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帳幔里被拉出來的手臂修長舒展,瑩白惹眼,線條流利,手腕骨架清晰,手指干凈纖細,沒有一點繭子,渾然天的漂亮,定然是養尊優之人才可能有的手。
手尚且如此,容想必傾國傾城。
蕭昀一眼未看,并無毫探究之意,兩指輕搭上脈搏。
太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蕭昀沉默不語。
太妃發白,說:“他是有什麼事嗎?”
蕭昀松了手,問:“是你家夫人?”
“……嗯。”太妃聲音發。蕭昀一笑:“并無大礙,就是懷著孩子,最近還過于勞了,不怎麼吃東西,也沒休息好,我開點藥調理下,過幾天就好了。”
太妃仍張地看著他。
“放心,孩子很健康,脈象很有力,也沒事。”
太妃一口氣徹底松了下來:“那他什麼時候會醒?”
蕭昀說:“待會兒就醒了。”
太妃的心終于定了。
蕭昀站起,隨口說:“夫君呢?”
“……”太妃道,“在家中并未前來。”
“讓他多陪陪,這個月份了,胎也穩了,帶多出去走走玩玩,懷著孩子,心容易有些起伏,憂思過重,夜間也偶有失眠,總之多關心些,就沒什麼事了,旁的什麼事可千萬別他干了。”
太妃心一時無比復雜,蕭昀不說,還不知道小王爺失眠。
蕭昀道:“其他的都放放,這時候不寵著點什麼時候寵?”
太妃瞥了蕭昀一眼:“……嗯。”
“在下先去抓藥。”蕭昀轉出去。
“等等,我家……”太妃出聲后就后悔了,蕭昀已經看過來,只好結結地說下去,“那個,我家……夫人的孩子它……它不太聽話,都這個月份了還折騰他,他早上還會干嘔想吐,你有什麼辦法嗎?”
蕭昀這完全沒經驗了,想著反正是懷孕的大喜事,胡言語道:“你讓它爹打一頓就好了。”
“……”太妃沉默好半晌,在蕭昀逐漸疑起來的眼神里,若無其事地說,“我知道了,多謝公子。”
……
龍飛舞地寫完藥方,從屋子里出來后,蕭昀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謝遮心說他總不可能看上旁人媳婦兒了:“怎麼了?”
蕭昀沉默幾秒,咳了一聲:“怪尷尬的。“
謝遮好奇心瞬間上來了:“怎麼了?”
“我剛到人家媳婦兒脈的時候,心跳了下,你懂吧,就是莫名其妙激了一下。”
第81章
謝遮猛地看向他,表帶著幾分宛如看見妻子和旁人茍且的如遭雷轟:“……陛下看上人家了?!”
“說什麼呢!”要不是在彌羅山莊,蕭昀都要踹他了。
謝遮大松了口氣。
他能不擔心麼,照蕭昀的子,只要想,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那人不僅為人婦,相公位高權重,還懷著孕。
蕭昀要真把人搶回大寧了,那真是天塌了,奇葩恐怖程度不亞于為了找謝才卿發兵南鄀。
蕭昀說:“就是怎麼說呢,懷孕的脈象是如玉走珠,就好像你在撥佛珠,但是你手不,珠子在你手指底下自滾,孩子還特別活蹦跳,就覺珠子蹦蹦跳跳的,走得很有節奏,很快,高高興興蹭你的手指親近你一樣。”
謝遮聽他描述地那麼仔細,心驚膽戰地看著他。
蕭昀見他一臉不信任,笑罵:“老子是個正經人!就是真的,它在跳的時候,我心莫名其妙跟著跳了兩跳,當時沒好意思表現出來,怕人家把我當賊,畢竟在南鄀這守規矩的破地兒。”
謝遮松了口氣,原來是對人肚子里的興趣,不是對人興趣。
“陛下想要孩子了?”
