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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于公于私, 蕭止戈都沒有立場拒絕。

他只是擔心自己去禹州后，太子這邊會趁機對安長卿不利。自從發現東宮尸后，蕭止戈便加快了計劃, 從前能一步一步來, 那是在太子還是個正常人的前提下。但現在他卻發現太子就像一條藏在暗角落里的瘋狗，時時刻刻在旁伺機咬他們一口，不致命，但惡心人。

這些腌臜事, 他一個人惡心就夠了，卻不想讓安長卿也卷進來。只是如今他要去禹州查案，有些事就必須要知會安長卿, 以免他毫無防備。

“此行禹州, 于我未必是壞事。太子只以為這樣就能我和老三對上，他在旁坐收漁利。但禹州我遲早都要收進囊中, 如今不過是提早一步而已。”蕭止戈道。

“何時出發？要不要從府中調人手暗中跟著？”

他從雁州返京時，從軍營中帶了三百銳護送，這些銳是蕭止戈的直系, 實力不差也忠心可靠。為了掩人耳目, 當初安長卿他們都扮了家奴和普通護衛，如今正負責王府的防衛。

蕭止戈道：“明日一早便啟程，我調一百人暗中去禹州策應, 以防萬一。其余人手都留給你。另外我此前探子留意東宮異, 還派了人調查城外義莊，若有靜，屆時探子會直接來報于你, 你見機行事即可。”

安長卿從未聽他說過城外義莊，詫異抬眼：“義莊？”

蕭止戈咳了一聲, 略氣虛道：“東宮的腌臜事，本來沒想污你耳朵。”

他將東宮尸與城外義莊的猜測細細說給安長卿聽，又囑咐道：“我不在的時候，你多加防范，若我猜測是真，太子已然不能用常人眼來看待。”這就是個瘋子，不得不警醒些。

安長卿聽得起了一皮疙瘩，他了手臂，把那種惡寒的覺驅散，認真道：“知道了，我會小心。”

次日，蕭止戈帶上安慶帝手諭，攜同大理寺員還有三百衛軍出城門往禹州方向行去。

這回安長卿沒有去送行，只派了王富貴去城門口候著，人出城了就回來報于他。

蕭止戈是卯時出城，安長卿得了消息，算了算路程，應該三日后的這個時候，蕭止戈就該抵達禹州了。

*

蕭止戈不在，安長卿便把兄妹倆接到了正房來，每日理完一應事務后，便和兄妹倆玩上一會兒。如今天氣已經暖和了起來，兄妹倆都換上了春日裳，出來的小胳膊小藕節一樣白圓潤。脖頸手腕還帶著相同樣式的金項圈和金手鐲，一上頭綴著的金鈴鐺便叮鈴鈴的響。

如今兄妹倆都已經能自己穩當坐著，兩個小人坐在小床上，一邊朝安長卿手一邊咯咯地笑，兩雙一模一樣烏溜的眼睛盯著安長卿，像在撒要爹爹抱。安長卿被看得心里發，把兄妹倆抱起來，一邊一個坐在他上。

蕭安珠十分好，人小力氣也足，手揪著安長卿的襟，躍躍試地想起，結果剛抬起屁，就被邊上的哥哥手拽了一下裳，又一個屁.蹲坐了下來。沒能趴到爹爹口去，蕭安珠憤怒地“啊”了一聲，看看咯咯笑的哥哥，抿鼓起臉頰，“嗷”地一聲就撲過去啃在了蕭安珩臉上。

才長了牙不多久，使不上力，啃了半天最后只糊了蕭安珩一臉口水，但是瞧著自己，連臉蛋都氣紅了。

安長卿和兩個娘在旁都笑得不行。拿帕子給兒子把臉蛋干凈，又兒嘟嘟的臉頰，安長卿嘀咕道：“從小就這麼兇，看來還真隨你們父親了。”

也不管他說的什麼，蕭安珠眼珠溜溜轉，兩只小胖手討好地抱住了安長卿的手，這回不上牙啃了，吧唧親上去，又糊了安長卿一手口水。

*

蕭止戈不在的時日，安長卿花了更多力在兄妹倆上，又把之前在雁州雕了一半的翡翠印章找出來繼續打磨，整日里忙碌著，時間倒是悄無聲息地溜了過去。

五月初時，趙太后要去弘法寺禮佛，恰逢弘法寺山下桃花盛開，便召了近臣親眷和小輩隨行。安長卿也在其中。

三位皇子之中，蕭止戈去了禹州，三皇子被幽，唯有太子隨行。除太子之外，這回長公主蕭佑喜也一同來了。一行人俱都份貴重，弘法寺早被提前知會過，這幾日間都不接外客，只招待他們一行。

