈴鐺的黑金繩子，臉微變。

管家回去了，江懷楚拎它進去，關上門，蹲下拇指著繩仔細瞧了瞧，臉一陣青一陣紅。

這是蕭昀扎頭發的發繩。

他說怎麼找不著，原來是被蕭昀的人走了。

蕭昀有辦法馴它，自然也有辦法讓自己的人跑它。

城中有蕭昀的人是一定的。

多了發繩，他想證明什麼？證明他很能耐？能在他皇兄眼皮子底下和他這麼玩兒？

“蕭昀”，見江懷楚立在原地一不，就開始繞著他轉圈圈，脖子上鈴鐺叮鈴叮鈴直響。

江懷楚把狗碗一放，甩袖站起，面無表，打定主意不拿勺子喂它，就要去書架上拿本書瞧，聽見后急得團團轉的鈴鐺聲，角挑了下，眨眼下，回頭瞥它：“自己吃。”

目落到它脖子上的鈴鐺上，卻停了幾秒。

江懷楚蹙眉走近，蹲下住那顆黑金的小鈴鐺，思忖幾秒，用了點力，將小鈴鐺的兩半掰開，“吧嗒”聲，兩顆小石頭掉在了地上，與石頭一起掉在地上的，還有一張疊得極不起眼的小紙條。

江懷楚臉一黑，站起轉頭就走。

后“蕭昀”愣是不肯吃飯，屁顛屁顛跟在他后，呼啦一撲，抱住他的腳踝，兩顆小牙咬住他的袍下擺，開始拖扯他的袍下擺。

江懷楚一不搭理它，它就習慣這樣。

江懷楚低頭看著它，它眼下如此，倒像是他去看紙條。

江懷楚又氣又笑，試圖從它里扯回袍下擺，它卻叼著不放，朝他搖著尾，眼睛亮晶晶的，滿是。

明明是求他喂飯的，在這時卻換了層意思。

“嗷嗚嗷嗚！”

江懷楚立在原地幾秒，冷著臉回去，撿起了那張紙條，隨意一瞥。

“江懷楚，你有本事就今夜二更獨自一人上城墻。”

字跡又回到了之前的龍飛舞、狂妄出格的模樣，語氣又飽含威脅和挑釁，江懷楚毫不意外，他就說江山易改本難移，就他那無法無天的子，肯裝幾天孫子？

城墻？

江懷楚一笑。

他就是上了城墻，城墻那麼高，蕭昀也上不來。

他倒要瞧瞧他氣急敗壞的模樣。

……

主帥大營。

夜半一更，謝遮看著那個一夜行的蒙面男子，已經徹底麻了，有氣無力道：“陛下，為了追媳婦兒，還有什麼是你不能干的？”

“別大驚小怪。”蕭昀沒好氣道。

他拿著包袱就往外走，謝遮趕忙追上：“謝才卿要是沒赴約怎麼辦？你在城下又瞧不見城墻上有沒有人……”

謝遮瞧了眼天上，今夜連個月亮都沒有，黑得手不見五指。

蕭昀道：“他就算不去，也會自己的人守著的，朕得向他表示，朕去了，讓他知道有這麼回事就行。”

蕭昀走得實在太快，謝遮急道：“那、那你怎麼上去呢？城墻那麼高！”

南鄀跟有病似的，城墻修的比大寧高兩倍，飛都飛不進去。

“這你不用管，朕有的是法子。”

蕭昀朝他挑眉一笑：“你等著朕凱旋而歸。”

他頗有將領出征的豪萬丈、英雄壯志，卻偏偏干的是鳴狗盜飛檐走壁的事，謝遮捂住臉，實在沒眼看。

幸好大臣們不知道。

……

二更，江懷逸睡下了，江懷楚調走了自己的人，不驚任何人地上了城墻。

皇兄封鎖了城門，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進不來，城墻因為太高，過于安全，反倒防守有些松懈。

江懷楚怕被發現，沒打燈籠，避開哨兵，扶著城墻邊沿慢慢走。

月黑風高夜，黑燈瞎火時，又是獨自一人出來，穿著黑，這所作所為著實有些奇怪，讓人不免產生一些聯想，江懷楚也說不清自己什麼心，只臉微紅，低頭瞧著和他一道過來，蹦蹦跳跳上樓梯的小狗崽，仿佛有人見證他這鬼祟舉似的，越發惱，也不知道是惱狗崽，惱蕭昀，還是惱自己。

在城墻上等了一小會兒，底下一片黑漆漆里，忽然有人輕輕吹了聲流氓哨，江懷楚形一頓。

他是如約來了，卻也只是想瞧瞧蕭昀怎麼上城墻，無需搭理他，更無需讓他知道自己在。

蕭昀說不定聽上頭沒靜，就假惺惺走了，明兒還會囂張地讓小狗崽給他帶封信，指責他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