蕭昀說:“沒,我就是稀奇,覺得好有趣。”
謝遮小心翼翼道:“陛下要真和謝才卿在一起,以后怕是……”
蕭昀似笑非笑:“我養什麼不是幾天熱乎勁兒啊?丟給你多只貓狗了?你想我以后丟孩子給你?”
“……”謝遮釋然了。
蕭昀就是不和謝才卿在一起,后宮佳麗三千,子嗣群,也是跟丟貓狗一樣丟孩子。
好歹他有自知之明,不去禍害人家良家姑娘,間接禍害他。
“不過我說真的,那夫人多半所托非人。”蕭昀說。
“這你也知道了?”謝遮愕然。
蕭昀說:“心思郁結,心事重重,連日勞累,辛苦得很,要是你媳婦兒,還懷著孩子,你會讓這樣?怎麼著不得寵上天啊?富貴人,邊居然連個跟著的大夫都沒有。”
謝遮贊同地點點頭。
“閑事莫管,”蕭昀說,“走,去找老莊主。”
……
蕭昀走后沒多久,江懷楚就慢慢醒了。
太妃趕忙扶他起來,避重就輕只告訴他他勞過度暈了過去,怕他緒起伏過大,沒告訴他給他診脈的是蕭昀,端著藥要喂他喝。
江懷楚看著那碗黑乎乎的東西,一臉抗拒,了自己左手的脈搏:“我沒事,我自己什麼況我知道的,不用喝藥——”
“必須喝!張!”太妃瞪著他。
“……”江懷楚聲說,“我待會兒自己喝好不好?”
“又打算趁我不注意轉頭倒掉?良藥苦口利于病,張!”
“……”江懷楚只好蹙著眉頭張。
他這些天吃什麼都沒胃口,佳肴聞著都想干嘔,更別說黑乎乎的藥。
他做好了滿苦全嘔出去的準備,口卻是微酸回甘的味道,意外的不難喝,也不想吐。
江懷楚眉心慢慢舒展。
太妃見他破天荒配合地從頭喝到尾,表愕然,就因為是蕭昀?
“這麼配合?”
“看著難喝,酸甜的。”江懷楚笑說。
太妃看著這個發自心甚至還帶著點天真的笑,忽然就愣了一下,心說還真是見了鬼,蕭昀哄別人媳婦兒也這麼起勁兒的?
還是就撞上蕭昀就什麼都對了?
他要有這細心勁兒,小王爺不早離不開他了?
見小王爺心好了不,太妃言又止:“王爺,有個事,我得跟你說。”
江懷楚下床,慢條斯理地套靴子,微微疑地看向。
太妃說:“你答應我要心平氣和。”
此事重大,意義莫名,不可能不告訴江懷楚。
江懷楚點點頭。
太妃說:“我剛去老莊主給你診脈的時候,撞見了……蕭……蕭昀。”
江懷楚猛地看向:“誰?!”
“蕭昀,大寧皇帝,就在這兒。”
這次聽清了,江懷楚徹底僵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他好半晌一句話都沒說,安靜得像個白白凈凈的雕塑,不知道過了多久,才下混的心緒,神冷了下來:“他來做什麼?”
他才離開北寧兩個月,蕭昀已經到彌羅山莊了,說明他走后一個月,蕭昀就出發離開北寧了。
一個皇帝,居然悄無聲息拋下滿朝文武來了南鄀。
太妃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他……是不是來找你的?”
江懷楚心頭一突,肚子的手就是一,冷冷道:“不可能,他跟本王說了老死不相往來。”
太妃心驚膽戰道:“……他說不定是氣話。”
江懷楚淡淡說:“旁人可以是氣話,他是一國皇帝,說出去的話就是圣旨,自毀前言,豈不是惹天下人恥笑?皇兄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過?”
太妃想想也對,一國皇帝哪有朝令夕改的,畢竟是從江懷楚口中間接得知蕭昀為人,并不真正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