到了寺里，便有知客僧帶著他們去各自院中安置。趙太后信佛，這些日子要去同方丈討論佛法，便也沒有拘著他們，剩下的人各自三兩相邀，到寺中去賞桃花。

安長卿還未來及出門，長公主便先尋了過來。依舊是清冷高貴的模樣，只是安長卿看著，比起上一回見，更清減了一些。他對長公主印象不壞，見了禮后，便笑著同說話。

長公主目有些復雜，似是斟酌了良久才道：“你與止戈……可還好？”

安長卿微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為何這麼問。他抿淺笑，道：“長公主放心，我跟王爺很好，兩個孩子也很乖巧。”

“看來是我又多慮了。”長公主雙眉舒展不，難得帶了點笑意道：“我以為你會生氣，你能想開也好，過得糊涂一些，總比凡事太較真來得輕松。”

安長卿直覺這話里還藏著話，不像是勸他，更像是自己有而發。只是他與長公主到底不深，也不便多問，便略了過去道：“我明白的。”

“不說這些了，難得見著你，便陪我出去走走吧。”蕭佑喜道。

安長卿自無不應，陪著出門往寺里的桃花林去。

蕭佑喜子冷，原本應該不是個話多的人，但跟安長卿同行，卻變得善談起來。言辭中多有關心蕭止戈，卻又把度把握的十分好，不適宜的問題都繞了過去，只關心二人的生活。

安長卿便撿著在雁州時的一些趣事講給聽，說著說著，又難免提到兩個孩子，安長卿又說了不兄妹倆的趣事。

見他提起兩個孩子臉上一點芥之都沒有，蕭佑喜輕嘆道：“你是個好孩子。”

說著神又有些悵惘，目有些空茫地看著遠灼灼桃花，輕聲道：“這樣就很好，很好。”

安長卿從第一回見，就總覺得這位長公主心里藏著許多事，而且似乎還與蕭止戈有關，如今見又出如此神，便試探道：“長公主似乎總擔心王爺過得不好？”

他言語間雖有試探，眼眸卻很清澈。

蕭佑喜流出一笑意，又有些無奈道：“你倒是很機警。不過有些事，我不能說。”

這意思，就是確實與蕭止戈有關了。而且說的是不能說……而不是不想說。可惜安長卿想來想去也想不到頭緒，這位長公主會藏著什麼與蕭止戈有關還不能說的……

因他試探，蕭佑喜便刻意岔開了話頭。安長卿不好再追問，只能陪著閑話。

這桃花林不小，兩人走了小半會兒，才到了人——太子妃正帶著宮從另一邊臺階上來。山上空氣潤，青石臺階上生了苔蘚便有些。一個沒踩穩，便了一下，伴著一聲驚呼，下意識手護住了肚子。所幸后的宮及時扶住，幫穩住了。

的反應只是一瞬，站穩后又是那個端莊嫻雅的太子妃，見到前方的長公主和安長卿，緩步上前見禮敘話。

相比安長卿，長公主對就要冷淡的多，只不咸不淡地寒暄了幾句，兩方人便又分開了。

安長卿的目落在太子妃腰腹上，想起方才下意識護住肚子的反應，目疑——太子妃這反應，竟然有些像是他懷孕時。

但是這些日子卻從沒聽到過太子妃有孕的消息。太子妃與太子婚多年，卻一直沒能生下嫡嗣，太子膝下二兒二，都是庶出。東宮嫡嗣關系國本，若是太子妃有孕，那是要上報宮中的。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難道是月份小還不宜公開？安長卿很快又否決了這個猜測，若是這樣，那不管是太子還是趙太后，這次都不會讓太子妃隨行了。

只是太子妃那下意識的模樣，確實十分像是孕婦。若不是安長卿自己曾親自會過，也不會如此篤定。太子妃有孕，卻又瞞著不說，甚至寧愿冒險隨太后來寺中禮佛……這事真是著怪異。

他心中略一思量，跟長公主分開之后，便人暗中盯住了太子妃。

*

太后在弘法寺齋戒禮佛七日，其余人等便也要在寺中逗留七日。前幾日長公主時常來尋他說話，倒也還安逸，到了后面兩日，長公主被趙太后走，他就不得清凈了。

隨行的世家公子們已經來請了他兩回，安長卿知道太子也在，便都找借口婉拒了。然而第三回，卻不好再拒絕。只能無奈赴約。

趙太后喜的小輩，那自然都是親近太子和趙家的。而且邀他赴宴多半還是太子的意思，雖然在寺里，眾目睽睽之下太子多半不敢做什麼，安長卿還是暗中打起了神，小心戒備，并不準備久留。

世家公子講究風雅，宴席設在桃花林的溪水邊，致小幾分散擺在桃樹下，灼灼桃花潺潺清溪，還有樂師舞娘助興，倒是十分用心。

太子坐在首位，安長卿被侍引過去，座位就在太子下手。

安長卿疏離地行了禮落座，連虛假的面子都沒做，神十足冷淡。太子眸閃過郁，轉瞬又帶上了溫和笑意，舉杯道：“孤難得出宮，大家不必拘泥禮數，今日務必盡興。”