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殿下只是習武累了,公公將東西放下便請回罷。”
韓墨初的話讓小太監如獲大赦,將東西到寶德手里便一溜煙的跑沒了蹤影。
第二十七章 為難
晚膳后,顧修在堂屋中繼續用功。
因為現下的顧修每隔幾日便要朝堂旁聽,韓墨初便與顧修往六部中與他尋了些舊時已經完結的公文,讓他慢慢學著如何置政務。
顧修這邊翻著公文,韓墨初那邊便拿著傷藥與顧修今日用力過猛磕破的虎口上藥。
“殿下,您一向是喜惡不形于的人,怎麼今日這般不穩重了?”
“師父,你會親麼?”顧修抬起頭,答非所問。
“殿下為何要這樣問?”韓墨初開啟盛放藥的小瓶,朝那虎口輕輕撒了一些。
虎口牽扯的神經多,傷藥滲皮中,散發著陣陣銳痛,激得顧修不由自主的嗯了一聲。
“師父的年歲比長姐還要大,為何師父不親,長姐卻要親呢?”
“臣不親是因為殿下如今年紀還小,臣要先輔佐殿下。況且易先生曾經教導過臣,親之事是要兩心相通,兩相悅的,殿下如今讓臣去哪里找個兩相悅之人呢?”韓墨初笑著拂去了顧修虎口多余的藥。
韓墨初的眉眼在油黃的燈火下仿佛蒙上了一層薄紗顯得此人異常溫潤清雅,俊無雙。
顧修一不小心便看失了神。
隨著顧修年歲漸大,蒙昧漸開,他似乎開始慢慢懂得了那些宮們偶爾瞧見韓墨初時眼中的那種熱切的欣賞。
他的師父只怕是這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了,盯著看久了總覺得心尖兒里麻的,像是被輕的鵝羽撥弄一般。
“師父,若是來日我長大了,你會與旁人親麼?”顧修合上了改到一半的公文,認認真真的盯著韓墨初的雙眼。
“殿下,即便臣不親,殿下呢?來日殿下人看上哪家宗親小姐,難不不親?守著臣過一輩子麼?”韓墨初角微揚,出言反問了回去。
“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顧修的聲音雖小,可兩個人的距離幾乎相當于沒有距離,一向耳力很好的韓墨初將這句話聽到了耳里,傳到了心里。
“殿下。”韓墨初那張笑臉忽然變得格外溫,見到這張笑臉時,顧修方才心頭那種的覺瞬間麻到了頭皮。
“這些日子是臣的不是,對殿下太寬縱了,讓殿下這會兒都分不清主次了。”韓墨初從袖口里出了那柄打磨得十分的實木戒尺:“殿下,從即刻起一個時辰,您手中的這些公文若是看不完或是批閱字跡潦草,臣便只能得罪了。”
轉眼又是三月春獵。
君王原本有心今年不辦春獵大典,專心在朝主持四月的春闈會試,卻架不住懷中的南曦溫言語的磨蹭。
春獵的隊伍浩浩的從京城出發,一路往北,朝獵山的方向行進。
顧修如今的坐騎終于不再是騏驥院分派的棗紅馬了,而是正正經經的西域名種。那馬兒通黝黑,四蹄雪白,嘶鳴如龍虎嘯,好不威風。騏驥院的人說此馬有個名諱做“烏云踏雪”。
然而韓墨初又與這匹馬取了個正經名字做“五十金”,意思便是此馬價足足五十兩黃金。
五十金是匹頂好的戰馬,不但速度快,耐力高,且比尋常的馬兒都要更通人。最主要的是,這匹五十金的的確確與顧修這個年很相襯,尤其是顧修著銀甲輕裘騎在馬背上時,當真像個意氣風發的年將軍。
韓墨初瞧著馬背上的顧修,莫名有種老懷安的錯覺。
夜幕降臨,君王的鑾駕終于抵達了獵山境,各路宗親百各自安營。趁著宮人收拾的空擋,阿日斯蘭總算到了與顧錦獨的機會。他宮居住的日子其實并不算短,可統共與顧錦說話的次數也不超過三次。
一是兩座宮室相距甚遠,二是他為外族男子即便是前來議親的,無甚緣由也不能時時往顧錦的宮室里扎。還有一點最是要命,那便是宮中所居的那四位皇子,只要他稍微了些要去尋公主的心思,便必然有人出來橫一腳。
不是三皇子要與他下棋,便是四皇子要邀他騎馬,又或者是那位六皇子拉著他去宮里數金豆子,一數便是大半天。唯有七皇子顧修倒不曾尋過他什麼晦氣,不過那位七皇子瞧他的眼神總是冷冰冰的,仿佛憋著一口氣要把他生吞活剝似的。
月朗星稀的夜之下,阿日斯蘭與顧錦肩并肩的騎著馬漫步在獵山腳下廣袤的草地上。
“公主殿下,還記得去歲時,在下陪您去山中尋人的事麼?”
“那時多謝世子了。”顧錦朝阿日斯蘭微微頷首,墨的雙眸在月的掩映之下,璨若星辰。
“公主殿下若是不介意,私下里可以我阿蘭。”
“阿蘭世子,這麼巧啊?”
顧攸的聲音從兩人背后傳了過來,二人應聲回頭,只見顧修顧偃顧攸三人都騎在馬上,不知什麼時候跟了過來。
“你們幾個怎麼跟過來了?”顧錦皺眉看著幾乎要到自己上的三個弟弟,滿面不解。
“沒什麼,我和六弟七弟看著天晚了,怕長姐有危險,所以跟上來看看。”顧偃年長,答話時也顯得比那兩個小的要有說服力些。
“四皇子殿下請安心,有在下在,公主殿下不會有危險的。”阿日斯蘭笑著應道。
“是,不過營帳那邊紛紛的,咱們也想圖個清凈,世子只管和長姐散步,我們跟在后頭也不礙事吧。”顧偃的語氣,分明是不能讓人拒絕的。
阿日斯蘭看了眼后的三人,只能由著那三人騎在顧錦的馬匹后,寸步不離的跟著。
“對了四哥,你記不記得那年羅剎國供來一只花斑老虎?就是那只打架瞎了一只眼睛的那個。”顧攸的一句話打破了五人之間死水一般的沉默。
顧偃立刻接過話題,笑著答道:“當然記得,就是兇的那只,長姐也去看過吧?”
“是,我也記得那只花斑虎,確實兇的,只能獨自關在鐵籠里。”顧錦說道。
顧攸笑瞇瞇的兜馬騎到顧修邊:“七弟你回宮晚,沒有見到那只花斑老虎,倒有些可惜了呢。”
“那虎怎麼了?”沉著臉的顧修,個子已經與年長兩歲的顧偃等高了,騎在馬背上,目的鎖在阿日斯蘭上。
“那虎啊,原本就是個外邦貢品,偏偏看上了父皇心頭最喜歡的那只山越白虎,日里要去招惹。換了籠子關也不老實,一天到晚的折騰,后來父皇生氣了,直接教人把他毒死了。”
“胡說,那老虎分明是病死的。”顧錦皺眉瞪了顧攸一眼:“同著外使在場時你又編排什麼呢?”
“長姐有所不知,那花斑虎確實是父皇下旨毒死的,誰讓他一個異族雜不知好歹,非要覬覦我大周皇帝的心頭呢?”顧偃見狀跟了一句。
“我覺得還是父皇仁慈,類似這種癡心妄想的畜牲,毒死還是太便宜他了,是吧七弟?”
“是。對于這樣的畜牲,就應該開膛破肚,剝皮筋。”顧修的神生來就不茍言笑,而今著臉一字一頓的說出剝皮筋這幾個字,著實讓聽者渾一。
阿日斯蘭不是傻子,他知道這三個人話里話外是個什麼意思。他的一門心思都在顧錦上,倒是從未想過求娶國朝公主,要先過國朝皇子這關。
“你們三個都在胡說些什麼啊?馳兒,你怎麼也跟你六哥學著胡鬧了呢?”顧錦多有些尷尬,阿日斯蘭畢竟是外族來使,這三人一口一個異族雜實在有失國朝風度。
“長姐,我們只是閑談而已,怎麼同著阿蘭世子,連話都不能說了麼?”顧攸朝著阿日斯蘭扁扁,一臉可憐的盯著顧錦。
“好了,這會兒都什麼時辰了,不怕明日誤了請安麼?都老老實實回去歇著。”
“長姐!”三個人異口同聲的了句,三個馬頭直接將顧錦圍在了中間,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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